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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淇奥。”段应麟压低了声音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是吗?”他闻言也不反驳,只微微一笑,将电话挂断。他走下楼,驱车离开加多利山。韩淇奥要去见曾寒山。曾寒山是曾家唯一实际意义上的外姓人,因为他是被收养的。曾老爷子是曾家独子,上头是jiejie,下头唯有曾寒山这么一个幺弟。曾寒山和同辈差了足有两轮,自幼是和小辈一起长大的。曾平阳等人虽喊他幺叔,因为年纪相仿,关系更似兄妹。“曾寒山这个人很难看透,听说这两年他玩得很凶。”段应麟这样提醒过他,“况且,你父亲在世时和我讲过,他和曾五有过那么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当时闹到曾老爷子出面,把曾寒山送出去留学,事情才不了了之。不过曾寒山也是个出息的,回来之后一直帮忙打理曾家的投资,也算是握着一部分经济大权。”“不过,现在沈家施压,曾家人急着瓜分产业,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曾寒山嘛,和曾家也基本没什么关系了。”末了,段应麟挑挑眉:“你要见他?”他没有问为什么——在剑走偏锋这件事上,韩淇奥比他更擅长。况且,他心里已经猜出一点端倪,韩淇奥若要回归曾家,这一步险棋走得姑且算得上聪明。几天后,他将一封邀请函交给韩淇奥。赴约时间恰是跨年之夜。第23章曾寒山这几年的确玩得很凶。无论是欢场还是女人,他都算得上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类型。偌大的会所里,欢度跨年的热潮还未过去,众人喝到尽兴,越发肆无忌惮,众目睽睽之下在沙发苟合者有之,赌局上豪掷千金,动辄输掉一幢房子的有之,还有一种癫狂到极致便显得清醒的人。曾寒山。他不算年轻,四十余岁年纪,眉眼秀雅温和,颇有些精英气,坐在牌桌一侧,手肘漫不经心撑在上头,歪着头,推动筹码时眼也不眨一下,仿佛那不是真金白银,而是孩童的玩具。“又□□?”对桌的抱怨道,“牌面有没有这么好啊幺爷?”牌面四明一暗,若掀底牌开出满堂红来,曾寒山这把便赢了。跟得跟,弃得弃,就在底牌将开之际,有人推门而入,立在一片混乱中,颇有些格格不入。荷官开底牌的手顿住,因为曾寒山皱着眉,突然站起身来。“喂!不是吧幺爷!你不要想溜之大吉呀!”曾寒山置若罔闻,径自离坐。荷官匆忙掀开最后一张底牌。同前面三张二,一张十一起,这最后一张红十翻过身来,恰构成一套满堂红。那叫嚷着的人目瞪口呆,回头看着曾寒山背影,却没叫他回来。曾寒山的衬衫在一个钟头前的浪荡欢愉里崩掉了扣子,因此走到少年跟前,衣襟已经微微敞开,露出了依旧紧致的轮廓。可这些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曾寒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你是谁?”少年微微扬起下颌,眼神从容而冷静。一股奇异的熟悉感袭上心头,曾寒山下意识抬手掀开少年的额发,这张脸才终于完整地呈现。像曾淇曜。也像……曾平阳。他蓦地缩回手去。身后有人在嘻嘻调笑:“哪里来的靓仔?幺爷现在男女不忌喔?”“看来雅姗要失宠啦……”“要失宠哪轮得到雅姗?要从莉莉数起……”怔忡间,少年问道:“方便聊两句吗?”曾寒山定定看了他半晌,回身去拿外套,不顾周遭疑惑的视线,拽着少年一路走出喧嚣,直至将那些不干不净的谈笑抛在身后。在他拉开车门前,少年挡住了他。“你喝了酒。”韩淇奥不容抗拒地推开他的手,“我来开。”车子疾行在未央夜。烟花未尽,倒计时已过,又是新的一年了。副驾驶上的曾寒山保持着一个偏头的姿势,始终目不转睛地凝视少年。过了很久,他才重又问道:“你是谁?”“曾先生的防人之心呢?”韩淇奥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我是谁,却敢拽我出来,让我开车?”“我拽你出来是因为……”曾寒山地叹道,“你不像是该出现在那种地方的孩子。”车窗半降,有风灌进来,吹起鬓发,韩淇奥温言,有半晌没能开口。他忽地想起一年前,那个出现在尹义璠酒宴上,如一只家养兔子般任人宰割的自己。再也不会了,他想。“我姓韩。”在曾寒山皱起眉头,就要开口接话之前,韩淇奥接着说下去。“可现在我想要姓曾。”车子仍在平稳地行进,沿着不见尽头的长街,驶向漆黑的那一端。那一端会有我想要的吗?韩淇奥这样问自己,可心头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回答。那一夜韩淇奥曾接到陌生号码的问候,简短的四个字,新年快乐。他握着手机看了半晌,一点也不惊讶,只要那个人想,总能知道他的住址、号码,甚至身在何处。但他不必回。少年将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几次,最终没有删掉,只是按灭了手机屏幕。尹家过的是旧历新年,跨年夜是不必守岁的。可老宅仍是一派喧闹,小辈们凑在一处喝酒打牌,这样看来,越是根基深厚,日子反倒过得越是老派。老宅的别墅同在石澳,却一南一北,各占两极。尹义璠轻易是不会回去的,除非家里出了什么乱子,需要他回去坐镇,他才象征性地出现一下。这回兄弟姊妹都还安生,在尹从瑢闹出丑闻之后,也收敛不少,没再如何张扬行事。下头几个meimei也只顾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逢年过节承欢膝下,反倒讨尹老先生欢心。这样看下来,反倒是尹义璠,最不受父亲尹洪山待见。已是凌晨。尹义璠风尘仆仆自晚宴现场赶回来,尹洪山已经睡下了。倒是一屋子小辈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缩手缩脚,没了初时的自在。三弟尹从瑢立在牌桌边上,被母亲推了两下,不情不愿走到长兄跟前道谢。“大哥,多谢您为我在父亲面前说情。”尹义璠瞧见他就头疼,淡淡道:“你以为我想?”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威慑力更甚于平素的不动声色。尹从瑢打了个抖,觉得嘴唇发干,直想喝水。尹义璠倒也没难为他,摆摆手让他接着去玩,转头问尹夫人。“父亲呢?”尹夫人四十余岁,风韵犹存,说话时轻声细语,也不直视尹义璠,低眉道:“他身子乏,上楼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