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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百蛊之王,原来就长这模样。」他喃喃,朝晚媚招了下手:「伸手,记得 内力倒流,我把它给你种上。」 晚媚顿首,依言伸出了手腕。 蛊王潜进她血脉时众人跪地,齐声称颂:「恭祝新门主荣登宝位!」 一切都象场虚无的梦幻。 晚媚始终低头,象被定身,直到公子声音清冷说了句:「现在你已经是蛊王 的新主人,百蛊皆服,当中包括那条引虫,噬心蛊已经失效。」 一语惊醒幻梦,晚媚双目亮了起开,开始朝刑堂狂奔。 刑房,光线昏暗,满室都是血腥味。 刑风埋头,拿笔沾碟子里的鲜血,在新做好的团扇上面写诗。 一首五言绝句,二十个字,他却写了很久。 写完之后他在原地静坐,额角白发轻轻拂动,很耐心的等待结果。 结果半盏茶后来了。 晚媚活生生地立在他跟前,声音打颤在问他:「小三呢,他人在哪里?!」 晚媚生,那么姹萝就死,结果并不出乎他意料。 他还是平静,将半旧衣衫掠了掠,抬头,看住晚媚眼睛。 「小三死了,昨天他将真气渡给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他是绝无生机。」 这一句说完满室寂静,他们甚至听到了彼此血液流动的声响。 晚媚觉得自己踩上了云,人和心都一样缥缈,连说一句话都已经不能。 「他的尸骨在哪……」许久之后她才听见自己发问,声音遥远象在天际。 刑风不答,将手拢进衣袖:「小三死前有句话让我带给新门主您,他说他终 不负你。」 晚媚的心应声碎裂,恨极痛极甩起了长鞭,忽一声扫下他脸上一条皮rou。 「我问你他的尸骨在哪。」她高声:「你记住我没有太多耐性。」 刑风冷笑,额头鲜血滴落蒙住了他眼,他就带着血色看住晚媚:「那么门主 你可知道,我也曾是姹萝的影子,也曾和她甘苦与共,发誓永不负她。」 「我问你他的尸身在哪!」晚媚又是高声,皮鞭如雨落荷田,一记又一记落 在刑风肩头。 到最后刑风体无完肤,她都以为再也要不到那个答案,却看到他终于自袖拢 里抽出了手,对着四壁遥遥一指。 「看见那些血迹了吗?」他沙哑着嗓子笑得邪魅:「看清楚了,这里四面墙 上到处都是,每一处都沾着他的血rou,至于骨头嘛,我已经让人碾成粉,早就喂 了狗。」 「您为他收尸吧门主,为这个血rou成泥也不曾负您的影子。」见晚媚失魂他 又靠上前来,贴住晚媚耳根,一字一句求死无畏。 晚媚在原地抽气,最终却不曾哭出声来,只是上前抚住了墙,手指滑过那些 暗红色凝固的血rou,就如同滑过那些形影相偎的岁月。 耳畔刮过夏风,她依稀听见了那夜秋千上小三的耳语。 ——我不会负你。 你放心我不会负你…… 一诺虽轻却如山,他的确是个君子,不枉不负深情如斯。 昨夜那最后的一笑仿若还在眼前。 无力至极苍凉至极的一笑,却是在让她不放弃希望。 是在说:也许他能撑过这夜,那么他们就真的战胜了命运。 「命运……」念及这两个字晚媚痴狂起来,鞭如狂风横扫,每一下都深深击 进刑风血rou:「命运就真的不可战胜吗?你既然也曾爱过姹萝,那为什么就不能 将心比心,放我们一条生路!」 刑风不争辩,只是沉默,动也不动任那鞭声呼啸。 血rou在刑房四溅,一路猩红,打湿了本已干涸的四壁。 晚媚突然猛醒,将鞭收住,挽一个鞭花托住了刑风下颚,冷冷看他:「你在 求死是吗?虽然对你的主子失望,但仍想下去陪她。」 刑风身子微晃,垂下眼帘,许久才道:「你错了,我没有资格对她失望,只 是觉得她的罪孽应该到此为止,如此而已。」 晚媚闻言拧眉,拧成了一个邪恶的结。 「那我就不让你死,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们人间地下永不相聚。」 说这句台词时她隐隐微笑,恍然间已是又一个姹萝。 刑风黯淡无神的眼却在这时亮了,里面跃出道雪亮的光,杀进晚媚深心里去。 「恭喜门主成为又一个姹萝。」他轻声,那话却力有千斤:「我想小三应该 庆幸,自己没有变成第二个刑风。」 晚媚心神一荡,眼里的魔意因为小三这两字顷刻破碎。 神隐又被挥起,这一次是直指刑风心脏。 发力之前她看住刑风,看他半头的斑驳白发和眼角鱼纹,叹了口气:「姹萝 这样一个人,却有你这般爱她,可真真是没有道理。」 「当然是没有道理。我愿意下去陪她,就如同小三愿意为你去死,只是愿意, 没有道理。」 刑风神智清明说了这么一句,最后一句。 神隐破风而来,穿过他心房,终结了他的苦痛。 刑房之内万物皆空,只得他那一句久久回荡。 ——「当然是没有道理。我愿意下去陪她,就如同小三愿意为你去死,只是 愿意,没有道理。」 ※※※※ 听竹院,竹浪静,晚媚更静,蹲在地间,只是抱紧那把团扇。 扇子是她在刑房捡的,一看就知道是人皮扇子。 皮子上面有颗她熟悉的红痣,原本长在小三胸前。 一把用小三皮子做成的团扇,这就是刑风留给她唯一的纪念。 「欢,姓谢名欢,好名字。」 黑暗之中突然有人发话,是公子微沙倦怠的声音。 晚媚闻言回头,一时间醍醐灌顶:「你早知道他是谁对不对?因为他和姹萝 有仇,所以才不杀他,容他和我相爱。这样的话,我就会因为他,永远和姹萝不 能一条心,永远如你所愿的争斗下去!」 公子不语,以行为默认。 晚媚的泪终于流了下来,步步近前,走到他跟前,忽一声挥动神隐。 博命相杀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局棋,晚媚对公子的愤怒可谓理由充分。 公子低声咳嗽,右手张开,一下穿过鞭影,卡住了晚媚颈脖。 那只手冰冷,更冰冷的还有他的声音:「所谓情爱只会妨碍你前程,你要明 白,谢欢存在的意义就是成就你,他的死就是对你最后的成就。」 晚媚笑,头后仰,不挣不扎,巴不得他将掌收紧。 时间沉默着流逝,公子叹气,将掌松开,声音里终于有了暖意:「失去了他, 不代表失去一切,跟着我你的天地才广,媚者理当无疆。」 晚媚还是笑,嗤之以鼻。 公子又叹气,声音开始无奈:「那要怎样你的愤怨才平,才肯抬头朝前看。」 「让小三站在我跟前。」 晚媚想也不想回答。 院里这时开始起风,柔风荡过竹尖,一声声恍如叹息。 在这叹息声中公子扬手,指握莲花缓缓拂动。 屋里飞起了荧蛊,满屋都是,无穷无尽。 银色的亮光在晚媚跟前聚集,影像渐渐清晰。 白衣如雪眉目如画,那是她的小三,正在咫尺之外朝她微笑,笑得无力苍凉 然而温暖至极。 晚媚的泪坠了下来,不是流,是一颗颗无比沉重的下坠。 怀里那把团扇也一起跌落,正面朝上,被荧光照得分明。 扇面上字迹殷红,晚媚凝目,终于看清那是一首五言绝句。 凉露抚琴扬九州遗众芳银河安无舟彼岸已定香。 (上部完) 番外黄金锤 刑堂里的这一夜,刑风知道,是自己的最后一夜。 晚媚已经离开,四壁空空的刑房,又只剩下他和小三相对。 半个时辰敲碎一根骨头,现在时辰已到,他知道自己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锤子在他手间,很小巧,却很沉,完全是黄金打造。 隔了这么多年,他仍记得很清楚,最早姹萝很爱使这把黄金锤,用它将核桃 一颗颗敲碎,攒许多核桃仁,攒到满把的时候才开始吃。 「你有没有使过这种小锤?」落锤之前他突然问了句:「敲没敲过核桃?」 小三的神智这时已经不大清明,看他时有点迷蒙,摇头:「我没使过,晚媚 不爱吃核桃。」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刑风缓声,将锤扬起,也不管小三是不是能听清, 自顾自地开场:「这个故事,就和这把黄金锤有关。」 十六年前。 姹萝十九岁,就和今日的晚媚一样,一样的年岁,一样的住在绝杀院。 鬼门的主人那时还是蓝禾,不过不常露面,一切事务都由门主月如打理。 月如那时二十二,人长得单薄,地位也不稳固,在门主位子上坐得很是飘摇。 刑风记得很清楚,自己被单独唤去那天是八月十九,秋高气爽,门主的院子 里落了一地桂花。 那时候月如正在吃桂花酒酿,见到他的时候抿嘴一笑:「你来了,今年的桂 花酿很好,要不要也尝尝?」 刑风欠身,不回答,安静等她吃完。 「怎么办好呢。」吃完之后月如叹气,语气表情都是一派迷蒙:「流光说你 和主子有私情。我刚找你主子来问过,你主子态度强硬,说我故意刁难排挤她, 还要到蓝主子哪里评理。」 「她现在势头正劲,如果到听竹院告状,我还真怕给她告倒。」 见刑风沉默她又加了句,大眼睛无辜地睁圆,好像真是一个胆怯的少女。 刑风慢慢抬头,性子还是一贯温和,回话:「我主子脾性暴燥,门主大量, 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我哪里敢和她计较,她姿色极好天赋极佳,迟早有一日我是要败在她手上。」 刑风于是只好跪低:「还请门主大量,相信我主子忠心,也相信我和主子只 是主仆。」 跪了许久月如还是不说话,开始吃碟子里的桂花糕。 「如果门主不信,可以将刑风调了,去哪里由得门主安排。」 月如无话。 「最近进了许多新影子,刑风可以去做教头。」 月如一笑,拍拍嘴角的桂花糕屑,又拿起粒蜜枣,继续无语。 「依门主的意思应该如何呢?」最终刑风抬头,眼眸黯淡,里面有对宿命的 屈从。 「我这里有种新蛊……」月如搁下了手里零嘴,迟疑一会,单手按上心门。 「可是这蛊虫太恶毒!」她道,走近前来,捧住了刑风的脸:「要知道我也 不想,你可千万不要怨恨我。」 很快刑风就回到了绝杀院。 姹萝在琴房,正在发脾气,将一盏滚热的茶泼到丫头身上,又立着眉让她把 茶碗咬碎,一口口吞进去。 刑风进门后叹了口气,那丫头立刻如获大赦,飞也似地逃出了房门。 姹萝还不解气,眉头几乎立起:「你求情那你替她,替她把这只茶碗吃了。」 刑风笑,好脾气一如往常,找来锤子,替她敲核桃。 姹萝爱吃山核桃,倒不是因为核桃如何美味,而是因为她要保养头发,那一 头闻名鬼门的五尺长发。 「今年的核桃好,皮薄rou多。」敲核桃的时候刑风道,将核桃rou里每一点杂 屑都仔细挑拣干净。 姹萝不说话,不一会上来,从后背紧紧搂住了他腰,胸膛绵软,贴在了他臀 上。 隔着几层秋衣,刑风仍能感觉到她胸膛热力,那一团柔软在他身后厮磨,让 他几乎立时有了反应。 身下欲望立了起来,也几乎是同时,胸口好像落下了一把重锤,将他四肢百 骸都要震碎。 姹萝的手这时已经游走到他身下,在那上面流连:「你抱住我,不要问我为 什么,只要回身来抱住我。」 刑风觉得诧异,回身来捉住她手,这才发觉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从地杀一路做到绝杀,今日的姹萝已经是身经百劫,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做惧 怕。 「发生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刑风弯下腰,将她手抵在胸膛。 姹萝摇头,只是将手穿过他臂膀,和他紧紧贴合,靠到不能再近。 在门主房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