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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酒吧经营得有声有色，诸如此类的小型乐队献唱一年有很多次。今晚的几支乐队都是他的熟人，不出意外的话作为噱头的奖品——2333块钱，最后还是得落回自己人手中。只有两个队伍是老陈面生的，一支是科技大学的学生，另外一队自称来自师大。

    七点半开始的演出，现在人到得差不多了，老陈在酒吧的小台子上调试话筒，不是喂喂地说话，直接开嗓唱了两句，常来这儿的学生知道这家伙喜欢唱一个宝岛歌手的歌，憋着嗓子走沙哑低沉路线，其实水准一般。

    等到下边安静下来，老陈走下台去，示意第一支队伍可以准备了。

    到作为临时后台的一个大包间，老陈被那几个师大的小年轻拦住，说是能不能让他换一下出场顺序，他们乐队主唱有事耽搁，正在赶来。老陈很好说话，一口答应下来，去找其他乐队协调。

    八点刚过，等到第二支乐队唱完鞠躬下场，一个行色匆匆的女孩子直冲后台而去，斜刘海短发用染色发蜡挑染了一绺紫色，深色眼影，亮彩唇膏，正是刚才在家里努力学习的某个熊孩子。

    “芝姐，怎么现在才来？”

    “别说了，说起来就来气。到我们了么？”

    “很快了，下下一个就是。”

    一共五个孩子，三男两女，问她话的是抱着吉他的女孩儿。

    在谢芝进来不久，一个小jiejie走了进来，这姑娘偏分式刘海扎了个侧式小马尾。进来以后左看右看，好奇的样子比起之前那位可是差远了。

    老陈客串主持人，隆重介绍来自音乐学院的“tomado乐队”，说完后稀稀拉拉几个人走了上来，也不说话，各自调试好，音乐声就响了起来。

    路珞瑜观察了一会儿，她之前几乎没来过这种地方，觉得挺有趣。酒吧里大概坐了三十来人，围着中间的舞台，珞瑜买了一张票，在角落里坐下。

    旁边是一对情侣模样的人，珞瑜扫了一眼，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搂着一个女生在说话。

    服务生弓着腰过来小声问她要喝点什么，可怜小路同志就不知道喝啥子，正尴尬旁边那个男生说话了。

    “Mojito，两个。”

    “有果汁么？”这是路老师弱弱的声音。

    服务员是音乐学院过来兼职的妹子，看着这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子独自进来，以为是学校的学妹，语气挺温和。

    “有的，同学要什么果汁？”

    珞瑜捧着果汁喝了一小口，台上又换了一个乐队，走上来的男女生和之前的没什么不同，路珞瑜一眼就看到当中抱着贝斯的谢芝。

    路老师状态上线，带着笑意看台上的女孩儿。

    主持人在介绍：“接下来是来自师大的Little Forest乐队，为大家带来一首。这首歌的原唱是爵士歌手中少有的亚裔女歌手，今晚我们这支乐队的主唱阿芝肯定会带给大家不同的体会……”

    老陈明显事先准备过，说得有模有样。

    路珞瑜听到主唱阿芝，笑了一下，这群附中的小孩子还装大人了。她坐在散台边，没注意到旁边那对情侣中的男人看了她好几眼。

    第一首歌完毕后，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珞瑜没听过这歌，不知道唱得怎么样。略有惊奇的是没想到谢芝这小女生压低声线唱歌还挺有感觉，整首歌在慵懒成熟的调子中结束。

    一支乐队有两首表演曲目。路珞瑜仔细看了一下台上的几个小同学，虽然她学过一段时间的民乐，但是关于西式乐队，连贝斯和吉他都分不清，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打鼓那位扮演这怎样的角色。

    第二首歌是中文歌，这个珞瑜倒是知道，几年前挺有名气的独立民谣歌手江蓝的歌。那时她正上大学，还唱过这人的歌曲，后来听说这位苗族青年歌手不再出歌，去学画画去了。

    歌名叫，属于校园民谣，一首民乐歌曲改编作品。

    “斑驳的东林的墙/爬山虎不愿意再往上/我们也没有在晚上/走过短短长长……青绿的屋顶藤蔓/年久失修的路灯没了光/后来写成文章/只有短短几行……”

    谢芝声音换回十五六岁的少女，青涩柔和，和这首歌相得益彰。

    这回连一路跟踪过来的小路老师都鼓掌。

    谢芝等人演奏完毕，一起到下边一个卡座区坐着看接下来的表演。老陈上来说了一段，中场休息，询问有没有愿意上来唱歌的朋友，酒吧里一起起哄让他来，这家伙可能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嘴上说抛砖引玉见笑见笑，唱得挺开心。

    谢芝挺满意今天的表现，他们几个人过来参加这个小酒馆的比赛，不是为了什么奖品，纯粹是闲得没事做。高中可没有多少机会搞这些事情，包括成立这个乐队，都是谢芝和几个喜欢玩的熊孩子组成的，自认水平足够，今晚是第一次跑这么远，多少怀着上门踢馆的心思。

    没办法，少年时候总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

    路珞瑜挪挪位置，坐到几人身后，她一开始担心谢芝跑出去做些什么危险活动，临时起意跟随过来。得知叛逆的小女生只是简单地唱歌，也就不打算管了，准备再坐会儿就走。

    谢芝哪里知道这个麻辣教师鬼鬼祟祟地躲在自己身后，犹自侃侃而谈。

    “我和你们说，今天差点来不了，我爸给我又找了一个家教。”

    旁边戴帽子的小男生是芝姐的忠实拥趸，殷勤地递水接话：“芝姐又开玩笑，之前你不是说那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都被你差点气哭了么？”

    谢芝意气风发，拿着一张纸巾擦额头上的细汗，“这回是个刚毕业的小年轻，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肯定是被男朋友甩了，我懒得和她计较……”

    “不说这个了……芝姐你看，那边那个小哥好帅。”和她坐在一起的小女生神神秘秘地指向一处角落。

    路珞瑜笑得很欢乐，估计这时跳出来拍一下她的肩膀问候一声“谢同学”，他们的小芝姐能吓得面无人色。然而路老师只是想想，对这个孩子说的话没那么生气，她不是容易生气的人，今天之所以对谢芝关心这么多，也许是因为谢芝独特的家庭环境。

    路老师没觉得谢芝这样的小姑娘如此叛逆是什么坏孩子，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为什么。今天谢芝叫嚣“除非你能现在把我爸找来”，珞瑜听出的是一个青春期女孩儿处在不完整的家庭里，无论是性格反叛、言语乖张还是晚上穿过市区去酒吧唱歌，或多或少都有想引起父母注意的无奈。

    等到接下来的乐队都演唱完毕，老陈开始组织投票，所谓投票就是凭入场时买的票投给六支乐队。珞瑜有一票的机会，但是没有去投，生怕被谢芝发现自己吓到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