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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速不是很快,带着点慎重,好像一字一句都要烙到徐缭心里去似的。 徐缭为了活跃气氛,就嬉皮笑脸道:“该不会是灌你一口鸡汤吧。” “岂止,那还是一碗毒鸡汤。”应肃微笑着抱住他,笑容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淡淡道,“他与我说,我要是继续这么下去,早晚什么都做不到,得靠着他活下去。逞凶斗狠也要能走到最后,如果我想,他也不会阻碍我继续走这条下去,只是自己心里应该有些数,别无头苍蝇一样,没个目的。” 徐缭愣了下,即便是他这样没有家庭的孤儿,也听得出来这不是正常家庭应该有的教育。 “他将我的弱点抓得死死的,我这一生最恨他,本来这时还要仰仗他就已令人烦躁,若我以后成了无用废物,事事只能靠他解决,那简直是难以忍受。”应肃十分平静地说道,“那天他没跟我说许多话,只让我想清楚,倘使自己足够优秀,那便能有许多退路,可要是这么下去,我最终只能依靠他了。” 徐缭沉吟片刻道:“说得的确很对,只是……只是……”他也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只是觉得这不该是个父亲对叛逆期的孩子说的话。 “我父亲总是对的,我那时候经常为这件事生气,我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会如他所说,一事无成,而他并不在乎多养我一个人吃饭,甚至愿意积累大笔家产任我挥霍,如同养着一个废物,这恰是令我厌恶的。然而当年的我还太年轻气盛,承认他是对的,又心有不甘,于是便耗尽精力,白日打架晚上补习,试图给他添些麻烦,直到大学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幼稚,逐渐收敛了。” 徐缭歪了歪头,心想要是我有这么个亲爹,大概对方是攒不下多少钱的,这方面应肃还是脸皮薄了些。只不过这种戏谑的话,他向来不敢对应肃说出口的,便只是胡乱点了点头,摸着应肃湿腻的手捏了捏,活像是捏猫咪的rou垫,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纵然我如何不情愿,可慢慢我发觉到,他为人处世的妙处,又或者是基因作祟,我的想法与行事与他越发相似了起来。孩子崇敬父亲,于是长大后模仿甚至于超越父辈,我却不同,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接受,直到后来再老练些才好了起来,却连同当年的往事,也都能理解了起来,我都明白,然而……然而……” 徐缭稍稍侧过身,捧着应肃的脸,低声道:“然而你还是难过,是吗?” “我已不再怪他,不再恨他,只是始终无法谅解他。”应肃轻轻叹了口气,又往后头的枕头上倒了倒,似是若有所思,“那天我去探望他,他向我问起了你。” 这就不能叫徐缭置身事外了,无论应家父子关系如何,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对方到底是应肃的父亲,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怎么说?他怎么知道我的?是我哪里暴露了吗?” 他想得倒是更多些,如果应肃的父亲都能发现他们俩的关系,那说不准就流露出了蛛丝马迹来,那狗仔指不定知道得更多了。 “不是,只是因为我给你打了一通电话。”应肃缓缓道,“我跟他见面时,鲜少跟别人通话。” 噢…… 徐缭无端有些高兴,于是心安下来,他仰着头看应肃,忽然想问对方当时是不是有些害怕的,可斟酌片刻,到底没有问出口来。只是无论怎么说,应肃当时给自己打得那通电话,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不同了。 “他一向不会与人为难,更何况又没与你见过面,自然不会草率评价你的为人如何,只不过是从世情下手,跟我说些……”应肃平静的好似在述说一件与本人无关的事,“只是说了些关怀的话罢了,然后要我放下那些想法,别再无端自寻烦恼。” 大概这些情感在应肃年轻时还能影响他的心绪,而时至如今,已经变成一段可以轻易脱口的过往,不觉丑陋,也没什么可鄙荒唐的。 “那就做你想做的事。”徐缭无话可说,只好抱着他亲了又亲,伸长了胳膊将人搂住,轻声道:“反正你还有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支持你,就像你曾经支持我那样,是你告诉我我可以变成更好的样子,你现在已经很好了,如果你想更好,或者就这么停下来,都没关系。” 应肃笑了笑,指尖摩挲着徐缭的脖子,他淡淡道:“它跟我想得很不一样。” “什么?”徐缭有些茫然。 而应肃只是低头吻了他一下:“我是说爱情,你是我得到最好的,最完美的……”然后像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于是只好笑了笑,缓缓道,“归属。” 徐缭有一瞬间几乎想落泪,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轻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应肃又再度道,“你是我的归属。” 徐缭抱住了他,窗外隐隐约约闪过烟花的痕迹,在窗帘上显出痕迹来,并不是很吵,他用尽全力,仰着头靠在应肃的肩膀上,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不是,你是我的才对,我曾经多害怕我永远走不出来,恐惧我再也起不来,恐惧这辈子我就是这样了,可是我不敢站起来,我不敢重来。” “是你。” 徐缭拥吻他,眼睛湿漉漉的,仿佛下过雨,然后勉强地笑,伸手捧起应肃的脸:“是你,是你让时光倒流,是你让我准备好面对这一切。” ………… 年后徐缭重回剧组,第一场戏是乔诗杏公开恋情。 这大概是群演最多的一场戏了,扮演记者的群众演员,无数闪光灯,乔诗杏身旁坐着经纪人。剧组为了拍摄方便,租了个相当大的会场,走进去几乎能听见回声的那种,一排排的座椅纵横延伸,坐得密密麻麻,完全按照新闻发布会的规模来,方便摄像机滑行的轨道铺了好几层, 天气很冷,而且很干燥,罗棠快上妆时流了鼻血,惹得小助理大呼小叫的,她倒是不以为意,拿纸巾擦了擦,找到冰毛巾冷敷了一会儿,止住血后就说自己能上工了。导演对此视若无睹,只要演员能正常开始,他就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会场里的灯光不大好,为了光源,照明灯几乎就对着几个演员,热得人满头是汗,还要装作季节恰到好处。 薛姐给徐缭补妆的时候忍不住抱怨,说汗可别把妆给弄花了,徐缭忍不住笑了笑,吃进去一点口红,被气急败坏的薛姐一通诉苦,于是乖乖闭嘴。 曲岭月提前来跟徐缭对了对台词,酝酿感觉,乔诗杏跟她气质算不上重合,是更少女青春些的,她演起来居然也很是可爱,徐缭与她找了会戏感,就听到外面在喊他们出去,罗棠当时拿着个小喷瓶在往脸上喷雾气,大概是加湿一下,很快就停下手来丢给助理,整了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