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形依旧枕寒流】（129）重担

    2022年2月25日

    第一二九章·重担

    期末考试很快结束，在胖子和眼镜的帮衬下，几人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各科考试。

    三号下午，考完了最后一门课程后，暑假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不管考的如何，没有了考试的压力，大家一下子放松下来，李思平纠集了寝室几个人，准备和五班打一场篮球友谊赛。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比赛正式开始。

    天气炎热，阳光被高大的树木遮挡，斑驳的树影下面，站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生，两个班级里的女生们都得到了消息，除了定了当天车票回家的，其他人都到球场上来给自己的男友或同学助威，就连两个班级共同的辅导员都带着男朋友来呐喊助威了。

    因为总在一起上课，两个班级的学生都很熟悉，女生们更是打成一片，球场边靠着墙壁的地方摆着矿泉水和毛巾之类的物品，她们坐在泾渭分明的两班男生中间，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球场上的形势。

    「呀，这个球都不进，太可惜了！」

    「咦，这是要扣篮吗？」

    「想什么呢？除了李思平，谁能扣篮？」

    「李思平也扣不了吧？没见他扣过呢！」

    「李思平，我们要看扣篮！」沙小鸥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惹来各种瞩目的目光，她毫不犹豫的对视回去，把那些男生们看的低下了头，才志得意满的看着身边一群害羞的同学，觉得自己果然是最厉害的。

    胖子早早上场，跑了一个来回就败下阵来，坐在场地边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一脸花痴的看着沙小鸥，嘴上带着傻兮兮的笑容。

    「别笑，辣眼睛！」沙小鸥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摁住胖子的脸，让他转过头去，嘴里还不忘埋怨，「你说说你，就不能少吃点减减肥，白瞎了这么好的身体条件，上去跑了两分钟你就不行了，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我……我正减肥呢……」胖子委屈的把脸转回来，嘴里正啃着的西瓜有些无处安放。

    「算了，吃完这块西瓜再减！」沙小鸥一脸无奈，「要不是看你不怎么学习期末考试都那么好，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可别这么说我们胖子，智商实打实的一百四，快有我高了。」眼镜身体素质不行，一直都是扮演啦啦队的角色，此刻也在场边坐着，为室友和同学们摇旗呐喊，听见沙小鸥埋汰胖子，自然仗义执言。

    「恶心不恶心？」刘雪薇坐在眼镜身边，狠狠拧了他一把。

    「哪里恶心了？哪里就恶心了？我这是有根据的，我们寝室五个人智商测试，我和胖子不相上下，然后是老二和老四，老大垫底最笨，这是事实证明了的！」

    眼镜据理力争。

    「你要点脸，明明我是一百六，你是一百四，什么叫咱俩不相上下？」胖子对眼镜的不务实有点怨言，不过还是点点头，「其他的倒是都对，老大是最笨的，垫底。」

    「自取其辱！」刘雪薇又拧了眼镜一把，看着他龇牙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哎哎哎，你们两公母注意，别在这儿打情骂俏，这儿一群光杆司令呢！」

    欧玉华在后面站着，拿脚捅了一下刘雪薇。

    唐曼青请客那晚，直接导致了裴锵和林珺之间的暧昧升级，促成了老三闫靖和刘雪薇的恋爱关系，宣告了老四和苑婷婷长久暧昧的结束，加上之前沙小鸥接受胖子的追求，寝室五个男生，几乎一夜之间，就都宣告脱离单身了——只差一个李思平。

    眼镜几乎是一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隔壁班女生，他就是这样随遇而安的性子，谁喜欢他，他就喜欢谁，而他安静沉稳的性格，似乎很得刘雪薇青睐。

    就像高中文科班女多男少一样，文科专业一样的女多男少，稍微优秀一点的男生早就被人拿下了，像李思平这样的，根本是凤毛麟角。

    欧玉华的自身条件其实很优秀，身材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只是青涩年华不善于打扮，气质上又不出众，扎在一群女生当中，便很难脱颖而出。

    「小鸥啊，胖子智商一百六呢，你捡到宝了！」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打趣沙小鸥。

    「宝个屁，他是一百六的肥rou膘，算上骨头正好二百五！」沙小鸥一脸嫌弃，却掩饰不住眼中的骄傲，不是看中智商够用，她可不会答应做胖子的女朋友，太腻。

    「咦，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体重的？」胖子一脸郑重，没等大伙儿笑起来，自己先笑了起来，「我努努力，一定把体重升到二百五！」

    「让不让人活了，一天天的让你们刺激，我快受不了了！」欧玉华一脸无奈，她自身条件不错，班级里的男生都名草有主了，此时看着一对对的卿卿我我，着实有些郁闷。

    「要不我把胖子让给你得了！」沙小鸥一脸认真的看着欧玉华，「实在不行，咱们一夫二妻也行，你当正房，我当偏房，你看怎么样？」

    欧玉华脸一红，笑骂道：「沙小鸥你要点脸，偏房，你还偏方呢！」

    「胖子不行，那眼镜你相中没？我跟雪薇说说，你俩搭个伙？」沙小鸥口无遮拦，乱点鸳鸯谱。

    「你闭嘴吧！」刘雪薇性子内敛，话不多，但都很有分量。

    刘雪薇一表态，

    沙小鸥自然不再闹了，但她是个闲不住的，马上又和身边的林珺闲聊起来，「哎，珺儿，你跟那位，怎么说了？」

    「没怎么说，他之前就提过分手，是我一直坚持，不肯分……」林珺目光迷离，看着场上奔跑的一群人，很快定格在那个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味道的人身上，便再也无法离开。

    「那你总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啊！」沙小鸥语重心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觉得你还是把话说开了好。」

    「其实他不是想和我分手，只是因为我上的学校比他的学校好，觉得自卑，才提出来要分手，以退为进罢了……」林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是啊，一般人干不出来这种事儿……」沙小鸥自觉语失，改口说道：「既然都说为了你的幸福要分手了，还说什么「分手了会痛不欲生」，纯粹就是扯淡。」

    「暑假回去，我会和他说清楚，你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该断了……」林珺语调幽幽，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坚决。

    「呀，裴锵灌篮了！」苑婷婷率先惊叫一声，其他人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欢呼起来。

    「裴锵不到一米八吧？怎么跳那么高？」欧玉华满眼惊艳，却又有些失落，裴锵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实在是自己的良配，奈何他就是喜欢林珺，谁也没办法。

    「跟猴子似的，一天蹦蹦跶跶的，能跳不高吗？」沙小鸥嘴上丝毫不留情面，她对裴锵的口诛笔伐是人所共知的，就连林珺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老二威武！」胖子紧握拳头用力一挥，就像是自己也可以做到一样。

    「老大，你也来一个！」眼镜不满裴锵出尽风头，大喊一声，却惹来场上李思平的一根中指。

    场上比分胶着，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李思平根本就没出什么力，毕竟是友谊赛，他还是组织者，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

    裴锵身高不算高，但弹跳力惊人，一手中投更是奇准无比，他此时打起了性子，一个扣篮之后，又抢断成功，命中了一记三分球，惹得场边再次响起阵阵欢呼声。

    眼看着裴锵动作渐大，李思平在攻防转换的间隙，靠近裴锵说了一句什么，惹得裴锵翻了好半天白眼。

    但接下来的比赛明显就没那么足的火药味儿了，比分的差距也始终定格在七分，没有再次拉大。

    「我始终有个感觉，觉得李思平比咱们成熟，还不是一星半点儿那种，而是成熟很多很多。」欧玉华没有打情骂俏的人选，所以始终关注着场上局势，看到了刚才发生的这个小细节。

    她的感慨引来大家的认同，沙小鸥率先表态：「我都怀疑他是中年人改了年纪来和我们一起上学的，一天天的想的可多了！」

    「成熟不好吗？我就喜欢成熟的……」欧玉华反唇相讥，随即发现自己的话里有语病，脸蛋一下子红了起来。

    「哟，你喜欢李思平啊？我帮你说说啊？」沙小鸥一脸促狭。

    「可不敢请你这个媒婆做媒！」欧玉华反唇相讥，不忘看了眼居晗。

    她知道沙小鸥帮居晗做媒的事情，虽然她自觉优秀，但和居晗比起来，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李思平对居晗都不感冒，对自己更是不会有什么感觉，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嘟！」哨声响起，比赛结束，最终比分四十二比三十四，李思平所在的六班毫无悬念取得胜利。

    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女生们像是久盼的妻子看到丈夫归来那般，为自己的男友擦汗递水，成双成对，好不温馨甜蜜；没有男朋友的，或者男朋友不在场的，则一起收拾了东西，结伴而行，离开运动场。

    一场球打得意犹未尽，胖子和眼镜终于有机会上场摸摸球，跑到篮下开始投篮，几个人交流着心得，又相互嘲讽一番，乐在其中。

    沙小鸥、苑婷婷和刘雪薇夫唱妇随，自然也留了下来，林珺跟着人群离开，回头时正看到裴锵不舍的眼神，便晦涩一笑，转身离开。

    李思平扔了几个三分球，奈何今天他一直收着打，手感不热，一个都没进，懊恼之下，一个三步篮，嘭的一声，把球灌进了篮筐。

    沙小鸥花痴一般的大叫起来，她的叫声引来球场上一群人的侧目，远去的女生们回过头来，却只看到了胖子用极笨拙的姿势投出一记三不沾……

    居晗没有林珺那样的苦恼和顾虑，所以一直站在球场边等李思平，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灌篮。

    又扔了几个三分球，还是没什么手感，李思平走到场边，靠着还在那儿蹲着发呆的裴锵身边蹲下，狠狠搓了搓他汗津津的头发，大声说道：「别想了，今晚喝酒，不醉不归！」

    「你请？」裴锵一抬眼皮，充满希冀。

    「有你在，还用的着我花钱请客？你这不是骂自个儿呢么？咱家叔叔知道了，也会觉得脸上无光吧？」李思平一脸无赖，「但你放心，我跟你保证，肯定让你喝个痛快！」

    「老大你不要脸的样子太帅了……」裴锵一脸认命的表情，「得，我也是贱，怎么能指着你这个铁公鸡拔毛呢？」

    「兄弟姐妹们，走，喝酒去！」李思平振臂一呼，不忘加了一句，「裴大官人请客！」

    一群人哈哈笑着离开球场，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几条线，落单的裴锵被胖子和沙小鸥包围在中间，为居晗和李思平留下独处的空间。

    「你什么时候走？」居晗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柔顺的长发披散着，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淡淡清香。

    「明天下午三点的火车，你呢？」李思平掀起篮球服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就像憨厚朴实的农夫，在劳碌一天之后用衣襟擦拭汗水一样恬淡和自然，丝毫不因为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美女而窘迫。

    「我比你早一点，下午一点多，在南站。」居晗递过一张纸巾，莞尔笑道：「你擦汗的样子，很朴实……」

    「我是农民的儿子……我深深的爱着我的祖国……」李思平接过纸巾，拿着腔调开了一句玩笑，「你东西多不多，要不我送你吧？我也是南站。」

    「好。」居晗脸上一热，点了点头。

    「有话和我说？」两人沉默着走了半天，居晗欲言又止，李思平看在眼里，主动打破了僵局。

    居晗的脸更红了，期期艾艾的说道：「我……其实……我不是……是……沙小鸥自作主张……」

    「我知道。」李思平点点头。

    「你知道？」居晗松了口气，却又莫名的有些失落，「你知道……知道就好……」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希望我能主动追求你」，李思平放慢了脚步，转头看着身旁的美丽女孩，「我其实也很欣赏你，你的性格、你的气质和谈吐，都很吸引我……」

    「那为什么……」居晗忍着羞意，迎上了李思平的目光。

    看着眼前清澈的两涵秋水，李思平纠结了一下，还是坦白说道：「我的情况可能比较复杂，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感情……」

    「你的意思是……」居晗很是困惑。

    「是这样的，在认识你之前，我认识了别的女孩——还不是一个，而是三个……」李思平整理了一下措辞，缓缓说道：「因为一些比较复杂的因素，我要对她们负责任，不可能和她们分手，所以未来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都要建立在我的另一半能够接受她们的基础上。」

    居晗愣住了，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她沉默良久，才缓缓问道：「那……那你爱她们吗？」

    李思平望向前方，慢慢说道：「爱这个字太简单也太复杂，不是那么容易就界定的，我只能说，我不会做让她们不开心的事情，我要对她们负责，我不想因此而伤害了谁。」

    「我懂了」，居晗点点头，眼中流过淡淡的忧伤，整个人低落下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觉得我应该实话实说，好过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后再吐真言。」李思平态度很真诚。

    居晗苦笑说道：「所以说，你其实对我是有感觉的，对吗？」

    「你很美，气质也好，性格也好，只有瞎子才对你没有感觉。」李思平实话实说，他确实很喜欢居晗的性格，那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平和，这是他很少在同龄人身上感受过的感觉，「只是感觉背后的责任太重，我怕我承受不起，让你失望。」

    「能被你这么夸奖，我很高兴。」居晗微笑着，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眉宇间的那抹哀伤，她缓缓后退，冲李思平挥手作别，「如果最开始就遇见我，你还会喜欢别人吗？我真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不过也好，至少我知道了，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嗯……」李思平努力的微笑着，也点了点头，挥手作别。

    他心中明白，在那份美好开始之前，便已彻底结束，他很想和居晗一直这么暧昧下去，享受这种不曾有过的美好感受，但他做不到，他担心自己会沉迷其中，最后无法自拔；他更担心会伤害到居晗，毕竟她是那么的清纯可人。

    也许，这一切，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李思平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寝室，苑婷婷已经帮着老四装好了东西，就等他回来打声招呼就要走了。

    「不知道你着急个什么劲儿，都买的明天的票，就你特殊！」裴锵坐在电脑前玩着网游，为老四晚上不能一起喝酒打游戏冲他吹胡子瞪眼。

    「二哥，亲二哥」，老四一脸的恭敬，「回家我也能上线，到时候我就去五蛇殿包场，保准给你打一根裁决出来！」

    「赶紧滚滚滚！」裴锵郁闷极了，他的小战士又在五蛇殿被三头蛇王咬死了，少了老四的道士，他根本扛不住蛇王咬，老四又不肯把道士号给他，弄得他极为窝火。

    「裴锵你差不多得了啊！」听着裴锵埋汰自己男朋友，苑婷婷不乐意了，她叉着腰就开始喷裴锵，「你家有钱你天天不学习，海洋家里可没钱，你以后少拐着他玩游戏！」

    「jiejie，好jiejie，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监督老四，让他好好学习，好好和你处对象，jiejie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裴锵就是这一点好，跟谁都横，跟美女绝对低三下四，甚至说只要是女性，都能得到他春风化雨一般的对待，是打骨子里长出来的怜香惜玉。

    「哼！」苑婷婷不理他的花言巧语，背起书包，和其他几人打声招呼，就先离开了寝室。

    「二哥，亲二哥，我未来大舅哥大后天结婚，人家定日子就按咱们放假日期定的，不

    然不能这么着急，等我到了电话联系，一起打boss！」老四拎起大包小裹，活像个逃荒的，急匆匆追出了门。

    「还是我们家小鸥好……」胖子坐在床上抠脚，一脸花痴的表情。

    「你可得了吧！」裴锵丝毫不给胖子留情面，「沙小鸥就差让你叫妈了，还好呢！」

    「我就喜欢有人管着我，你管得着么你？」胖子不理他，举起手闻了闻，觉得味道好像还可以。

    「我说死胖子你能不能不这么恶心？去洗澡去！」眼镜着实看不下去了。

    「我洗完了，洗完了！」看到李思平也虎着脸看着自己，胖子有点心虚，「我洗了，我这不是怕没洗干净嘛……」

    「你再这么抠脚，我就给你录下来，放给沙小鸥看！」裴锵掏出了自己的索尼摄像机就要录像，吓得胖子高举双手作投降状，这才作罢。

    「老大，你那有没有钱，借我点。」裴锵郁闷的把摄像机扔到一边，冲李思平借钱。

    「你还缺钱？」

    「之前游戏玩的太狠，回去买机票钱不够了，我不想坐火车。」裴锵一脸的理所当然，「你借我五千，下学期来——不用，我到家就还你！」

    「你给我滚蛋，坐火车回去，没钱借给你！」李思平正好拿脸盆经过，回手就给了裴锵后脑勺一巴掌，打得他七荤八素，一阵哀嚎，「寝室就属你生活费多，一个月五千都不够你花的，你机票钱叔叔阿姨都是额外另给你的，这你都能花没，你还有人性么？」

    「老大啊，做人可得讲良心啊，你们天天让我请客吃饭，不能这时候见死不救啊！」裴锵哀嚎不停，扯着李思平的短裤就不撒手，「你卡上那么多钱，也不差这点小钱，就支援支援小弟弟我吧！」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