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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太多不如一针见效

    

说太多不如一针见效



    时针指向十点。

    闻溯打开家里唯一的衣柜,从最深处掏出那个黑乎乎的大袋子,里面装着被割得断面整齐的绳子,一把折叠光刀,还有一套清洗干净的裙子。

    她把裙子抖落开,有些犹豫地侧过头,床上坐着的希尔抱着膝盖,从开始到现在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拿着的裙子时,他将头埋到臂弯里,拒绝与她对视。

    闻溯不可能让他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在与谢景昭的约定里,他们默契地达成了不暴露她而让谢景昭出面的共识,所以她捡到希尔是什么样的,自然也要让他一模一样地被送回去。

    她拿着裙子走到床边,伸出手从头顶至发尾轻轻抚摸着希尔的长发,温柔而又无比耐心地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闻溯清楚什么时候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能最快让他乖乖听话。

    果然希尔紧紧抱着的双臂慢慢地滑落下去,他撑着自己一点一点爬过来,安静地抱上了闻溯的腰。

    “换衣服吧。”她手上安抚的动作依旧不停,但说出的话也果决。

    埋在她腹部的希尔闻言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在找不到她神情中有半点动摇后,他忽然一把夺下她手上的裙子,用力地撕扯着,紧绷的指尖涌出血色,但即使这样,材质特殊的裙子也不见半分损毁。

    闻溯静静地看着他胡乱地动作着,在他终于力竭后顺走裙子,拍拍上面的褶皱,这又变回了一条漂亮整洁的长裙。

    希尔倒在床上,长发凌乱地垂在脸上,于她投下的阴影里蜷缩着自己,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就这样顺势把他按在床上,不去看那双暗淡无光的蓝眸,径直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指尖稍稍停留在他胸口的那个凹陷,轻轻地划了过去。

    “疼。”希尔的声音小小的,像幼猫的低鸣。

    闻溯不为所动地继续脱他的衣服,费了点劲才把他全身脱光,期间希尔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任由她动作,闻溯把他抱起来时感觉他轻得像片羽毛,毫不费力地就让她拉得半坐起来,光洁的上身弓起像弯月的弧光。

    她像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给他套上裙子。

    “因为我是omega吗?”被裙子糊住时闷闷地传来声音,他突然这样问。

    闻溯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讲这个世界的omega现状,或许讲了他也听不懂,徒增烦恼而已,所以她只是沉默着将领口压下去,希尔的脑袋钻了出来,直直与她对视。

    透过缕缕金发注视着她的眼眸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依旧是无光的,但那汪蓝海下蛰伏着怎样的野兽谁也不知道,闻溯只能嗅见风雨欲来的危险,她攥紧了手上的裙边。

    “阿溯,我以后还会发情的,”希尔不理睬她的无视,语气飞快地继续说,“每个月我都有发情期,omega发起情来是没有理智的,你要我对着那些陌生人——”

    “希尔!”

    闻溯打断了他越说越激动的话语,她把他乱蓬蓬的头发拨弄开,擦掉他眼尾流下的泪水,冷静而理智地说:“你的家人会给你打抑制剂的,他们能买得起最昂贵的抑制剂,远比我买的要好。”

    “如果他们不呢?”

    希尔啜着泪,一字一顿如同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她想希尔确实到了能看懂电视里那些社会新闻的智力水平。他或许从媒体里那些含糊其辞一闪而过的消息里拼凑出了一个关于omega的世界。那就是即使生在贵族家庭,也会有omega第一次发情被直接送去姻亲家里美名其曰牢固夫妻关系的传统。omega是没有选择权的,不管是他们婚姻的对象,还是交配的对象。

    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好像确实只有你一个老老实实的beta看起来还算人畜无害。

    你要劝慰他吗?还是欺骗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可你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女呀。

    豌豆公主流落民间结识了底层女的童话里,克服重重困难回归城堡才是主线,萍水相逢的底层女在这个故事里出现的最后一幕应该只有挥手告别公主的时候,你要说的也是“一路顺风”,而不是“留下来吧”。

    至于公主会嫁给白马王子还是隔壁国家酗酒的老国王,这都不是月薪一千能cao心的事。

    将长长的裙摆理顺至腿边,细白的脚踝在裙下交叠着颤抖,这个时候他或许迫切地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但是闻溯从他身前走开,在矮柜里掏了一会,然后走回来,把他的手握起来摊开,在希尔流泪的眼眸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他的掌心。

    ——最后一支还没用过的抑制剂。

    “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闻溯撇开脸,她不想让希尔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水。

    “好。”

    短暂的死寂后,在她逼退眼泪的时候,闻溯听见希尔平静的声音,带着宛若寒冬彻骨的冷意。

    闻溯把地上的袋子捡起来,连同那些散落的小物件,要用来捆着希尔手脚的绳子在她手里此时有千万钧重,她几乎拿不稳。

    “阿溯。”希尔双手撑着床沿倾身向她,在顶灯照耀下圣洁得像个不知人间愁苦的天使,他轻轻呼唤着。

    闻溯恍惚间抬起头,然后被栀子花的香气瞬间裹住,他尖锐的牙齿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把她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在下意识地推拒反击时,她的牙齿也磕到了他的下唇,馥郁的香气好似也从他的血液中流淌出来,在他们唇舌纠缠间弥漫开来。

    他把她压得向后仰去,准确地说是那种绝望而孤注一掷的气息让闻溯不由得退却。

    他们相拥着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砰”的一声,被她握着的袋子也被拽掉,里面的东西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希尔在她的腰间坐起身,往日这个代表着欢愉的姿势变成了绝望的俯视,他用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哑声说:“如果我不是omega呢?”

    当他把右手举起时,闻溯这才看到不知何时被他从混乱的地板上找到并且攥住的光刀,按下刀柄上的按钮,莹亮的刀身探了出来,照着他的脸侧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阿溯,”他的声音空荡而平和,“如果我不是omega,我是不是就能留在你身边了?”

    还没等她开口,希尔就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微笑着淡淡道——

    “我要把我的腺体挖出来。”

    闻溯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不大动作地扑过去握住他执刀的手,希尔含着愉悦地惊喜说“阿溯要帮我吗”时,她勉强控制住了他的手,用尽全力不让他往后移。

    “我们一起来做这件事好像也不错。”他甚至甜蜜地在她耳畔轻声说,舌头卷起她耳后冒出的汗水,混着血水吞入腹中,苦涩的味道让这个一贯爱吃甜食的omega皱起了鼻尖。

    因为紧张而汗流不止的闻溯都没办法分心去应他,她在一根根地掰他的手指,嘴里只能无意识地说些让他别这样的废话,惹得他笑出了声,怜爱地安慰她别怕。

    “只要一下就好。”他平静地不像是在给自己无证行刀。

    “不行。”闻溯后悔今晚给他喂了那么多好吃的,而自己因为心事重重一点没吃,现在比力气果真是占了下风。

    在这无声的抢夺间他忽然重重地一拉,神经紧绷的闻溯下意识地往回拽,然后“滋滋”一声伴随着骤然沉重的呼吸声,鲜血从白璧无瑕的肌肤下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喷在了他们交缠的指间。

    沾着血的光刀铛地落地,希尔捂着脸倒了下来,闻溯扶着他的肩膀急切地问:“希尔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好不好?”

    她的语气颤抖得不成样子,可是抬起头看到她焦急样子的希尔却又恢复了笑容,捂着脸的沾满血的手伸出来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甚至都忘了躲,就这样听他忍着痛楚艰难说:“阿溯,我不好看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那道被血晕染得极其恐怖的口子从下颌一直到眼尾,就像贯穿半个满月的阴影一样,只一眼就看得闻溯呼吸急促,她不断在心中说服自己,对于科技昌盛的这个世界来说,这种伤口也并不是大事,发达的医疗技术有很多方式能够让它完美愈合。

    “你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闻溯握着他摩挲自己的手,直起身去抱他,视野范围内她的上半身距离那闪着冷光的针头越来越近。

    在依赖的人充满爱惜的怀里,希尔果然还是放松了下来,他贪婪地环紧了手臂,在忍耐痛苦时享受着她真切的担忧。这一晚上他见过太多她冷静的样子,忽如其来的决裂远比身体上的伤口更让希尔难以忍受。

    现在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的阿溯还是那么温柔,他成了毁容的omega,除了阿溯不会有人想要的。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希尔梦呓般问。

    “……对不起。”

    然后希尔的身体一软,在径直地倒下去前被闻溯一把捞起,固定在怀里。

    稳稳地对准他的脖颈扎下那一针的右手松开了抑制剂,空荡的针管在地上滚了几圈,和沾着血的光刀躺在了一起。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不多不少,一共三下。

    时针在十一点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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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小露一手潜藏的病娇属性,可惜被小闻一针制裁(双手合十

    *下章小谢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