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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尹夫人是尹洪山续弦娶进门的,家世背景都极干净,却绝不敢让尹义璠唤她一声继母。尹义璠十三岁那年她带着私生子进门,不曾在尹洪山面前搬弄是非,反而对尹义璠百般讨好。她自知一家老小都要仰人鼻息,只尽量在这位继子面前小心谨慎。毕竟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尹夫人心中有数,并没有争储篡位的野心,倒是一直很安分。尹义璠闻言,返身要走,尹夫人又问:“老爷子念着你呢,不如在这住下,明日一起吃个早茶?”尹义璠脚步顿住,道:“不用了,替我问父亲好。”说完便匆匆走了。尹夫人低眉顺眼等他离开,才松了口气,回转过身,正撞上尹从瑢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惊。“阿瑢,怎么不玩了?”尹夫人堆起笑脸。“我低三下四也就算了,怎么mama你也对他做小伏低?”“嘘。”尹夫人吓了一跳,把食指竖到儿子唇上,不叫他说下去。“胡说什么?小心给人听到!”尹夫人见儿子不忿,苦口婆心劝道:“虽是兄弟,可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尹从瑢想反驳,不都是尹洪山的儿子,还有什么天上地下之分?可尹夫人已经接着说下去。“你若争气些,也就罢了,可你生来又是这么一个爱玩的性子,我要不在你大哥面前装个乖,往后老爷子走了,谁护着你?他要是看你不惯,就是把你烹炸煎煮,也分分钟不在话下。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尹从瑢无话可说。他废柴是真,爱玩是真,常常仗着尹洪山宠爱,把全家闹得鸡犬不宁,气得尹洪山七窍升天,也是常有的事。他今年二十出头,自从进门上了族谱后,挨的家法恐怕比大他九岁的尹义璠都多。可偏偏就这么屡教不改。也是尹洪山晚年得子,将他纵容太过了。若是要清算将尹从瑢养成纨绔子弟的股份,尹洪山绝对是大股东。那晚尹从瑢听了母亲的担忧和委屈,连牌也没心情打,熬了一宿没睡,上楼来徘徊在父亲书房门口,直到被尹洪山发现,叫他进去。“又动什么歪脑筋?”这儿子虽有些贪玩,但不闯祸的时候,尹洪山还觉得他挺可爱的,至少亲近。尹从瑢低着头,嗫嚅半晌,才说:“爸爸,我想和大哥一起当家。”尹洪山怀疑自己的耳朵,扑哧一声乐了。“当家?”“没错!当家!”尹从瑢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抬起头,半跪到父亲膝头哀求,“我这辈子也不能总这么混下去吧?我是个男人,也总得像大哥那样,有点事业……”尹洪山被小儿子磨得头疼:“不是给了你一个影视公司吗?”“那哪里算什么事业?”尹从瑢拧着眉,“我想当的不是那个家……是像大哥那样——”尹洪山沉默下来,拍了拍小儿子的头。“你将你大哥想得太容易了些。”尹洪山低声道,“有时候我倒庆幸不是你坐那个位置,只怕你这一出门,都没命回来。”此刻,尹义璠正在险境当中。或许是父子心有灵犀吧,他这会儿心里想的就是,可能我没命回去了。一个小时前,传来消息说,沈代山醒了。他在从石澳前往医院的路上,被伏击,与赵成安失散,连人带车滚进一侧海岸的断崖下,在车子爆炸前弃车逃出,在崖洞里藏了半个钟头,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好消息是还剩下一把□□,坏消息是,只有两颗子弹。男人满身擦伤,一条腿还断了,疼得他咬住牙关才能克制□□。这个关头,他听闻海风呼啸,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他发的短信,那小子收到了吗?第24章海风很冷。尹义璠撕了衬衫下摆,将骨折的腿骨固定,勉强站起身来。伤腿陡然充血,传来一阵剧痛。他伸手扶住凹凸不平的xue壁,面不改色地等待痛觉过去,然后往外行进。他回想近三十年人生,似乎还没有如此狼狈过。才到达海岸边上,便听到有搜寻的声响。他思忖片刻,果决地跃入海中,海浪掀起呼啸,他潜匿在浅海区域,等到人声散尽,才露出头来。又一阵浪涛卷过,将他猝不及防卷进了更深的海域。体力耗尽,微凉的海水中,似乎腿部还在流血。尹义璠冷静地屏息片刻,借着又一阵浪往岸边游动,果然被推向了石头满布的滩涂,他伸手扣住一块礁石,终于在颠簸的浪潮中将自己固定住。法式衬衫的袖口微微发亮,那里面有赵成安装置的定位器。为了安全,他最好在这里等待。因为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是谁的人?男人额发湿透,软踏踏贴在鬓边,莫名少了几分冷冽。他回想这段时间周遭的动向,将疑心过的对家一个个排除掉,仍未能锁定答案。时间慢慢过去,男人强迫自己不要合上眼,凉意还是一点点渗进骨子里。另一边,医院里的沈代山刚刚苏醒不久,浑身插满管子,还是强撑着半坐起身。沈孝昀等人侯在一侧,听他艰难地说道:“曾……”曾?老爷子这是要问罪了?“曾五呢?”沈孝昀脸色微变,倒是沈代坤先一步开口:“大哥,那曾五被我们扣着呢,您放心,您要如何发落,都随您的心意……”沈代山一抬手,不妨引得输液管道微微一颤,吓得沈孝昀连忙抬手扶住了。“叫她……来见我。”曾平阳被带到,沈代山望着她良久,示意所有人出去。沈孝昀等人在门外,急得抓耳挠腮,也不知里面在说些什么,半晌传来曾平阳的哽咽声,似乎是在哭。又过了许久,曾平阳走出来,眼眶仍是红的,因为有了沈代山在背后,沈孝昀等人反倒不敢轻易将她如何,她穿过众人径自离开,竟是无人敢拦。沈孝昀皱着脸进去:“父亲,曾五……小姐就……”“别难为她。”沈代山说了四个字。犹如天子的赦免令,使得一切尘埃落定,有了终局。沈孝昀倍感荒谬地挑起眉头来,半晌没能言声,他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旁人,璠爷呢?尹义璠仍泡在海里,并不知他缺席的这场“冰释前嫌”已经上演。他双眼仍然清醒地观察这礁石外的世界,在浪潮涌起时抓紧,浪潮褪去时戒备。海岸再次传来人的行迹,可却不似赵成安带人寻来,更像是普通人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路过。尹义璠微微蹙起眉头。接着,有人低语。隔着海浪,尹义璠无法辨认字句,却戒备地准备潜入水中。而那脚步声渐渐近了,似乎跃上礁石。尹义璠隔着水面仰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