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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沮丧,她耷拉着脑袋走在巷子里,无精打采。 前面有车辄声传来,玲珑连忙闪到树后,不一会儿,便有两驾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朱幄华盖,绣着四爪蟒纹,缂丝帘帷,车上挂着金丝琉璃灯。 玲珑倒吸一口冷气,她虽未见过,但前世看过很多资料,这华贵之极的马车,虽然不是皇帝的,但却也是王爷或皇子的。 城东住着很多皇亲国戚,听说当今圣上未立东宫,几位皇子全都赐府,想来也是住在城东,这位应该就是其中一位皇子吧。 既是皇子,会不会是那个可恶之极的十二皇子呢? 这里离师父住的浚仪街只隔了一条巷子,玲珑有些担心石二的那些宝贝,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石二常在这些王孙公子的房梁上走动,又大张旗鼓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存放赃物,那位十二皇子身边那么多侍卫,说不定已经盯上他,再来个黑吃黑,把这些东西全都吞了? 玲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幼稚,但是却不可不防。 如果石二死了,说不定她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就算不是唯一,也是之一,那些东西她也有份儿。 玲珑想到这里,提一口真气,在马车后面悄悄跟上。 一一一一 第一三七章 夜行人 秋日的夜空天高星稀,月色斑驳,树影婆娑。玲珑跟在马车后面,不远不近。 马车拐入东华胡同,在一处大宅前停了下来。大宅前灯火通明,把门前的青石地抹上一层红光。有太监模样的人走出来,放上脚凳,哈着腰卷起车帷,玲珑看到一双穿着粉底皂靴的脚踏上脚凳,接着,她便看到那双脚的主人,他穿着黑色斗篷,灯光下,映出金丝银线的点点光茫。 从玲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挺拔如松的身姿,墨染般的鬓角,他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走向大门,却又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玲珑藏身的地方,他只有十六七岁,面颊如上好的玉石,雍容华贵,在暖红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华光。 玲珑藏在一棵槐树后面,心里砰砰直跳,这人她是见过的,这是十二皇子,他有武功,该不会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吧。 她不敢再看,把身体缩到最小蜷在树后。接着她听到有人走过来,那是两个人,来人的脚步很轻,兵器在衣袍间发出窸窣的磨擦声。 玲珑屏住呼吸,对方这么多人,凭她现在的身手只能逃命,根本不能抵挡,可是她若是现在就逃,只会造成更大的动静,还不如就让他们抓住,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又是穿的男装,这么晚了,有个小孩子独自在外面,除了不能解释身上的夜行衣,其他的都可以用迷路来蒙混过关。 她的大脑飞快转动,对,她可以说是在学话本子里的侠客跑出来玩的…… 出乎意料的,那两个人从她藏身的大树前走了过去,目不斜视。玲珑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那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到一棵树上,树枝和残叶簌簌而下,两人跳下来时,手里还提着一个人,一个和玲珑一样打扮的夜行人。 玲珑忍不住想要拍拍心口,虚惊一场。原来暴露行藏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又有几个侍卫小跑着过来,和这两人一起,把那个人用牛皮绳捆了。推搡着向大门前走去。玲珑这才探出头去,却见那位十二皇子已经走进大门,只能看到有镶金丝的衣角一闪,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走进门内。 玲珑松口气。这才发现她的心还在狂跳不止,也不知这是怎么了。长久没有做买卖了,变得胆小了? 原来这里便是十二皇子的府第,距离师父住的浚仪街非常近。等到石二回来了,就提议到这里走一趟。方才被抓住的那个人兴许也是行家。看来这里早就被人盯上了,一定要抢在别人之前下手,免得这些笨蛋打草惊蛇。这里若是加强守卫,到时他们师徒也是得不偿失。 大门口还是灯火通明。但是已经安静下来,玲珑见没人注意,便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跑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暖阁内,少年已脱下绣着金线的斗篷,换了件银白色云锦素面交领直裰,青丝用古玉簪子束住,露出鸦青的鬓角。 他坐在小叶紫檀雕龙鼓腿彭牙炕桌旁,用根簪子,拨弄着一只铜鎏金的西洋珐琅钟。 “殿下,那人嘴里藏了毒|药,拖进来时已经死了。”一个侍卫低声说着,声音压得很低。 少年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钟表上,头都没有抬起,随口道:“报官,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把尸体抬走,别把我这里弄脏了。” 侍卫愣住,殿下的事竟然要让五城兵马司插手? “那……”他张张嘴,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默默地退了出来。 他走出院子,早有几名侍卫在垂花门外等着,见他出来,纷纷迎上去:“薛头儿,殿下有何吩咐?” 薛晋二十五六岁,黑瘦的面庞,平凡的五官,笔直的身材如同一杆长枪。 “殿下让把五城兵马司的人叫过来,报官。” 几名侍卫大吃一惊,忙问:“把那帮小子叫来有什么用,有我们兄弟在这里,殿下难道还指望他们去查案抓人吗?” 一人道:“要不咱们去问问闪护卫?” 又有人道:“闪护卫自身难保,至今还躺在炕上,问他也没有用啊。” 薛晋干咳一声,这几人才住口,全都看向他。 “殿下吩咐的事,就是让咱们去死,咱们也在所不辞,更何况今日之事。张勇,你领了牌子,去趟五城兵马司,把那帮吃闲饭的叫过来,也给他们找点事做;丁猛,你带两个人把府外好好搜一搜,看看还有何线索;孙家宝,张义,你们两个跟我来,趁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没有来,再好好看看那人身上有何蛛丝马迹。” 这些侍卫训练有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很快便全都散开。见他们都走了,花雕才从一株秋芙蓉后闪出来,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微微一笑,走进十二皇子颜亦明住的院落。 颜亦明还在聚精会神拨弄着那只金洋钟,有太监进来通传,他也只是嗯了一声,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金洋钟。 花雕穿着茜红色玉堂春妆花褙子,杏脸桃腮,人比花娇,如果不是那双凛冽的眸子,她怎么看也是位妩媚多姿的美人。 她给十二皇子行了全礼,便站在一旁,看着十二皇子拨弄着那只西洋钟。十二皇子的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淡淡的烛光下,如同上了釉的精细白瓷。 “他们都散了?”颜亦明没有抬眼,声音透着疏离。 花雕未语先笑:“都散了,各做各事,薛晋很有几分领导才能。” 颜亦明终于抬起双眸,看向花雕:“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给领头的五十两辛苦钱,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