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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愿当众提起也是常理。 ……所以,他刚刚才会在观清的寓所附近撞见秦牧? 一切细节都一一对应了起来,宫异不再纠缠,但也没有说半句抱歉,忍着膝盖的痛挣扎站起,乱雪懵懂地想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把搡上了肩膀,没想到乱雪底盘扎实,一推之下,乱雪没怎么着,宫异刚刚站稳的身子倒是登登登往后直退数步,差点儿栽倒。 纪云霰适时走上前来,拉过宫异问:“……宫公子打算如何安置他?” 宫异本欲发作,转头看到地上躺着的少年,目光才平静下来。 明庐昨天才跟自己说,他近来声音似乎在变,哑哑的不好听,来到这众家公子集聚的地方,怕惹人笑话,给宫氏丢人,索性少说些话为好。 宫异觉得口舌发酸发涩,蹲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不再多说些什么。 在场的都是知情识趣的人,就连刚才用宝器“银傀儡”逼着宫异下跪的秦秋也没再言声,拉着江循要走,可转身就看到了玉邈,她没什么和玉家人打交道的经验,目光就有些躲闪。 江循长叹一声,算了,该躲的躲不掉,他替自己圆场,自己不表示下谢意未免太说过不去了。 ……何况自己的寝衣还在他手里头捏着呢。 他转身揉了揉秦秋的头发,发现秦秋并不对这个亲昵的动作表示惊讶,心里便对兄妹二人的关系又多了几分数。 他对乱雪道:“你跟着小姐回去,护卫好她。” 乱雪扭头,望着跪在尸身边的宫异,目光里流露出担忧:“他,怎么办?” 宫异旁若无人地跪在明庐身侧,用染血的小手盖下他的眼皮,扶正他发上的玉蝉,取出天宪,抵在唇边,潺潺音流流泻而出,曲调袅袅婉约,如有鸟雀啁啾低鸣,听来令人心静。 乱雪似有所感,也不再追问,护在秦秋身侧离开,秦秋还挺不乐意的,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江循,直到得到了江循一个安慰的眼神,她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纪云霰叫几个殷氏弟子去置办棺椁,准备简单典仪,而没了“主角睡展懿”这样的破事儿,展氏兄弟两人也只是两位再普通不过的围观群众而已。 但江循注意到,从刚才起,展懿就不露声色地注视着纪云霰的背影。 看起来纪云霰并未意识到来自身后的炽热目光,三言两语向殷氏弟子安排好了明庐的身后事,她就走到了宫异身后,静静地等着他奏罢一曲后,才俯下身,低声向他说着些什么。 冷面少年展枚也注意到了哥哥的视线方向,顺着看过去后,似有所悟,一板一眼地认真道:“哥哥若是关心宫公子,去看一下也无妨。” 展懿微笑,收回目光,伸手勾住了展枚脖颈,背过身去:“罢罢罢,咱们回去吧,现在他不需旁人同情,留他一个独处,他也能自在些。今夜兄长无处落脚,借你床榻同睡一宿,如何?” 展枚严肃脸:“兄长,不要勾肩搭背,请自重。” 江循距二人数十步开外,却能把这两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抬手揉着耳朵,转向玉邈,刚准备说点什么,玉邈就往后倒退两步,转身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江循没脾气地跟了上去。 江循一直尾随着玉邈走到僻静处,四周黑得吓人,两人身上又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明庐身上的血腥气,江循越走越是背脊僵硬汗毛倒竖,越走离玉邈越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恒定保持在五厘米以内,所以,当玉邈猛然刹住脚步时,江循也就毫无悬念地怼了上去。 鼻梁生生被撞了一下,酸疼难忍,一瞬间江循的生理泪水都要下来了,他泪眼朦胧地抬头一看,发现转过来的玉邈的嘴角,居然是向上扬着的。 ……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玉邈是算准了故意停下来让他撞上的。 江循早就把最坏的可能想好了,大不了就承认自己是那只猫,然后陪他玩玩,满足下他的恶趣味就是了,所以他相当淡定。 玉邈也很自然,捉起他的手腕,凝神片刻,江循便觉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自己的体内,从手腕沿周身游走一遭,又回到原点。 玉邈把灵力收回,道:“你的金丹已经修复了。” 想到明庐死去时,玉邈便用手试探自己脉息时的模样,江循不禁吃惊: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推想到是酒有问题了吗? 果然,玉邈下一句就直切问题的核心:“自愈能力这样强,明明是现成的理由,为何不解释?” 江循淡淡道:“不必。信我之人我何必解释,不信之人我解释又有何用。” 阿牧:“这话说得好帅(*/ω╲*)” 江循:“你没看出来我是在装逼吗。” 阿牧:“……” 江循装下了这么大的逼,自然要摆出一副世外高洁凛然不可侵犯之姿,没想到,玉邈直接反问道:“……不解释的对象,也包括令妹?” 上一秒还矫首昂视的江循秒怂:“……你想要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姓玉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肯定是要从自己这儿敲诈勒索点儿什么才甘心。 玉邈抬手一丢,江循下意识一接,低头一看,脸就黑了。 自己的寝衣正迎风招展,煞是招眼。 他急忙把寝衣收好,而玉邈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番,便出乎江循意料地转过身去:“若是我有事,自然会找你。” ……靠。 这是长期卖身契的意思? 江循还没来得及揪住他问个分明,就见两个同穿琉璃白衣墨色长袍、腰挂勾玉的人走来,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江循还熟得很,是自己猫化时勾搭着玉邈说话的那位:“小九?出 什么事了?” 江循再不犹豫,掉头就走。 他还记得设定,秦家与玉家有世仇,今天的寝衣事件他还发愁要怎么同秦秋解释呢,他可不想把水越搅越混。 然而江循还是闪得慢了些,因为他很快就听到身后的疑问声:“……那是秦家公子?” ……药丸。 玉邈倒是承认得痛快:“是。” “你与他……” “萍水相逢而已。” ……玉邈同学你这张口来瞎话的本事真是可以的。 哪个次元的萍水相逢,会要挟对方口头签长期卖身契的? 江循按照阿牧的指示准备回自己的寓所休息,没想到走出好远,耳边依旧还能听到几人的对话。 玉家兄弟俩似乎对玉邈的话都深信不疑,而且他们对于今晚的乱子显然更关心。 按照玉邈的陈述,他的居所与宫异居所仅有一墙之隔,他夜半出行,听到了隔壁的异动,急急赶过去时,发狂的明庐已经把宫异搞得狼狈不堪,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宫异怕就要被那杀人乐声剜心掏肺了。 江循想了想宫异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心下明了,至少在这方面玉邈没有扯谎。 玉邈那边,听过了事情因果的少年玉逄唏嘘不已,感叹了一会儿宫异命途多舛后,又好奇问道:“小九,你刚才不是已经回房睡下了吗?大晚上的怎么又跑出来?” 玉邈想起醒来后就不知所踪的猫,难免失落:“……出来找东西。” 走出老远的江循隐约听到这样的对话,才放下了心来。 他是太多虑了,玉邈就是脑洞再大,也不能凭着那么点蛛丝马迹,就断定自己就是他捡回家的猫。 从玉邈视角看来,他只是捡到了遗落在小径上的自己的衣服,同时捡到了一只猫而已。结合自己中毒的事实,按照正常思路推演,玉邈很有可能以为自己是毒发后,身热躁动,除去衣服,躲到哪里自行治愈去了。 相对于“秦家公子其实是只猫”,这种思路倒是更贴合实际些。 但江循还是不能放心,毕竟自己在猫化时玉邈也试探过了自己,江循打算回到住所,再变回猫去,好摸清自己这具身体的变化规律。 然而…… 江循缩在锦被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黑暗当中,外面的风吹草动几乎就像是响在他耳边,草叶的拂动声声声入耳,他卷着被子滚来滚去,起来点了灯,还是睡不着。 当年江循呆过的第一个孤儿院有虐待小孩的传统,不听话的就关小黑屋,江循三四岁的时候是小黑屋常客,后来孤儿院被曝光,江循被转入了新的孤儿院照管,不久后就被人收养,可他还是落下了怕黑怕独处的毛病。 江循:“阿牧,陪我说会儿话。介绍下这个世界什么的,说点儿什么都成。” 阿牧:“zzz……” ……系统我要你何用啊系统。 乱雪也被他支去照看秦秋了,今晚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江循辗转片刻,再也忍受不住,凝神聚思,化为猫身,跳下床榻,奔出门去,轻车熟路地沿着小径一路跑到了玉邈的居所边,沿着窗户想跳进去,可扑腾半天,江循发现自己尴尬地卡在了窗沿上。 ……身为一只猫我也忒不称职了。 江循正蹬着后腿试图翻上来,就感觉一股力道托着自己的前爪,把自己举了起来。 玉邈已经换上了寝衣,准备入睡,突然听得窗口处扑腾扑腾地作响,便来看个究竟,没想到抓住了意外之喜。 猫的瞳色蓝汪汪的,尖尖的小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满委屈的样子,玉邈看着好玩,就把猫抱进怀里,轻轻啄了一下它的桃心小嘴:“玩够了,回家睡觉。” 第7章 卖身契(二) 江循这下可以完全确定,自己并没有掉马。 他相信,如果知道自己就是秦牧,玉邈这一口是无论如何都亲不下来的。 自我安慰了一下猫与人的生理构造不一样,江循被同性亲吻的郁闷就减轻了不少,由着玉邈抱进了屋里去。还没躺上床,疲累交加的江循就已经是昏昏欲睡,脑袋抵在玉邈的怀里,一掉一掉的。 玉邈用手轻轻托着他的脑袋,手指在猫脑袋上最细密柔软的绒毛上抚摸几下,嘴角不禁噙起了笑意,小猫小得叫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就是一只茸茸的线团大小,玉邈越看越喜欢,又逗弄了一会儿,就把迷糊着的江循放在了自己的腹部,自己谨慎地躺平下去,仰面朝上,合上眼睛。 一夜过去,江循对自己的床伴极其满意。 玉邈居然连个身都没翻,让他一夜睡到了天蒙蒙亮。 江循睡饱了,趁着玉邈还没醒,轻捷无声地跃下床去,小心翼翼地跳上凳子,再跳上桌子,来到窗边,这次倒是顺利得很,只是站在与地面距离略远的窗边,纠结了一会儿“跳还是不跳”,最终还是一咬牙,拿出跳楼的决心跳了下去。 落地后,江循腿软,趴在地上缓神。 阿牧:“哈啊~等等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Σ( ° △°|||)︴” 江循:“昨天晚上睡不着来这儿借个宿。” 阿牧惊慌脸:“你们……你们俩……” 江循:“只是借张床而已,你在想什么,住脑。” 阿牧委屈:“哦……” 伏地许久,江循总算缓过来了,颠颠跑回了秦家居所,幻化出人形,一边穿衣服一边向阿牧打探情况:“说起来,玉家和秦家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书里的重点是描写主角如何嫖天日地的,当然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着笔过多,但阿牧也不知其所以然:“不知道,只是都这样说,所以……” 江循无 语三秒。 看来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自己去摸索呢。 曜云门在南山山麓,四周环翠迭迭,水缠树绕,松菊兼备,竹梅共生,云轻雾缭,极目无垢,晨钟响过三遍,已经有世家子弟聚集在此,着月白蓝衣、腰间佩戴夔首玉带钩的殷氏子弟当然人数最多,玉氏、展氏和乐氏也算得上是人丁兴旺。 反观江循这边,身边就一个秦秋,不过小姑娘也是心大,和殷家的几个女孩儿相谈甚欢,还拿着自己的仙器之一“银傀儡”,cao纵着一只布偶在地上团团转,引起她们的声声惊叹。 当然,江循这边的小猫两三只还不是最惨的,光杆司令宫异小朋友,正背着手,昂首挺胸站在一片空地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人上去同他讲话。他的眼周还隐隐肿着,大概是一夜未能入睡的结果。 人多的地方,总能多听到些议论。昨夜明庐发狂之事,闹出的乱子不小,又是在殷氏主殿之一的白露殿前出事,自然成了多数人的谈资。 在絮絮的议论声中,宫异的面孔明显发了白,但还是强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把自己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张弓。 只有两拨人没有碎嘴,一拨是展家,一拨是玉家,玉家现在负责照看宫异,当然不会当众议论这些,而略叫江循吃惊的是,展家领头的竟然不是展懿,而是那冷面的小美人儿展枚。他的身姿像是棵挺拔的松,往那里一戳,展氏竟无一人敢再议论些什么,只专心等待晨会开始。 虽然这两拨安静得很,但其他的嘈杂议论也够叫人烦心的了,江循思忖片刻,迈步走向宫异。 宫异察觉有人靠近,回头看了一眼,等发现是江循后,就立即扭了回去,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江循看他这样,并不生气,倒觉得熟稔亲切,当年在孤儿院里,刚入院的孩子总会对周围的环境抵触上一段时间,江循因为长得好,又耐心,常常被叫去安抚小孩,倒也有些经验。 他把手摊到宫异面前,正反向他展示了一下,宫异瞟了一眼,并不感兴趣。 江循从随身的荷包里掏了个银币出来,用左手拇指、食指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