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牢笼
第二十章 牢笼
闹铃声劣质又刺耳,老玻璃将夕阳畸变,光斑洒满了旧床。 乌元默抻开四肢,腰肢下陷,弧度诱人,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绵长的呜咽。 身体酸得要散架,女xue发出一阵又一阵疼痛。 她迷茫地低头一瞧,满身新鲜的吻痕,大腿内侧涂满了还有些黏腻的jingye。 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屈起两条腿,勉强弓着腰往下身看—— xue里被塞了一团布料,手指把东西勾出来,才发现是一件大号男士内裤。 内裤上凝固着浑浊的液体硬块,味道有些涩,隐约混着血丝。 除了死东西的还能是谁的? 乌元默被气得发笑,怪不得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燃烧着一条红河,断肢残骸,金属熔化,几场油箱爆炸制造的漩涡。 还有一辆正在起火的车和那个昼夜不息的呻吟与狂笑。 醒来之后罪魁祸首却不知去了哪里,敢情心里还存着气,故意躲着不见她。 乌元默有时候摸不准他的脾气,为什么恼怒、为什么兴奋、为什么不在意又为什么太介怀。 就像昨天那样。 满地凌乱的物件——浸透黏糊糊液体的女士蕾丝内裤、揉成一团还勾了丝的睡裙,皱巴巴透出干涸雨渍的长裤。 乌元默看不得满屋子乱糟糟的,单手扶着快折断的腰,俯身去捞捡一地狼藉。 不情不愿地用足尖挑起那条裤子,一个奇形怪状的小东西便从口袋里掉出来。 定睛一瞧,居然是个骰子。 那玩意儿样式古怪,由青绿色猫眼石制成,微微透出光华;数字面被奇怪符文取代,又用银漆描着边。 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想起骰子的来历:“卡嘉的东西你也敢偷?” 当时必须要二选一留人质,女巫交给灵异做决断,拿出这个怪模怪样的骰子让他们掷。 乌元默投出了山羊头,乌先骕则是倒五芒星——最后却是后者被留下。 理由、解释卡嘉没给,全由了灵异一锤子定音。 用手指捏着那枚青绿色骰子,对着微弱的室内灯仔细观察。 它像一颗阴暗的眼球,鼓着涨满的腹,在暗里孕育着邪恶。 眼球漠然又险恶地注看—— 电话在此刻打进来,她反手将那骰子塞进床头柜,扭头去看来电人的名字。 乌元默按下免提,把手机丢在一边:“人呢?” 对面随即报出了一个地址,电话里传来嘈杂声:“菠萝排骨吃不吃?” 话音刚落,话筒里就响起骨刀重重砍下的声音。 把她折腾了一通,现在倒装起温柔体贴来了。 乌元默感觉有些反胃,闷闷地道:“不吃,胃疼。” 对面沉默了一会,背景的杂乱变得越来越小,对方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些的地方。 声音懒洋洋的,并不是在跟她说话:“这根笋不够鲜…这个吧。” 耳朵里听着电话,她百无聊赖地仰靠着床头,盯着天花板上那一块水渍,幽幽地说道:“你骂我损?” 对面传来一阵轻笑,听到他说:“买了药回去给你治伤口,大概半小时到家。” “医生打算怎么治啊?”乌元默也故意损他。 “给你舔。” 她盯着那块水渍,半天说不出话,眉头皱得死紧。 掐了电话,嘴里骂出一句:神经病。 乌元默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干净,强撑着身体去洗澡。 蒸起缓慢地爬上玻璃门,又渐渐消散。 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弯下腰、直起身,脖颈难耐地后仰,拉出一弯弓弦的弧度。 喘息声涨满了浴室,又化作阵阵的吟哦声,最后落于沉寂。 她赤裸着身体、湿着头发走出来,在沙发上盘腿而坐。 水珠顺着后颈淌到锁骨处,积成莹润的一滩。 夏风从窗缝往里钻,吹得人打了个寒颤。 客厅没开灯,仅仅借着月光照明。 窗户铁栏杆的影子像棍棒打下来,将墙壁间隔开,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正前方的墙壁上挂满了东西,照片、便签、定标线…… 那些纸张与照片微微发黄,用钢笔在上面凿下深浅不一的红与黑,盛满各种词汇。 在左侧最边缘的位置,新挂上去俩透明袋子,一个放着蕾丝项圈,另一个放着绿色筹码牌。 它们之间被红线连接,却没有写上任何指示关系的东西。 思绪渐渐放空,在纵横交错的红线上寻找方向。 发生过的情景反复在脑海中播放,思绪行走穿越了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回忆。 之后,终于抵达了终点。 正中间那张照片属于一个男人,他旁边本应站着另一个人,却被裁剪成了不规则的齿形。 照片上的人还很年轻,天庭饱满,一对浅灰色的眼睛,高高的鹰钩鼻子,还留着细柔的黑唇髭。 他的嘴唇含着笑意,神情显得安详、端庄、和善,然而这种伪装出来的善意早就被葬送了。 乌元默张了张嘴,无声地念出一个单词。 在那瞬间,她感觉周身发冷,堕入了由这个名字构建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