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关于闲聊

    比划结束，高长恭出了一身汗。

    “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一起去守约那儿吃饭。”花木兰指了指一旁的铠，“这是铠，他跟守约在一起了。”

    铠是混血，身高近一米九，五官深邃，面无表情的时候眉眼有些锐利，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虽然说一起上的小学幼儿园，但除了给他留了较深的心理阴影的花木兰外，高长恭对其他人印象并不深。铠的话他只记得对方总绷着一张脸，还有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蓝眼睛和银灰色的头发。

    哦，对方现在把头发染成黑色了。

    高长恭想起咖啡馆那次误会，还有酒吧里跟花木兰说的对方是“死基佬”，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好久不见。”高长恭说。

    铠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两人不熟，也都不是话多的，打完招呼发现没什么可聊的，就洗澡换衣服，去守约的小饭馆吃饭了。

    守约的小饭馆离拳馆不远，装修得简约干净，客人挺多的。花木兰提前跟守约说了过来吃饭，到的时候守约已经在桌上等着了，菜也还差一两道就上完了。

    “这边。”守约冲他们招招手。

    铠过去坐在守约旁边，花木兰拉着高长恭在他们对面坐下。

    时候不早了，几人都有点饿了，都是熟人也没么好客气的。花木兰端起饭碗：“饿死了，干饭干饭。”

    守约盛了碗汤送到铠面前，笑了笑：“先喝汤。”

    “嗯。”铠端起碗喝了几口汤，脸上还是没多少表情，但眉眼间的锐利软化，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花木兰轻微地龇了龇牙，一如既往地觉得牙根发酸。转念一想，对啊自己有男朋友了，于是扭头看向高长恭。

    正在夹菜的高长恭：“？”

    “我也想喝汤。”花木兰说。

    高长恭给她盛了一碗。

    守约往铠的碗里夹蔬菜，铠看着那坨绿油油，内心是拒绝的，但这是守约夹的，他只好皱着眉老老实实地吃下去。

    花木兰：“我也想吃青菜。”

    高长恭给她夹了几筷子青菜。

    守约给铠夹排骨。

    花木兰：“我也想吃排骨。”

    高长恭看了他一眼，把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

    铠也看了她一眼，把剥好的虾放进守约面前的蘸料碟中。

    花木兰：“我也想吃虾。”

    铠、守约：“……”

    高长恭木着脸夹了一块鱼rou挑好刺再放进她碗里：“别闹，你又不喜欢吃虾。”

    “好像是哦。”花木兰恍然大悟，扒了几口饭，余光关注着对桌的动静，过了一会，她扒饭的动作挺顿了一下。

    这次不用她开口，高长恭开好罐肥宅快乐水放在她面前。

    “有男朋友就是好啊。”花木兰感叹。

    “……”

    高长恭看着她可劲秀的作精样，莫名替她觉得躁得慌，耳朵根都红透了。他想不通花木兰是怎么镇定自若地做出这种作里作气又幼稚的小孩子式的炫耀行为的——这太崩人设了好吧！

    铠和守约也没眼看了，不禁反思他们干了什么把花木兰刺激成这样，还是说谈恋爱使人面目全非？

    守约咳了两声：“也不用这样吧木兰姐……”

    “当了这么多年的电灯泡，突然自己也能秀了，心情有点小激动。”花木兰笑。

    守约：“……”

    “你够了。”高长恭又往她碗里夹了几块鱼rou，“不是说饿吗？饿就好好吃饭。”

    “哦。”花木兰继续干饭。

    她的饭量是真的大，据说女孩子在男朋友面前会克制少吃点，但花木兰没有，她的食量第一次在高长恭面前早餐连吃三碗瘦rou粥的时候就暴露了。

    所以在花木兰干掉三碗白米饭，表示自己还能喝杯奶茶的时候高长恭觉得没毛病。

    吃完饭几人唠嗑了一下就各自回去了，回去路上高长恭给花木兰买了奶茶。

    花木兰胡噜喝了小半杯，感叹了一句：“我这么吃下去估计会胖死。”

    “不会。”高长恭实事求是，“以你每天的运动量，就算胖也不会胖多少。”

    花木兰叹气：“你应该说就算我胖了你也喜欢。”

    “哦……”高长恭说，“你胖了我也喜欢。”

    “真心的？”

    “……真心的。”

    花木兰：“那再说一句‘你胖一寸，我爱你的面积就多了一寸’　。”

    “……”高长恭无奈，“你胖一寸，我爱你的面积就多了一寸。”

    花木兰勉强满意了，扭头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带着蜜桃奶茶味的kiss。

    两人接着往前走，过了一会，花木兰忽然说了一句：“前段时间铠和守约出国旅游去了。”

    高长恭“嗯”了一声，想着花木兰提这个是不是也想去旅游了。

    虽然他本人喜欢宅着不动，但花木兰想去的话也可以。

    花木兰笑了起来，接着说：“然后他们顺便领了张证。”

    高长恭愣了愣。

    “他们高中毕业就看对眼了，可怜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电灯泡。”花木兰发出一阵牙酸的“嘶”声，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他们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前几年社会对同性相恋接受度还没现在这么高，他们出柜的时候周围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守约的父亲甚至觉得这是种病，差点把他押到戒同所去了，母亲也差点跟他断绝关系……”

    “他们为了逼守约妥协，断了他的学费生活费。守约这人看着挺好说话，实际上性格倔得要命，兼职赚了学费生活费，大学四年都没怎么跟家里联系，跟家里的关系也是最近两年才有点好转。”花木兰说，“所以他们领证了，作为兄弟兼老电灯泡，我真的为他们感到开心，所以你——”

    “我不恐同，也没有歧视同性恋。”高长恭打断她，认真解释道，“……我是被陆青杨那群人恶心过，但只是恶心个别人，不至于上升到群体。在酒吧那次……是被咖啡馆那次误会刺激到了。”

    “我知道。”花木兰直直看着他，笑得弯起的眼里盛着细碎的光。

    高长恭这个人真是，越看越觉得他在闪闪发光。

    “我想的是我们什么时候也领一张。”花木兰说。

    “啊？”高长恭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空了空，然后被自己一阵咚咚咚的心跳声填满。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觉得喉咙里干得厉害。

    “你跟我在一起都没考虑过要领证吗？”花木兰见他这个反应顿时瞪大眼，仿佛在看什么绝世大渣男，“你想玩弄我的感情？！”

    “……”

    “……这什么跟什么啊。”反正过来的高长恭有些哭笑不得，花木兰这个直拳打得他有点蒙，而且结婚那么神圣的事……

    高长恭不是没有设想过他和跟花木兰步入婚姻殿堂后的模样，设想得远的时候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又想着万一他们这个奇奇怪怪的体质生不了崽的话，他们要去领养一个还是保持双人世界。还想过以后房子的装修风格，要不要养猫养狗之类……

    反正他设想中的未来，每一个场景都有花木兰的身影。

    想是想得够远的了，但结婚对他这个对上花木兰之前情感经验几乎为零的直男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神圣的事。他还想着他跟花木兰交往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谈婚论嫁什么的不着急慢慢来。

    谁知道花木兰一记直拳过来，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但花木兰也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勇那么刚的，高长恭注意到她不自觉扣着奶茶杯的手指，还有不易察觉的紧张神色，心理顿时就平衡了。

    原来你花木兰也会紧张。

    高长恭看着她瞪大的眼睛和微微抿起的嘴唇，轻轻呼了口气，努力平息胸膛里剧烈的心跳。

    “……最先招惹我的是你，先表白的也是你，平时更主动的还是你。”高长恭一件件数过来，惨痛地发现跟花木兰这种直拳的猛女相比，他简直就是个扭扭捏捏的废鸡。

    高长恭顿时有些羞赧，掩饰性地咳了两声，继续说：“——至于求婚什么的，至少这件事，留着让我来好吧？”

    ……

    某天，花木兰又拉着高长恭出来逛街。

    正逛着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抓小偷啊”，人群sao动起来。

    高长恭往sao动的方向看去，　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口罩，手里抓着个包的男人朝他们这边跑来，后面还有几个人在追。

    眼看小偷往这边来了，高长恭正想出手，花木兰抢先一步，腿一抬，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偷已经在地上躺着了。

    周围静了一瞬，从后面追上来的几个人很快把地上的小偷摁住。

    失主看着是个阔太，追上来气喘吁吁地抢回自己的包，恶狠狠地骂了小偷几句，觉得不解气又往人脸上扇了几巴掌。然后转头笑眯眯地跟花木兰道谢：“谢谢你啊小meimei，小meimei身手真好，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抓住这个小偷呢。”

    “大姐客气了。”花木兰说，“乐于助人是种美德嘛。”

    “哈哈哈说的也对。”阔太笑了笑，又说，“小meimei帮了我这么大个忙，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不用。”花木兰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高长恭，“我在跟男朋友约会呢，大姐你还是先把小偷送到派出所吧。”

    “也对，那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约会了。”阔太没再客气，又夸了句“你男朋友长得也俊，俊男美女站一起合适得不得了”，然后带着小偷往派出所那边去了。

    围观群众见事情解决也就散了，不少拿着手机拍照录像的也收起了手机，但还有几个还在拍着，也不知道在拍什么。

    花木兰倒不在意，抱过高长恭一只胳膊往前走，“走吧，去看电影。”

    刚走两步，鞋跟“咔”地一声，断了。

    花木兰今天穿的是淑女风的衣裙，配米白色的细高跟，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脆。刚才踢的那一脚动作有点大，收回来时候踩得太用力了。

    花木兰：“啊哦。”

    “……穿着高跟鞋你出什么手，让我来不行吗？”高长恭不满，“你还穿着裙子。”

    “是这双鞋质量不好，以后不买这个牌子了。”花木兰说，“我动作那么快，都没几个看到我抬腿好吧，而且我穿了安全裤的。”

    “那也应该让我来。”高长恭看着断掉的鞋跟，又看了看周围，前方不远处正好有家女鞋店。

    高长恭在她面前半蹲下，说：“上来。”

    “啊？”花木兰愣了一下，刚想说鞋跟断了对她来说是个小问题，又不是走不了路。但看着面前挺拔的腰肢脊背，没经住诱惑，胳膊环上他的脖子，趴了上去。

    高长恭站起来，

    “重不重？”花木兰问。

    “比想象中重很多。”高长恭实话实说。花木兰身形纤长匀称，看着不胖，背起来还挺沉的。

    花木兰：“……”

    哪个女孩子喜欢听这种话，花木兰气得锤了锤他的肩膀：“你会不会说话啊！”

    “……好吧，也不是特别重。”高长恭后知后觉地补救，“你再胖五十斤我都背得动。”

    花木兰：“……那我要不要胖个五十斤证实下你的力气啊？”

    高长恭正要说话，花木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别说话了，好好走路。”

    高长恭只好闭嘴往前走。

    花木兰伏在他的背上，脑袋搁在他后肩上，闻着他身上的洗发水沐浴露和泄出的几丝信息素味道，舒服得像只吃饱喝足窝在毛毯上晒太阳的猫。她满足地眯起眼。

    “你看。”花木兰懒洋洋地开口，“你不说话气氛就好浪漫。”

    高长恭：“……”

    高长恭木着脸：“哦，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