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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丢过一次,可能害怕你会丢它第二次,所以不敢冒险。”他眼里复又装了点明亮,“会吗?”“一般这样的话就是两种情况,一个是刚刚讲过这种。”“那另一种哪?”我觉得他那可怜样子才像一条被遗弃的小奶狗。“另一个,是它确实伤心了,也确实想躲你远远的。”我有点不忍心,但我说了实情,“这样的话,你还是不要把它圈起来,不然它会郁郁寡欢的,这样狗狗就不能长命了。”他悲伤地看着我,他那双眼睛太漂亮了,里面流着的是多瑙河,但此时的颜色比之前淡多了,多瑙河已干涸。我想起了德彪西的那首,又想起日本的梅子酒,我想如果把他这样的人酿在月光里,他应该会成为不朽的华乐。他现在特别难过,我也有点无措,蒙娜丽莎刚刚还在微笑,他怎么能悲伤,你看月光啊,月光虽然清冷,但月光不悲伤。月光是浪漫的,即使失去色彩也是浪漫的。“你现在找回小狗狗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我可以帮你,我会把它变成百分之百。”我说。他忽地抬起头来,身后是八百落雪。我在那一瞬间吹灭了所有的蜡烛,蜡烛的烟遮住了他的眼,丝丝绕绕,我突然觉得他很熟悉,像很早之前就见过的一个人。像和我一起生活了九年的一个人。像我装在心上徘徊不去的一个人。“我积累了三年的生日,我的心愿还没有许。”烟没有散去,他等着我的下文。“我刚刚许过了,我希望你的快乐会回来。”我听到滴答的声音,我吹散那丝烟,他的眼里像雨后湿润的花园。啊,多瑙河原来也会涨潮。“你别哭。”我摸着他的头发。“那只小狗狗应该还是很爱你的,可能是我替它许愿了,所以感觉到了它的情绪,你要耐心等着,星星发亮的时候,它就会回来。”我摸着他的眉眼。“我吃过很多年的长寿面,我的愿望会实现的。”我摸着他的唇角。我竭尽全力想让他信任我一点。可他还是哭了,睫毛都湿了,眼泪一颗颗从他眼角滑落,我突然想起白色窗纱上的那些圆润的珍珠,可我没有那样的房间啊。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心疼的厉害,我伸出手去,将他一把抱在怀里,蛋糕彻底滚落到地下去,我们身上都应该蹭上了奶油,但我不在乎。我只是想抱抱他,他太难过了,引得我也很难过。那种扎心的难过伤着我,我想,只要他笑一下,我命都可以给他。我的羽绒服表面是防水材料,在外面待着的话应该是冰冷的,我怕他脸上的露水真的结成珍珠,我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他按在我的羊毛毛衣上。毛衣领子在酒吧被泼湿了,幸亏下面是干的,我怕冷,我却更怕他哭。我轻轻摸着他的发丝,很冰凉,应该在外面走了很久,可能边走边寻着他的小狗,可怜的人。“你别哭了,会冻伤脸。”我说。他把双手伸进我的羽绒服,从腰间紧紧将我搂住。“我不哭的话,你可不可以不走。”他问,近乎哀求。他的声音还在抽泣,我只能答应他,我见不得漂亮男人落泪,就像见不得达芬奇的向日葵被洒上水。到底是谁画的,这个男人,多情又冷魅。“你有暖一点吗?”我问。“嗯,很暖。”他的声音有些朦胧,因为他把脸埋到了我的小腹上,我想象力一向丰富,此时我怀疑自己怀孕了,他是个接盘而来的大侠,他于月圆之日喜当爸爸。“小潭。”“嗯?”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接盘也查身份吗?奥,要的,孩子要取名字,我的孩子的话,我要叫他江焕,我爱哭大概是因为命里水多,那我希望他能多笑一点。“小潭。”“嗯。”不管怎样,他叫了我就愿意答应他。“跟我回家吧。”他说。“可是我没有家啊。”我疑惑不解。“你有,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有家的,小潭,你有家,你一直都有家。”他重复道,可我不知真假。他的声音又有些抽泣了,我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水分,难道他也命里带水。周树人说夜半的时候,院里的墙上会趴着唤人姓名的妖怪,所以他会不会是狐狸精变的美男,专门骗我这种无知少年,因为我水多。“那你的家欢迎我回去吗?”我问。“欢迎,特别欢迎。”我突然怕他唱起五环之歌,北京欢迎你我也听累了。“等你回去了,我就在你窗边种一棵桂花树好不好,等九月开了花,我便抱着你一起看花,风吹来的时候,喷泉池子里会落满花瓣,熙熙攘攘,迎着一里月光。”“我们的树上没有刺,我会扣着你的手摘下一大把,一半做成熏香放在卧室的床头,你睡觉的时候我会给你点上,你便能做个好梦。”“剩下的我们就把它们洗干净,让太阳抹去它的水分,我们把它酿成桂花酒,星星出来的夜晚,我们交杯醉倒,然后我们会相拥而眠,不分昼夜,也不曾分离。”我听着他说,总觉得这一幕我见过。“小潭,你答应我吗?”陷入考虑,他给出的诱惑实在很大,别的不说,我其实馋他的酒,可我也不是孩子,给糖就走。“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因为你爱我。”他不假思索,可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爱他,我有爱的人啊,我只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我不是谁都爱。“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回去?”“因为我爱你。”他双膝都跪在地上,我怕他膝盖疼所以弯着身,他捧着我的脸重复,“因为我爱你,听见了吗小潭,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我心里跳的很快,快到我腿脚有些发麻,这个男人好危险,我是不是手里太多钱所以被传销组织盯上了。“可我有爱的人了。”我拿出杀手锏。我看见他的一只手掉落下去,像秋日寒风下无力的落叶。“他好像叫江岸。”他突然捧着我的脸吻我,凶狠得扑过来,却轻轻的抿食,眼泪滴在我的嘴唇上,滑落到我藏起来的小痣,他勾勒我唇缝的形状,又像蝴蝶一样亲吻着我眼角那只桂花,我尝到了咸苦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孟婆的汤。“江潭,醒过来。”他吻着我说。“求求你醒过来。”我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