十八相送1楔子
十八相送1楔子
好冷。 是冬日的冰水兜头浇下,将她的手指冻成冰棍再好截截敲断。 又是好热。 是烧红了铁勾生生凿穿她的琵琶骨,血液来不及流出就被红铁烧干,散发出皮rou焦灼的臭味。 她快死了,奄奄一息里狱卒拉着贯穿她琵琶骨的铁钩,将她像死狗一样拖出暗无天日的地牢。 天光乍现,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而下。 她如同京都最低贱的乞丐一般,将脸埋进水洼,大口大口贪婪喝着地上泥水。她好渴。 铁鞭比雨点还要爆裂、急密落在她身上,倒刺划拉下一片片血rou如雨飞落满地。 “你算什么东西,父皇竟将摄政大权交给你这么个婊子。”暴雨中是男子扭曲的脸,他往前一步,绣着锦绣云纹的长靴踩在她脸上,“刘朝华,女人就只配做男人的胯下玩物,你这婊子妄想觊觎男人的权柄,这就是下场。” 早已面目全非不辨容貌的女人从泥水地下抬头,刘朝华眉目带着笑意,风轻云淡好像从未将男人放在眼中,她用嘶哑的声音道:“元猎五年,父皇问京中十岁男孩杀父案,你说男孩为母杀父应判无罪。而我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法不可乱,刑可怀柔。判男孩杀父犯上之罪,他既有为母动刀兵的勇气,要他充军以战功向君父赎罪,刀应该对向敌人、而不是家人。君臣父子纲常乃我朝立国之本,法今日为一人可乱他日就为天下可乱。刘朝明,你一辈子都不如我!” 好一句法不可乱,刑可怀柔。该判要判,cao作上却可以仁慈。 果然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男人,刘朝明一脚踹出,力道之大让得狱卒松了手里的铁钩链,早已残破不堪的女人被他远远踹飞撞上一口井。 原驻边关的宁王府后院,污水都从这个井倒下去,顺着下水道流出城,汇入茫茫大河。 今夜正是暴雨,水流量疯长,水量足以在地下通道里流成地下河。 就是这一刻。 刘朝华已经断尽五指的手不着痕迹摁住井沿,以回光返照般的力量翻身落入井中,赌一个九死一生,更多是十死无生。 地下水流入斡博罗河,斡博罗河是流向草原深处,那里多是沼泽、冻土,荒无人烟,不会有人发现她,最后只怕是曝尸荒野罢了。 最后跌入污水中的时候,刘朝华笑得悲凉,想她年少聪慧得父欢喜,十四岁以女子之身监国,十九岁先皇去世,钦昭她摄政为王辅佐幼帝,二十岁便已是大权独揽、金銮御极。 却落得这么个死法?她不怕死,只是不甘,新政还没有完成,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这一死怕是那些打压旧官僚贵族势力,以最大限度调动国力来备战与草原帝国战争的政策都要废了。 只恨贼天不公,刘朝华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