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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非,“这个不说了,现在,出门看庙会去。” “庙会!”顾泽长听着很是激动,又小心问道:“那我要看什么呢?” 方拭非从后腰抽出一把刀,放在他手里。 冰凉的触感按在手心,顾泽长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但方拭非抓住了。 顾泽长:“方主事?” 方拭非说:“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为能见微而知著。殿下,您该自己去看才对。我与叶郎中,亦或是顾侍郎,不能时时帮你。您得学会保护自己。最基本的,分辨善恶是非。” 顾泽长看着手里的刀,点头道:“好吧。” 众人都对早上的祭天仪式没有兴趣,但是对他们的讲经有点兴趣。便错过了这个,直接去了寺庙。 既然是县令的人,冥思教的人见他们来,自然很是欣喜,主动在前排清出了一行空位,请几人落座。 此举和谐相待,更是让路人确信无疑,朝廷要跟冥思教合作了。 方拭非说:“我们坐在后面就好。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嘛。” 他们选了最后一排,顾泽长坐在中间,方拭非与叶书良一起坐到旁边,林行远则在外边买东西吃,侍卫留在门边警戒。 外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听高僧开导。 这所谓高僧的讲经,远比不上京师寺庙里真正的僧人。虽然说是佛教的分支,可这人说不上两句佛语,便提到了轮回,提到了灾难。 乱七八糟不说,更是危言耸听。 他提出了许多的例子,在他的话语中明里暗里都在强调一件事情——你不相信我,你是会遭遇灾难的,只有信仰我,我才能带你渡过此次灾祸。 方拭非对佛理研究不深,听他旁征博引,说哪个哪个经怎么怎么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偏头去看叶书良,叶书良也摇头。 他连里的某某都不知道是谁。 要么是杜撰的,要么是邪神。 自宗教兴起后,民间就出现不少稀奇古怪、叫人啼笑皆非的神明来。有的甚至是以前话本里做来调笑的妖怪,这些不伦不类的虚构任务也被搬上了神坛。不法之徒为他们编纂出一套来历身份,就开始行骗。然而更可笑的是,信的人还不少。 顾泽长:“我听不出好坏来,只是觉得很奇怪。冥思教就靠着这样的祭天仪式来拉拢信众吗?他们真能听得懂?” “哦不,这个还是因为钱。”方拭非说,“前段时间,叶郎中叫我去查。何山县每年能举行四场大祭祀,这还算少的,各种小祭祀不断。凡祭祀做法,自然要缴纳香火钱。祭祀所需的贡品,自然是百姓上缴。可何山县近海,百姓有多少耕牛啊?冥思教不鼓励百姓耕种,这田里就荒废了。水稻减产,那粮价就上去了。平民的生活就贫瘠了。危害不是一日形成,日复一日堆积,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顾泽长:“啊……怎么什么都能赚钱啊?” 那僧人见方拭非在与人耳语,便对着那边指道:“这位施主,可有疑惑?” 方拭非抬起眼看着他,铺平衣摆坐正,抱拳道:“疑惑……的确是有的。就不知道大师能否替我解惑。” 大师:“你尽可说来听听。” 林行远在外边吃着呢,听见那边动静,似乎是吵起来,连忙收起手上的东西飞速跑去,冲进人群,喝道:“要打架吗?!” 侍卫转过身,淡淡看着他。 好事情还需要等你?大家都手痒着呢。 林行远往里一看,见方拭非在正中站着,前面站了好几个僧人。她表情淡然,还带着一点无辜,所谓的高僧却是面红耳赤,恼怒非常。 蒲团上的人群议论纷纷,在诸人之间迷茫巡视。叶书良则闭目打坐,不动如山。 林行远乐了。 方拭非,加把劲,你可以的! 方拭非说:“长安的高僧可是轻巧就答出来了,怎么几位大师,连佛教几本经典的经文都背不出来,就敢管天下大事了?” 第54章 威风 林行远又往前了一步, 不小心撞到了个人。他低下头, 说了声“对不住”。 对方没有理会, 或者说没有听见。他眼睛正直直看着方拭非, 身体因为激动而紧绷,五指握拳, 同林行远一样, 也想往里探。 林行远禁不住都打量他两眼,心中有了戒备,退到他身后看着,以防他冲上前打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信众吧? 他叫王猛。 王猛先辈是造船的, 而如今他是一名木工,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大秦界内运河初开凿时候,还会对民公开。当时江南一时繁盛,包括离港口不远的何山县,人口往来络绎不绝。无数的商船涌上运河。彼时西面的商道还在通行,南方大米、木材、绸缎,胡商的瓜果、调料,北方的小麦、字画、石器, 全都驶在那条蜿蜒的人工河流上,绘成一副壮丽的山河墨画。 当时杭州、洪州、宣州、常州等地,皆有大型造船工厂。据王猛父亲说, 当年王家船厂所造出的商船,并不比朝廷的官船要差。当时江南船业发展兴盛,多不少是世代经营的, 大龙舟、独木舟、沙船、轮浆船等等,他们都有图纸。数家船厂联合在一起,也曾造过重达千吨,日行百里的大船。 后来运河被朝廷征用,平民不得随意行驶,造船一业迅速落寞,王父苦撑无果,船厂倒闭,欠下了大笔的债务。 他未曾见识过当年的盛景,可也铭记家父的夙愿。守着空寂的船厂跟祖传的图纸,等待朝廷重开运河的那一天。 近两年大秦各地皆不太平。江南大旱,米价高涨之时,他想,如果运河还开着,或许就不会呈现这种难以缓和的态势。他都能想到,朝中官员自然也能想到。或许朝廷会酌情考虑。 可是何山县已经不是原先的何山县了,这里来了冥思教的人。 原先王猛为了避免冥思教教徒前来惹事,便随大流无奈自称了教中信徒。 每年从市利中艰难留出余钱,上缴至教会。逢祭祀作法前去捐钱请愿。每月还要抽出三五日,去寺庙听高僧讲经。周围一圈都是近乎疯魔的人,告诉你神佛是如此的灵验,他们在神佛的庇佑下即将脱离苦海。 一遍遍,一次次。 每天都好像有人监督着你,那些人无孔不入,侵蚀着周围的一切,将你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钱啊!哪有什么神佛?不过都是为了钱啊! 然而,哪怕是这样他也忍了。冥思教的人却占了他的空船厂。 那些人自称是同教信徒,那便是亲人兄弟,强行霸占了他在郊区外的船厂。他竟然不能反抗,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这群无赖之徒。 这是什么世道啊? 官府在的时候,可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