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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居然还想着那种事,简直是禽兽! 楚襄的脸都绿了,显然也意识到她话里的歧义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尴尬之际,隔着门扉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陛下,卑职有事禀报。” 门几乎是瞬间就开了,楚襄负手而出,步履几乎比平常快了一倍。 往院子外头走的时候,流胤几句话就把来意说清楚了。 “陛下,卑职已经查明刺客是半个月前来到武陵的,然后杀害了一名衙役并冒充他的身份进入了衙门,与陈秋实等人并无关系。” 楚襄冷哼:“朕知道。” 流胤迟疑道:“那陛下为何还要谢将军把他关押在牢中?” “关他是因为他还隐瞒了别的事。”楚襄薄唇一抿,冷意尽显,“正好朕今日得空,便去牢里看看他。” 流胤低声应下,然后就去备车了。 武陵城内只有一座地牢,就在巡抚衙门的正下方,不仅阴暗潮湿缺水少粮,还要与虫鼠为伍,岳凌兮病了几日陈秋实就被关了几日,到现在已是不成人形了,影卫把他提溜到衙门大堂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跪下!” 影卫用剑柄在他膝盖窝里戳了一下,他登时扑倒在堂前,眯着眼睛朝上方看去,似乎有道挺拔的身影如山峦般直立在那儿,即便只着普通锦袍,亦充满了不可逼视的气势,他愣了片刻,所有思绪瞬间回笼,神经亦紧绷到极点。 “下官……叩见陛下。” 他抖着身子伏在了地上,久久未曾起身,直到楚襄不愠不火地抛下一句话。 “不错,还认得出朕是谁。” 陈秋实颤声道:“下官有眼无珠,多番失礼于圣驾之前,甚至让刺客混进了衙门之中导致陛下遇险,自知死罪难逃,但凭陛下处置!” “朕是要处置你。”楚襄绕过桌案走下来,在他身前站定,“但并非今日。” 听到这话,陈秋实茫然地抬起头来,不料一本卷宗被人倏地甩在了面前的地板上,他拾起来翻了翻,旋即恍然大悟。 他是要知道那件事! 楚襄看他脸色变了几轮便知他已经明白了,也不多言,只冷冷道:“陈秋实,今日过后你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 他霎时会意,心脏一阵剧颤,连带着脸色也开始发青,过了半天才似下定了决心,从齿缝间缓缓挤出一句话。 “当年……当年是下官擅自救下了岳氏罪眷岳梓柔。” 楚襄眉眼不动,淡淡道:“岳梓柔是何人?” “……是被判流放的岳氏夫妻的小女儿。” 徐徐微风自堂间吹过,翻得纸张哗哗作响,那些曾经花费了许多精力搜集来的东西此刻已经失去了意义,不过两句话,真相已被揭开大半,直来直去不加任何掩饰,本应令人高兴,可楚襄的神色却越来越冷,仿佛已经可以触探到悬崖峭壁的一角。 “你是如何救下她的?” 陈秋实僵在那儿许久,干裂的嘴唇忽然一扯,一串串字眼就这样漏了出来。 “十年前的某一天,我循例向知州递交文书的时候听见他在房里和陌生人说话,细探之下发现他们要谋害岳家。因为内人平素与岳夫人私交甚好,所以我立即跑去岳家通风报信,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岳公子当时已经被人从教书的地方抓走了,恐怕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来抓她们母女三人,岳夫人一心向着夫君,早已了无生意,便央求我救走两个孩子,可当时她们年纪已经不小了,我又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掩护她们逃走?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 说到这,陈秋实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早年我遇到过一名江湖游医,机缘巧合之下他赠了我一颗还魂丹,此药一分为二半阴半阳,黑的那半吃了可以造成死亡的假象,白的那半吃了则可以恢复正常,我觉得太过古怪所以一直束之高阁,那天实在走投无路便想起来了,说与岳夫人听,她咬牙同意了,并同我说好在出关之前的某个地点接应,她喂女儿吃下这颗药,我再把尸体偷偷带走。” 他闭了闭眼,神情苦涩不堪。 “我回到家之后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是我逼得岳夫人做选择,而她素来偏爱柔儿,我这么做等于是直接判了凌兮的死刑,倒不如当时拼一把带她们逃出武陵城……” 话未说完,前方伸来的铁掌猛然扼住了他的咽喉,力道极狠,痛得他几欲昏厥。 “陛下——” 流胤脸色大变,冲上去想把陈秋实从楚襄手下拽出来,将将靠近便有股深浓的寒意包围全身,如坠冰窟,令他手脚发麻动弹不得,勉强抬眼看去,楚襄仿佛正站在暴风雪的中心,戾气狂肆涌出,似要将面前之人当场灰飞烟灭。 顷刻间,陈秋实面皮紫涨,已是进气不及出气多了。 流胤急中生智,破声喊道:“陛下,您且想想修仪!若要找出谋害她家人的真凶还得靠他!” 话音刚落,楚襄的手臂向旁侧一挥,陈秋实立刻被那浑厚的劲力甩出几米开外,将一排桌椅撞得七零八碎,当场就昏了过去。楚襄立在原地,身形冰冷如峰,斜阳从门前洒落一片金影,堪堪映出他余怒未消的脸。 “这样的家仇不值得她去背!”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兮兮持续在线—— BTW:这两天高考,祝小朋友们都能考出好成绩 第49章 求情 在新药和针灸的配合下岳凌兮终于开始退烧,精神也渐渐好转,以往都是睡时多醒时少,现在都能偶尔坐起来看看书了,楚襄也由得她去,只是把政务都搬到了卧房来处理,两人各做各的事,大半天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去了。 只是岳凌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向桌旁那个聚精会神批阅奏章的人,秋日暖阳掠过他的肩头和袖口,宛如蒙上了一层金晕,浮尘飞扬其中,在他流畅的蘸墨落纸间融融散散,教她无需多看便可想象得到他笔下是怎样的行云流水。 以往在宫中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伏案轻书,她磨墨递印,虽然少言寡语,但眸光交缠之间自有脉脉温情流转,而现在似乎总有一股戾气深埋在他的面容之下,即便他从未表露出来她也能感觉得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岳凌兮垂下长睫,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书凝就敲门而入,手里捧着棉签、纱布、湿巾等物,还有一瓶黑乎乎的药泥,老远就能闻见其中的苦味,甚是冲鼻。 “修仪,该换药了。” 书凝把托盘放到床头的架子上,轻车熟路地拔出瓶塞剪好纱布,正准备弯下身去扶岳凌兮,侧面忽然传来了熟悉而低沉的嗓音。 “下去罢。” 眼瞧着楚襄已经放下纸笔在旁边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