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血刃
兵不血刃
韩俊明吃完饭歇了一会儿就带上东西去韩老爷房中,趁老头睡着,熏了迷香,而后给他施针。 他做得投入,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待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二姨太院子里的下人。 “三少爷!可找着您了!您这是干嘛去了?” 下人语气焦急,韩俊明不明所以。 “怎么了?” “您快回去吧,整个院儿的人都出来找您了!” 下人拉着他往回走,路上他问了个大概,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知道这事十有八九瞒不住,但大哥都向母亲坦诚他对流萤有意,自己又何妨一试。 他跨进远门,见到母亲房里灯火通明,迟疑一下,还是推门进去。 二姨太见到他,先是一喜,上前捏他的肩膀和胳膊,确认他好好的,紧接着便一个巴掌重重抽在脸上。 “跪下!” 韩俊明撇撇嘴,撤后一条腿,慢吞吞在二姨太面前跪下。 二姨太这才充满怒意,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韩俊明拉住二姨太,“娘,别动气,坐下来儿子给您顺顺气。” 他就势起身,二姨太抬起一脚踹在他大腿上,又收着力道,绵绵地用力让他重新跪了回去。 “跪好!不说清楚就别起来!” 韩俊明上身笔直,膝盖着地,就这么向前蹭两步,随后身子一弯,下巴就搭在了二姨太的腿上。 二姨太嫌弃地推他,没有推动,便由他耍赖。 韩俊明见二姨太火气消了,再开口,“哪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咱打死他!” 二姨太被他逗得没了脾气,捏着他的脸说,“就该让你哥打死你。” 韩俊明笑着说,“我哥不敢,您不舍得。” 二姨白他一眼,端起茶喝上几口。 “说吧,你跟三房那边怎么回事儿?” 韩俊明深吸一口气,“儿子想要流萤。” 二姨太听见这事就心烦,但还是耐下心来,“你哥刚与我讲了,你们哥俩还真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女人都挑同一个。” “哥告诉您了?” 二姨太点点头,“你喜欢那小贱人,可这事儿跟三房有什么关系?” “老不死的折腾流萤,这回只能老四去,我不告发三姨娘,她就答应放老四去救人。” 二姨太低下头,手指在杯沿摩挲,“儿啊,你跟娘说句交底的话,那个流萤,你到底有多上心?” 若是个玩意儿,回头再学么一个就好,眼下只要舍出去四姨太,就不怕扳不倒三房,这是除去她多年心头大患的好时机。 韩俊明心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支起身面色凝重地问道,“您要做什么?” 二姨太缓缓抬眼,“我给你哥说的人家,都是望族大户的黄花闺女,祖上不是经商就是从政的,正经八百的大小姐,你呢,将来也找个好人家的小姐,若是能在生意上帮帮你哥那是最好,若帮不上,随你喜欢也罢,那个四姨太,咱不要了行不行?” “我不同意!” 韩俊明当即起身,双拳攥紧,言语激烈。 “旁的都好说,只这一件事不行!流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再也不回来了!谁稀罕待在这么个破地方!要不是因为流萤,你看谁愿意回来!你们守着那个老不死的守着这个破院子,一辈子臭在这个地方吧!” 他深知二姨太的意思,说是舍了流萤,实是与杀了她无异,他没想到自己的私欲竟让流萤沦为姨太太间斗争的牺牲品,他越发激动,抬步就要走。 “你去哪?!” “我带她一起走!” “你疯了??”二姨太追出去,“回来!” 韩俊明打开门,正看见韩正卿负手站在门口,似乎就是在等着他出来一般。 “你也要拦我??”韩俊明怒视着韩正卿。 韩正卿不屑地笑笑,绕过他与二姨太说,“母亲只要等上一段时间,便可以兵不血刃扳倒三姨娘。” 二姨太皱着眉问道,“怎么讲?” 韩正卿迈步进来,韩俊明也跟了回来。 三个人重新关好房门,韩正卿说道,“只要拿下洋火生意,韩家便都在您的手中,何须多增一条人命官司。” 二姨太重新坐回主位,托着腮思索,若是能将重心都转移到洋火生意上,走她娘舅这边的关系,以往洋油上面的那些人脉也就废了,说到底,这府里终是谁握着家底谁说了算。 “也罢,”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可不许那小贱人抬身份,就是你们姨娘,不许往自己屋里拐。” 韩正卿正色道,“自然,以她的身份,做个通房算是抬举了。” “还是你懂事,”二姨太叹口气,冲着韩俊明斥道,“多跟你哥学学!” 韩俊明气闷地白了大哥一眼,原本他想联合老四对付韩正卿,没想到他一夜之间就将局面扭转成这样,二姨太认了他们的关系,可是比老四好使得多。 “老狐狸!” 他转身推门出去,刚迈出来,就瞧见迎春躲在柱子后面往这边瞄。 “谁?!” “三少爷……” 迎春被发现了,只好从暗处走出来,委屈地小声应着。 没想到门口有人偷听,二姨太皱着眉头跟出来,刚想发作,瞧见是迎春,再细一瞧她的衣裳,便冷笑道,“你怎么在这儿?打扮成这样?四姨太对你可够好的!” 迎春不敢答话,只低低地啜泣,她刚才本可以趁乱溜回去,但实在不放心韩俊明便留了下来。 她这身打扮摆明了就是效仿四姨太,让韩俊明瞧见了,她的心思便也败露。 迎春一言不发地掉着泪,韩俊明咬着后牙敢怒不敢言。 这小蹄子越发胆大,敢跟自己耍心眼,让她勾引大哥,她倒把大哥心里对流萤的瘾勾起来了,真是反了天了! 韩正卿见状微微一笑。 “回母亲话,老三明日走了,让迎春上夜后过来,刚才我遇见也觉得奇怪,便问了一问,这装扮,不过是闺房之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