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沉默下属遭遇叛臣父亲(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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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宫禁由中央将军管辖,侍卫们只负责跟着东厂查查案,在宫外保护皇帝安全,权力大小全凭皇帝心意。 皇帝本人武艺卓绝,东厂侍从如雨、宫女如云,侍卫们就显得没有用武之地。 堂堂宫卫,和门房也没多少差别。 侍卫长,陇右高门嫡次子,剑术精妙,仍不如皇帝。 皇帝见猎心喜,常常与他切磋,内宫的剑谱也传了几本。 既为君臣,又为师徒。 倘若皇帝身在江湖,或许可以与玄门天女一较高下,看一看谁的剑术才称得上冠绝天下。 如今困守深宫,天子剑的锋芒也就只有侍卫长能全然领略。 侍卫长觉得很可惜。 某次和皇帝对练,他被皇帝失手刺伤——其实本是小伤。 侍卫长的父亲是门阀阀主,本来就不满儿子能去边关掌兵却偏偏圄于深宫,借故说儿子无能,动了家法,侍卫长休养了半个月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侍卫长跪在地上,听父亲责骂自己的无能,听父亲向皇帝请求把自己发配边关。 他不会违逆父亲,只是突然想起来了皇帝某次游玩时随手递到他唇边的酒。 他曾经见过父子分享一壶清酒,见过情人共饮一杯蜜酒,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尝过。 父亲一向冷酷,从来没有半句夸奖,更不用说什么饮酒。 他家教甚严,未近女色,又不苟言笑,奴婢歌女都不敢近身。 在皇帝之前,从未有人和他如此亲昵。 他有点想念那盏浊酒。 还有君主温暖的手指。 以侍卫长的家世,去了边关也不可能从底层做起,凭侍卫长的才干,当个将军也不难。 皇帝相信侍卫长的忠诚,但不相信门阀的。 皇帝不可能把兵权交给这些人。 皇帝侧头去看侍卫长。那人端端正正地跪着,身子骨显然还没好全,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淡淡的。 侍卫长不常笑,脸色总是冷冰冰的,但是一动武眼尾就带上一点儿红,七分英武三分俊秀在皇帝眼里系数变成了十分妩媚,当时就失了轻重。 皇帝想到这里就笑起来,轻描淡写荡开了这个话题,只让侍卫长继续管理宫卫。 说是管理宫卫,其实侍卫长更多的是跟皇帝去体察民情,访仙问道——或者说,寻花问柳。 皇帝在茶楼听老人说书,在戏楼听青衣唱戏,在青楼听花魁弹曲,在酒楼听贩夫走卒聊八卦,一时兴起还顺着八卦找到了玄门天女。 一个俊秀青年,一个美丽少女,相识不久就在棠花巷一同修习《玄素经》。 天下第一的美人,冠绝武林的仙子,素以剑道闻名于世,未及笄就曾在百招之内斩断了侍卫长的宝剑。 时隔几年,那道姑白衣依然如旧时一样高洁出尘,却挽了一支红玉簪,衣袂纷飞如肋生双翼,翩然世上仙。 可巧,皇帝一身云白锦袍,玉冠上嵌着红宝石,和玄女站在一起,光辉灿烂一双璧人,超然物外一对鹤侣。 侍卫长在门外守着,隐隐约约听见这对仙鹤交颈,窃窃私语,缠绵水声,婉转啼鸣。 春风和煦。 侍卫长先前被父亲责打,又受了风寒,现在旧伤未愈,咬着牙忍住喉咙里的痒意,慢慢走得远些,默默不语。 玄门素来超然物外,在战乱中几度入世,无不开创一代盛世皇朝。 眼下玄门天女与皇帝修行阴阳和合之道,更让人联想起玄女素女辅佐黄帝的往事。 陛下文韬武略,又与玄门天女性命双修,必能延年益寿,更能保国朝长久太平。 侍卫长想着,也为皇朝和皇帝高兴,捂着嘴努力把咳嗽压了下去,只发出一点点气音。 侍卫长的父亲并不高兴。 丞相入宫,权分六部内阁,提拔的名单中却没有他。 他家族显赫,能力出众,又以忠心耿耿闻名朝野,教出来的儿子也都对皇帝十分忠心—— 不该有这样的待遇。 朝野上下都猜不透皇帝的打算。 因为除了皇帝,现在还没有人发现蠢蠢欲动的野心。 侍卫长的父亲,是曾经当了丞相半年就敢逼宫的叛臣。 此时也只有皇帝知道,这条老狗一旦掌权,忍不了多久就要弑君篡位。 皇帝不会考虑现在的臣子会不会背叛是不是有冤情。 皇帝独立于此世的时间轴,因此判决也理所当然超越时间。 背叛过的臣子,永远是待罪的叛臣。 为了从未说出口的野望,叛臣愿意践踏一切。 所以,当听侍卫长说皇帝有天女相助时,他明明愤怒于自己离皇位又远了一步,明明厌恶儿子满心忠君爱国,却借口儿子犯错来动家法出气。 晚间皇帝就知道了这件事。 第二天午后,叛臣应召前来,却被太监领到一旁等待。 皇帝正在召见侍卫长。太监请叛臣暂候,说皇帝一会儿要和叛臣密谈,就领着宫人们离开了。 大殿空旷寂静。 叛臣等待着。 他悄悄抬头,面前是一道屏风,儿子就在三十步外。 隐隐约约听见了皇帝的声音,似乎和门阀有关,叛臣环顾四周,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从屏风的缝隙里,叛臣看见了—— 他忽视已久的儿子,隔着一道屏风,被皇帝一层层剥开盔甲,袒露身体。 皇帝对侍卫长说,他从道友那里学会了极灵妙的双修疗伤之术。 皇帝解释说,武道双修,可灵rou交合,也可只凭气息调和,师徒父母兄弟皆可,唯要二人赤身裸体、互相信任。 侍卫长相信皇帝,更感动皇帝的信任,一时哽住,低头轻声道谢。 叛臣听不清皇帝说了什么,只能从屏风的缝隙里看见,他的二儿子被皇帝轻而易举地放到席上。 他不自觉按住了屏风,竭力想看清楚。 皇帝伏在侍卫长身上,叛臣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皇帝的种种风流韵事已经在他脑中一一涌现。 高门嫡子,自甘堕落去做皇帝的脔宠。 叛臣不去想儿子为什么不反抗,不去想这当中是否有隐情。 他不关心儿子,却关心儿子被皇帝侮辱,因为儿子只是他和家族的附庸。 皇帝一直在收回世家的利益,打压世家的权柄,现在又要践踏世家的尊严。 磨刀霍霍,岂能认命? 屏风在叛臣扣紧的手下发出极细微的响声。 皇帝可以号令天下,予取予求。 叛臣只能站在这里咬牙切齿,假装无事发生。 潜藏的野心,终于破土而出: 人生故死,岂不一日为帝乎?! 门阀扶先皇上位是为了家族利益,可先皇和皇帝都极力扶助庶族,激起大族不满,暗流涌动,各有反心。 皇帝当然知道他们心里有气,也不耐烦安抚这些吸血虫,早就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可惜抓住的把柄还不够多。 就要收网了。 叛臣走后,皇帝看了看那屏风上极细小的裂纹,微笑起来。 叛臣回家后,对侍卫长疾风骤雨一阵责打,第二天替侍卫长告假,说是病重。 叛臣又暗示侍卫长其实被暴君看中,不堪受辱,以此为由,联络宫卫旧部和其他世族,预谋宫变。 被叛臣打得爬不起来的侍卫长,因为向父亲解释皇帝没有侮辱自己,希望父亲停手被禁足在家。 儿子只能被侮辱,否则师出无名。 被侮辱的儿子只能去死,否则家族蒙羞。 也许因为儿子从未反抗,叛臣已经忘了侍卫长是天下闻名的高手。 侍卫长强闯出门,跪倒在皇帝御座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举着血书说不出话。 皇帝坐在御座上,宫外埋伏的禁军只等一个号令。 美貌的少妇摇着腰款款走上前,把侍卫长告发父亲叛乱的血书递给皇帝,“妾身没有想到,陛下的侍卫长,倒真是忠心耿耿呢。” 皇帝扫了一眼,默然无语。 叛臣不需要真相,只需要理由。 其实皇帝又何尝需要真相呢? 世家现在还没有反叛,皇帝对叛臣和世家也没有憎恨,只是想打扫一下朝堂上的灰尘而已。 皇帝索然无味,摆了摆手。 殿前杀声四起,血流成河。 宫变一夜止息。 叛臣在天牢呆呆地望着月亮。 侍卫长的信是密信,当然不为人所知,也因为身份被抓起来和父亲关在一起。 皇帝走进来,叛臣一动不动,侍卫长挣扎着从木板床上往下爬,想跪下行礼。 皇帝不动声色按住侍卫长,因为皇帝的关照,天牢条件还不错,侍卫长伤情没有恶化。 皇帝对呆滞的叛臣视而不见,轻轻脱下侍卫长带血的里衣,抚摸那一道道鞭痕。 侍卫长有些不知所措,抬眼去看父亲。 叛臣冷冷说道:“众目睽睽下宽衣解带,这样不知廉耻的人,也配是我的儿子?” 侍卫长面色惨白,耳根却涨红了,咬着牙不吱声。 皇帝坦然把血衣丢到一边,一点点把药撒在侍卫长伤口上,含笑说道:“宫变时昂首挺胸豪气干云,一旦沦为阶下囚就只敢低眉顺眼含沙射影,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也配肖想帝位?” 侍卫长低着头,他的衣服几乎已经全被丢掉了,但行为依然顺从,只是默默无言。 皇帝挑起侍卫长的脸,旁若无人,从容说道:“卿愚孝,连朕的吩咐都忘记了。” 侍卫长翻身跪下,盯着砖缝一字一句:“陛下容秉,陛下上次吩咐,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如果下次父亲再无故无理责打臣,让臣避开,陛下拳拳之心,臣不敢拂逆,实在……实在……求陛下……臣愿代父亲受罚……” 实在因为想要父亲就此收手,却发现父亲宁可打死自己;实在因为决定要告发父亲谋反,而对父亲心怀愧疚,所以才不闪不避。 子不告父,亲亲相匿,他已经错了。 现在皇帝斥责他抗旨,原来他又错了。 “天地君亲师,三纲之中,君臣为先。”皇帝语气柔和,“卿做到了吗?” 侍卫长难堪地低头,叩首不停。 皇帝本人最讨厌三纲五常君君臣臣条条框框,如果在网络上看见有人这样说都要翻个白眼嘲笑大清已亡的那种讨厌。 ——不过拿来敲打调戏封建臣子倒是一等一的好用。 不是圣人的人,很容易在控制与支配中享受愉悦。 ——而皇帝这个职业,是控制天下支配万民的绝对统治者。 皇帝看着侍卫长羞愧低垂的头,看在侍卫长99的忠诚度上,慢慢开口:“卿愿为父亲抵罪,要知道犯上作乱,不是你一个人能抵的,立再大的功也不行。” 侍卫长叩头,额头都洇出血来:“臣明白,只是父亲年迈,不堪凌迟之苦,求陛下恩准,以鸩酒白绫代替。” 鸩酒白绫,是最能维护体面的赐死。 叛臣没有想到儿子会这样说,但他早就习惯了儿子的付出,甚至为了维护家族尊严有些鄙夷儿子对皇帝低头,闻言大声说:“技不如人,死则死矣,陛下洋洋得意,耀武扬威,未免小人得志。” 皇帝笑起来:“是吗?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叫耀武扬威。” 皇帝随手把叛臣拷在了墙上,回身坐到床上,对跪着的侍卫长说:“你,现在来服侍朕,朕就把凌迟改为斩首。” 叛臣愣住了。 侍卫长看惯了皇帝的风月,当然不会理解错误。 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敢站起来,膝行着爬到皇帝脚边,在父亲的大骂声里完全敞开了自己。 皇帝支颐微笑。 果然,权力是很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