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论先婚后爱的可能性②(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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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眼后我才发现天色已然暗沉,巡视周遭勉强算是干净,而衣裳整齐穿戴在身上,可那人竟是不见踪影了。 我愣了几秒,按捺住复杂思绪打算起身备餐,想要填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大门“咯吱”一声,我下意识望去,误以为离开的人不疾不徐地从黑暗中行至面前,手里还提着打包好的汤面。 倦收天略微讶异地看着我,问道:“你醒了?我方才出门一趟买了些面食,给你的。” 诚然言语,先时我真以为他不告而别,没想到他是贴心至此为我备好晚餐。心中的郁气散了些,但我仍是记仇他在床上的表现。启声道谢后我理直气壮地挥手指使人,说道:“谢谢,那麻烦你多走一趟吧,替我去西边十里外的大夫家拿些避子药。” 他错愕一瞬,又满面愧色道:“抱歉,是倦收天的过错。此后不会再有违背你之本愿的事情发生。” 我对倦收天的客套话倒是没放在心上,想着他应是行走江湖的剑者,怎会与我这种平民百姓扯上关系?露水夫妻一场,当真了未免伤神伤心。 他说完后就乖乖出门拿药,而我龇牙咧嘴地下了地,落座于椅垫打开香味扑鼻的面食餐盒。 余光瞥见桌面花纹,我才意识到这张桌子是我收纳在隔壁房的家具,不知道倦收天是什么时候找出来。我又转头一看,不免嘴角抽搐着,起初被他打翻损坏的小桌与物件全数摆在角落,看着怪寒酸的。 我边吃边想着,他离去前我该如何索取赔偿。这人一身金光闪闪,总不至于穷得连家具都赔不起吧?脑子里想了些有的没的,面食与此同时被我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意犹未尽地擦干净嘴巴。 而我念叨着的人终于回来了。 我接过药就着水一饮而尽,随口说:“看你也不像有重伤在身的样子,应该只是中了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话音刚落下,倦收天面色微冷地直视而来,眼里满是说不清的复杂与沉闷。 他道:“此话何意?” 我被这一眼看得心头发怵,纳闷想到,怎么跟角色调转似的,我居然成了渣女? 见他这般作态难免有些好笑,我摇着头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们会有可能吗?”他敛眸不语,过了半响才出声道:“非是恩情令我有所执着,而是……先时情投意合,我们可以试一试。”语尽,他抬眼看向我,满目的真诚与坚定。 哪儿到哪儿啊?就上了一次床而已。 说得像是一见钟情,我更加惊讶地耸了耸肩膀,“过日子可不是一时情动就能草率决定的。我这个人嘛,胆子比较小,输不起。” 再一次的委婉回绝,倦收天眸色黯淡抿紧了唇瓣,静了几秒后缄口走到她的身旁。 不解何意,我迷茫地仰视而对。结果他弯腰把我环抱在怀里,不等我有所挣扎,轻吻如细雨般密密麻麻落在唇上。 红晕染红了耳垂又蔓延至脸颊,我情难自禁地轻喘了一声,他停下动作又拉开了距离盯着我看,低声道:“你对我真的没有感觉吗?” 我没有回答,仅仅是安静地与他相顾着,直到他的眼神始终赤诚如一,我挫败认输道:“哎呀……好吧,那就试一试!” “先说好了,我不打算那么快成亲,就当作交往时的婚前同居,我满意了再跟你离开。”见他莫名欢欣,心思异样之余我又忍不住泼冷水道:“还有,这里的东西我要带走,并且成亲前必须立婚前协议。” “好。这些我都能接受。”倦收天颔首应下,主动道:“这段时间我亦无要事在身,留于此地也可。而旧时行迹我已安排妥当,不会让村庄沾染红尘浪涛。” 见他把事宜安排得有头有尾使人放心,我的内心对他的评价与好感又更上一层楼。 扼要的交流得到重要信息,我心神松懈地打了个哈欠,满脸疲倦说:“行吧,我洗澡去了———哦,对了,你今晚睡哪儿?隔壁房还是我这里?” 倦收天愣怔了两秒,颇为君子道:“我住厢房即可。既是相识为主,那我不应逾矩冒犯。” 他这么讲,我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这个说法,又抛在脑后转头洗漱。 倦收天则自行去到厢房简单收拾了下,待我出来便进去沐浴更衣。 一夜好眠,窗外的鸟儿成群扑翼而飞,连绵入耳扰了懒觉梦,我只好睁开眼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再细听似乎有利落的挥剑声,动静快而短促,想必有矫若游龙、飘然若仙之风采。 我胡乱猜想着倦收天习武身姿如何,又灵光一闪想起初见时他的惊艳退敌,心里顿时蠢蠢欲动使我一骨碌地爬起来,穿好鞋子推门而出以观详情。 他练得专注,还未洞察到我的到来。 他的神色从容不迫尽显超世拔俗,剑柄牢牢扣于掌内伴随着手腕的转动在一挑一刺间无懈可击,剑走轻灵却隐生千钧之力,环环相扣的连招惊得人赞叹不已。 我在旁看得兴致盎然,浑然不觉双腿站得僵硬发麻,回过神后才低着头抖了抖脚缓解疼痛。再仰首,他亦演武完毕并发现了我。 倦收天的额头上沁了薄汗,兴许是在我起床前便练了一段时间。见到我来了,他手腕一转收剑附于后背,金色流光在空中如扇展开又消逝无踪。 他一时无言而立,遂我大方地打起招呼,“早上好啊,你看起来挺有精神的。” 倦收天:…… 没办法,穿越后我就没怎么和江湖人碰过面,这般难得的场面我也学不来专业术语的夸赞,就怕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思来想去只能这么提一嘴。 我干笑一声,缓解气氛道:“你还没吃早饭吧?家里还有挂面和蔬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去煮些汤面。” 有话题可聊,倦收天接道:“是我吵醒你了吗?我下次会注意。”顿了下,他继续说:“嗯,我尚未用膳,依你之意面食就可。劳你费心了。” 我摆了摆手,压根不在意这种小事,“没有,我是睡到自然醒。现在算是一家人了,说话不用那么客气啦!怪尴尬的。” 听我这么说,倦收天点头道:“好。” 不多时,炊烟袅袅升起,清淡的香味飘逸扩散至外,门口珠帘叮当作响又归于平静,我抽空往后一瞧,倦收天也进来了。正寻思着他目的为何,耳闻汤水沸腾不止,我回头将面下了水后拿起旁边的木制锅盖一放,沸汤息了声,我弯腰稍减柴火才得空搭理人,转身问话:“怎么了?” 他先前一直静观不语,听语则道:“想来问下有无所需之处。” 我想了下,不管我俩的发展如何,而未来几日我总要下厨的,现在他既主动询问,那我多了个帮手便不用忙得手忙脚乱,何乐而不为之呢? 于是我笑道:“这顿就不用cao心,你负责端出去就行。下回吧,等我做些拿手菜,工程多的时候就得麻烦你‘一展身手’了。” 说是这样说,可出于对古代文学作品的微妙刻板印象,我还是先让他洗菜摘叶子用以观察,而结论是倦收天对厨艺这方面的确一知半解,但也算孺子可教,要他帮些小忙也罢。 至于下厨嘛,我更倾向自己动手,一则我不抗拒做饭,每回研究出成功菜品心情倍添喜悦;二则麻烦的是备菜与洗碗,如今也无需忧虑了。 我俩在厨房劳碌了小会儿,除原定的汤面外又多一份鸡蛋羹。这次由他下厨,我在旁悉心指导步骤的关键点,火候至关紧要,我怕他掌握不住技巧从而接手。他总算没那么慌张,沉沉吐气后听话地端着两碗面退至客厅。 在我的提醒下,他把最后一道菜端了出来,嫩黄的蛋羹平滑水润,铺着少许酱油与几颗翠绿葱花点缀其中。徐徐散发的香气勾得人馋涎欲滴。 我说:“快试试味道,这道菜算得上你的首次厨艺展现吧?” 倦收天微微苦笑,自嘲道:“分明是你的功劳,而我之付出少之又少,这番夸赞令我无地自容了。” 言毕,他又想起厨房里的情形,柔荑搭在手上带动他搅动蛋液,手中的双筷宛若无物,只余温热的触碰感抓取人心。白嫩指尖无意划在手背瞬息即逝,却如一块碎石掉入心湖中,溅起徐徐涟漪乱了分寸。他一时失神错用了力度,碗里的蛋液溢出些许,初露丑态更让他窘迫难言。 所幸她笑颜依旧,杏眼弯起接过去继而打发,他失了运作便只好埋头瞧着人忙乎。昔时早有亲密接触,现刻不过寻常触碰竟心乱不已,对不住她的纯粹天真,心涛荡漾实乃非君子所为。 我不知他心里有过何种思绪,圆场道:“好啦好啦,那就不说笑了。面凉了就不好吃。” 他颔首而对,同样低头用餐。 饱食过后我偷瞥了几眼倦收天,他意外明白我的暗示,遂起身收拾两人的碗筷回伙房。我喜出望外之余又担心他找不到所需工具,跟着走进去查看状况。 就此,我们在厨房忙碌时的分工定下了。 ……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与倦收天的关系融洽不少,他对我的主动接触不再感到别扭而僵着身体。毕竟他一看就是少言闷sao的类型,若真要循序渐进的共处,那得等到何年何月?我怎知他与我合不合得来? 在此之前,我对他坦白的一段话打开了亲近的大门,“咱俩现在是婚前同居的极速版。我考量的条项不多,一是为人道德;二是家庭情况;三是床品———喂!别想太多,我只是说睡相问题啦。呃,我是说自己睡相不好。” 也不知道这段话戳到倦收天哪来的笑点,他先是笑了下,紧接着又被“床品”二字惊得面容泛红,重复道:“极速版?很有新意的词语。” 他沉吟了片刻,说:“这个无所谓。我会尽力适应你的节奏,只愿考核顺利。” 磨合后的好处不就来了,我天天cao着大白话跟他聊天,他终于舍下几分文邹邹,偶尔清晰明了的直言直语,甚至学了我的词去。 再谈现状。 而我这个人吧,心大能跑马且喜欢顺着杆子往上爬,想着我俩睡都睡过了,拉拉小手拽拽衣袖什么的简直正常无比,顶多是交往的常规cao作。 反倒是倦收天纯情又正直,每回的无措模样害得我以为自己是女流氓无疑,可一想到他在床上的动静又无语凝噎。 不过也多亏他的如此姿态,我提到一起睡大觉的时候就没那么羞涩了。睡姿这种事情可是人生大事,万一我没考察这点,同床时他打呼噜或磨牙咋办?总不能分房睡,那还当什么夫妻啊?! 鉴于我多方面旁敲侧击的暗示,时隔数日我不负众望地把人拐到床上同眠共枕了———当然,是两条挺尸纯睡觉的那种。 我是装得一本正经,难得忧虑自己会不会本相毕露睡得歪七扭八的,打算捡起包袱躺得笔直些。而倦收天呢,我不明白是本性使然还是同样紧张,我俩就跟隔着鸿沟似的睡在一块儿。 显而易见的事实是第一晚我俩都没有睡好。主要是被子中间的那条缝儿,夜间凉风钻入冷得我醒眼好几回,我忍无可忍地挨过去,他则是被我的靠近惊醒。 第二晚,本着不想委屈自己的想法,我钻进被窝就挨着倦收天睡。他的体温偏高又因紧张把肌rou绷得紧实,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结果他大半天都没放松下来。属实是难捱,我自讨没趣往旁边挪了下。 不知是否内疚作祟,他侧过身面对着我,声音有些发闷道:“抱歉……” 我干脆翻身趴在床上,继而支起身体用掌心托着脸蛋,突发奇想道:“要不,我们来聊聊天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你想聊什么?” “唔———你一直都是这么睡觉的吗?” “偶尔。修道者无需过多歇息,更多时候是以打坐修炼。” “这样!那以后你要打坐的话别跟我同床了,我怕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吓一大跳。” “这,好吧……” “咳,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胆子比较小,怕叫出声害你出了岔子。” “嗯。” “你好冷淡哦……我说这么多话,你就会嗯嗯嗯的。”我嘟了下嘴,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然后振奋道:“我得教一下你该怎么聊天才行!” 倦收天迟疑一瞬,默默回想闲谈始终,自认已做到有问有答,为何她会觉得自己态度冷淡?又念自身确实不善交际,常不屑无谓争论与繁缛礼节,仅有个别至交。遂他耐心地听她将不同往时的相处方式逐一叙述。 略闻一二,又逢话题扯到她的苦恼事上,倦收天踌躇着能否在此刻实践出真知。 我不知他内心所想,继续念叨着,“唉,你是不用睡觉,我是睡不着。我不理解自己的睡眠质量为什么这么差?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能醒眼,真的好痛苦喔!” 听言,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她的现状生活如何,本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不见知己友人在旁且远离人烟独自立户,想必是吃了苦头才至此。再者,一人独居不免忧其安危,夜不能寐可窥处境。 说不清的怜意占满心田,倦收天欲想启声安慰她,忽闻——— “哎?!话说你会点xue吗?哪里是睡xue啊,我还挺好奇的,点了后是真的能秒入睡吗?要不你给我来一下?说不定我能一觉睡到天亮!”连串的疑问句迫不及待地钻进耳内,他望向那双好奇的杏眸,沉思想到,若能令她一夜好眠,此法似乎可行? 我说得口干舌燥的,纳闷儿他为何不接话?正打算与之相视,入眼便是倦收天莫名较真的眼神,一手并指如酝酿完毕般伸过来。 心脏在刹那间漏了拍,我近乎惊恐地看着他,未曾想唇齿刚张,瞬光之际耳后某处微微一痛,汹涌的困乏海洋卷着我沉入梦乡。 意识涣散的前一秒,我内心深处的呐喊简直是震耳欲聋———我只是开个玩笑,他怎么还当真了啊?!什么直男行为,哪有这样哄睡的! 而罪魁祸首收手,心想着前时教导中的“有求必应”,他应是做到了,可……她透露着惶然的眼睛又仿佛告诉他明显是犯了错。 倦收天默默转身闭起眼,在节奏绵长的呼吸声中,在思考行为对错的纠结中入眠。 别说,效果挺好的。 我醒眼之后称得上神清气爽,但还想跟他说一声,满嘴跑火车的话倒也不用有求必应啊!可惜我忙得晕乎便转头遗忘,亦是第三天的晚上临睡前才想起,随之而来又是熟悉痛感。谓之有口难言,我蹙起眉头昏睡过去。 第四天,忘了!痛了!困意袭来! 第五天,又忘了!又痛了!困意袭来! 第六天,我测啊,才刚开始说!困意袭来! 我实在忍不了了,决定先发制人、胡搅蛮缠,主打的就是恶人先告状!隔晚上床后我立马抱着他的腰哇哇大哭,委屈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昨晚你连话都没听完就点我的睡xue。懂了,没意思了呗!” 一顶重帽盖下来,倦收天难得慌神几分,亟亟提声道:“莫要多想!是吾之过错所致,有何不妥恳请一言。” 心里放松许多,我总算一五一十地说清诉求,最后仍幽怨地踹了下他的小腿。自知闹了乌龙,倦收天任凭我孩子气的泄愤,面色微歉地拢我入怀。 生怕自己的胡说八道引得误会再起,我窝在里面小声道:“现在有进步,往这个方面发展就成。” “好,我会努力。” …… 又是时光飞逝,我已了解倦收天的为人如何,接连的考核也算是圆满,同时对他的武力值有所了悟,所以我开始盘算如何提及成亲此事。 做好心理准备,见到人后我扭捏道:“倦收天,咱俩相处也有一段时间,我想问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未等他开口作答,我臊得低下了头,急匆匆说道:“我对你挺满意的。只不过我有个心结想请你帮忙。如果你介意以此为要求,成亲这事还是算了。” 一想起那事儿我的心里直泛恨意,又因为对眼前人上了心,生怕这番言论令他误以为我是得寸进尺,信心不足地在尾句给自己挽尊。 前句一出,倦收天则惊喜交加,难言的激动充斥心头而澎湃着,不等平复,后半段话拉回理智,他正色肃道:“怎会介意?二人相处的时日不止是你之考验,而你的纯真品性亦尽展在我眼前。若非真心所托,我相信你无意提及此事。相反,倦收天高兴于你的剖心,似与你更近一步。” “来日即是同舟共济、携手白头之情份,何来介意之说?无需如此愧歉不安,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我自然是不失公允替你讨回。”他这段话语可谓是不假思索的流利,宛如笃定非我之过。 不可言喻的感动宛若清风拂来,撩起深藏许久的冤屈,眼眶一酸而声泪俱下,我几乎是不能自已般抓着他的衣领把旧怨诉尽。 昔时初入苦境幸得良善老者收留,情之深厚我以孙女名义入户。一老一少开了个落魄餐店营生,收入虽少但足以果腹。 谁知村里欺压百姓成名的恶霸地主无理取闹,欲想纳我为妾,遭逢拒绝便砸了店铺与房屋,擒了我关入地牢以奶奶作威胁逼我就范。 我誓死不从,与被同样被胁迫的女子们联手逃出后烧了居所,用打磨锋利的砍刀抵在地主脖颈上冷笑以对。旧时的我一心只想同归于尽,可远处的身影如此眼熟———被地主的走狗们强硬擒抓着、脚步踉跄大喊着让我快逃的奶奶,在目睹我额头沁血后心疼万分,老泪纵横地乞求地主放过我。 我倏然怕了,怕这个本来一生顺遂的老人因我而晚年不安,又不甘于地主蛇蝎般的报复手段,满目含恨地在他身上扎了几道口子,神态癫狂地放话道,我可以远居村落放过他,但奶奶不能出事,若我听闻她近况不佳便搭了这条命也罢。 想必地主横行霸道许久,如此危及生命的反抗罕见至极,他哆嗦着应了下来。从此我搬了家与村落远离,可幸从前有友交好,暗中帮我照料着独居的奶奶。 村里亦不缺被压迫的平民百姓,碍于各种顾忌不能抗争,可有关我的事一出,地主的有所惧怕令大伙儿看到了希望。 明面上,大家仍是不敢正面反抗,可背地里所有人的心都拧成一条儿,就连看不对眼而口头争论的两家人都少有纷乱。不多时,初展一致对外的态度使地主再收敛几分,诸多百姓的生活好过了些。 日子得过且过,我的奶奶忽地得病一场———当初地主派遣流氓们砸屋时她上前阻拦无果,狠狠摔在地上双眼无神了半会儿,方颤颤巍巍地爬起。许是那一刻落下了病因。没过多久,她走了。 “我还记得在奶奶临终前,那只温暖的手依旧慈祥地替我擦去眼角泪水,到如今还是记忆犹新。” “奶奶告诉我,她不后悔与我相遇。也不想我为恶霸搭上余生。她希望我好好活下去,从此幸福无虞。”我强忍着情绪,倚在他的臂膀处说完最后一段话,但眼泪终究是模糊了视线。转瞬后,一只手抚了过来,如同历史重演般轻拭我的眼泪。 我闭目任由难过发酵,迷茫问道:“我是不是太可悲了?连报仇都要借助你的力量?” 倦收天缓了语气,慎重而温柔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不要责怪自己。在力有所限的情境下仍是坚韧不屈,运用才智与豺狼虎豹作斗争而不失下风,后续处理更是合理至极。” “报仇雪恨非一日可成。知行,你只是缺了一个时机,倦收天则甘愿成为你手中之剑,剔除如蛆附骨的尘世败类。道斩邪祟,亦灭邪风,以作正气人间。”他话锋一转,话语间满是冷意,又说:“斩草需除根,才能免去祸火连天。待吾调查过后必定秉公处理,不错判善与恶。你且安心等候,时日一至与你同行除jian。” 得到如此郑重承诺,我愣了神。反应过来便感动得松了口气,愁苦之意褪去些许,我阖眸掩去杂乱情绪,“倦收天,多谢你的安慰。”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见你脸色苍白,别太勉强自己。”他摇了摇头,再道:“时候不早,你安心歇息,我去去就回。” 我没有阻拦他的行动,有些事情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有心调查恰好说明言出必行且作风凛然,有主见而不过多偏颇。我已得了他的安慰与支持,此举反令我安心不已。 接连几日里倦收天忙碌非常,来去匆匆间眉头添了怒意,我有心询问后得知他通过四处走访已明悟地主的作恶多端,每一桩血淋淋的惨案都在陈述着苍天不公。 他告诉我,调查算是临近尾声了,仅差方案完善,可有思路提供安排被胁迫的百姓们。 我一愣,也随之坐下就着摇曳的烛光细观布满笔迹的图纸,深思片刻指着某处道:“许多姑娘家也是被相似手段折磨,但情况略有不同,这点可以划分一下。若愿归家的人便照着你的计划进行,而有些姑娘则是家庭险恶被送去卖女求荣,回家不过又是重返牢笼。或许可以用地主的不义之财买下一方店面,再让她们自立谋生。” “这只是我的一点拙见,要如何细分还得从长计议。至于她们的思想工作,我希望自己能够出一份力。”我补充完又想起另一件事,继续说下去:“其余百姓亦被强迫缴纳保护费,那些以种菜为生的农民可谓苦不堪言。赔偿方式我也有点头绪,地主专聘了个管家打理作假账本应付衙门,我相信必有真账以作基础。到时候将管家擒来再谈补偿即可。” 聆听的人静默无言,待尾句落下才肯定道:“如此便可,就依你之计。而围剿方面我已发信通知门下众人,再过两日必能赶来,后续交他们处理。至于地主此人罪孽缠身,与其一死了之,倒不如让他在往后余生中赎罪———你……觉得如何?” 我笑道:“当然没问题,死亡算是便宜他了。村里的人不只有我憎恨他,百姓亦有旧账要讨。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也活不了太久。” 倦收天颔首,慰勉道:“我自然有办法令他无力作恶。你可放下心坎大石而养精蓄悦以作调整,战火过后更需劳神费力。” 我瞧了眼天色,打着哈欠嘟囔了句,“既然计划将定,你也别太忙碌。明天我熬点汤吧,给你补补比较好。” 他低着头正将图纸卷起,听此一语笑了下,难得温和道:“好,我开始期待明日了。” …… 整装待发后的一路上我都激动不已,叽叽喳喳道:“等下你抓住那个地主,能不能让我给他来上几脚啊?!不然不解气啊!他都六十多岁还秃顶的糟老头子,配娶我这种如花似玉的少女吗?!我真的越想越火大,气死我了!” 倦收天:…… 他忽略了微妙的某句,装作镇定道:“嗯。在此之前你需躲远些,待尘埃落定那人任你处置。” 而事实上,整场除恶行动并未出现兵荒马乱的情景,横行霸道的地主不过是仗着钱多方能欺压百姓,遇上修道者谓之不堪一击。不多时,我做完了姑娘们的思想工作,那边的战斗已然结束。 看到倦收天一手押送着颈环枷锁脸肿鼻青的仇人,我登时快乐得原地蹦哒了下,笑着大喊道:“姐妹们,有仇报仇!我先来!” 言绝,我霎时冲过去用了十成力道一脚踹在地主的小腿骨。结果———“铮!” 荡着回音的金属碰击声送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几乎是同一时刻,痛不欲生的悲嚎也跟着出来,“啊啊啊———” 地主眯着豆大的眼睛,隔了半会儿终于认出面前的人是谁,口齿不清道:“原来是你害我至此!我富贵泼天终成笑话一场!可惜我穿了金甲护身哈哈哈,贱人!你活该!” 我弯着腰捂住脚尖龇牙咧嘴地想呛回去,而在旁的倦收天闻言剑眉一拧,冷冷地重哼一声,大手扯动锁链引得恶人踉跄几步,随后抬腿向前蹬去,笔直踹向地主的腘窝处。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他喝道:“你作恶多端仍是执迷不悟,如今更是口出不逊,吾便替天行道灭邪卫正!” 地主没了那得意小人的神色,单膝跪地苍白着脸哀声道:“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他不再理会,掌心松开徒留锁链落地,待时而动的姑娘们满目悲恨地走过去,每一步都重得像是诉说着当初的煎熬度日。 我好不容易缓过来,琢磨着等人家发泄完毕,地主就剩一口气了吧,哪儿还有我发挥的余地? 干脆咬咬牙单脚跳着凑过去,我从纷乱的人群中看准人便艰难地扇了几巴掌,扯开嗓子道:“姐妹们,留他一条狗命啊!懂不懂什么叫持续发展,以后再多扇他几遍!” 一番鸡飞狗跳过后,众人的未来去向已由倦收天所派来的人接手安排。 喧呼的街道逐渐寂静无声,余下我与他站在街头,挂在天空的斜阳散发着温和余晖,照在身上洗去积压许久的疲惫尘灰。 心比以往更放松,我情不自已地撒娇道:“好痛呀———没想到他这么阴险狡诈,我这回报仇真是狼狈不堪。” 宛转的尾音透着柔情似水,倦收天在不自觉间红了耳根,心乱如麻不明要如何安慰,他只好扯开话题说:“你似乎伤得挺重,若再勉强走下去怕是症状加深。吾背你回去。” “好!说起来我听到好多人夸赞你呢!”我乖乖伏在他宽阔挺直的背部,双手圈住脖子后瞧着泛红耳尖,我偷笑打诨道:“大英雄~非常了不起喔~” “若论付出,你不比我少。你之功劳在于出谋划策将细节完美实施,而我以武力镇压恶人,分明是各司其职造就的赢面。” “知行,你也很好。” 应是少有直白袒露,最后一句他说得珍重而有力,升温的身躯隔着衣裳可清晰感知,俊俏容颜浮了浅浅红霞。他不曾侧头与我言语,而我却能坚信那双眼眸如瞳色般璀璨生辉,满是挚诚真意动人心弦。 回去后养伤的几日里,倦收天包揽了所有的日常家务,我也乐得清闲思考起婚前协议的条项。 琢磨到自己的腿脚利索了,我从角落翻出落灰的文房四宝放置桌台,朝门外喊了声。 桌面铺着笔墨纸砚与印泥,我坐在倦收天的大腿上回想条例,确保无误后随即一一说出。他有条不紊地边听边落笔,全程对我的奇怪要求竟是毫无异议,心平气和地列了出来。 协议将成之际,我的话音刚落,他亦在同时停笔。 看着眼前游云惊龙、力透纸背如同字帖般的协议书,我毫不吝啬夸赞道:“你的字写得真好!”他应了声,端的是人如其字的沉稳内敛。 我正想启齿让倦收天再细看一遍协议,若有何不妥以便更改。哪知,他不假思索地提笔签字了。 心下一惊,我还未来得及看他的姓名,立时扭头拽着他发冠的束绳晃了晃,急声道:“你怎么不看清楚就签了?!” 被我又拉又拽的,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老神在在地淡定道:“无妨。这份协议书必然以你的意愿为主。而我并无异议。”说着,倦收天又打开印泥准备落下手印。 听倦收天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暗道他真是心大,最后一条协议明明写着,我要是不满意想踹了他跑路,那他也不能拦着。 万一未来哪天我想卷款走人,他岂不成了冤大头?! 多想无益,我转过头兴致冲冲地看他的名字,以此满足我旺盛的好奇心———没办法,先前的日子里我只知道他叫倦收天,至于是哪三个字我又不清楚,可如此耳熟的平仄与某个苦境先天的姓名重合,很难不让我在意。 但我也没异想天开到认为他们是同一人,一是苦境这么大,怎么可能会凑巧碰上我在穿越前补剧的男神;二是苦境百姓的迷弟迷妹多得遍地走,不是改成偶像的相似名字,就是照猫画虎的装扮。 最开始我还大惊小怪的,结果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现在嘛,我只觉得这人看着从容持重的,没想到竟是个高仿COS的迷弟。 我低头一看,更不得了了,显然是丝毫不差的同姓同名———“倦收天”这三个大字端端正正地印在纸上。 我当场嬉皮笑脸地扯了下他的束绳,不怀好意地打趣道:“怎么你也叫倦收天啊?” 闻言,倦收天挑了挑眉,不明意味地跟着重复道:“也?”他成名许久,亦非自负夸大,却未曾听说有同名之人,就不知她这番结论是如何得出。 很快,他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而我越说越起劲,直起身抬手戳了戳他发冠上的图案,信誓旦旦地说:“对啊对啊!我感觉你COS得挺像的嘛?!这个太极阴阳图案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噢,还有你的眼睛!竟然同样是金……呃,金色的啊……” 他静静地看着我碎碎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对视时我瞧得清楚,后知后觉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遂说到尾句愈发没底气,我声若蚊蝇地讷道:“呃,该不会这么巧吧……” 倦收天险些失笑出声,又碍于眼前人上一秒活力四射地喜笑颜开,下一秒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的可怜,他只好故作矜持地揭露了真相,可话语间那股调侃意味都要溢出来。 他慢条斯理说道:“区区不才,你口中所说正是倦某本人。” 我沉默了,脑海里自动播放刚才反射弧过长的社死一幕,没忍住低下头用双手捂着脸,绝望到小声嘟囔,“怎么会这样啊……” 着实没想到童话般剧情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心里难免飘飘然找不到落实点,过了两秒我才惊觉与倦收天相识到现在已有三个月,我却从来没有细究过他的身份。说到底我的心态未曾转变,只是把他当作“相亲对象”,合适就在一起罢了。 毕竟我先入为主了,认为自己不过一介平民,没什么抱负与志向,能在危险四伏的苦境里无风起浪活得顺遂,那就足够圆满。而他是武功高强的江湖客,意外一场才将二人牵连。可此刻他又添了道门先天这一名号,我不由得对未来心怀悲愁之意。 问题是人看得顺眼了、协议也签好了,我再反悔的话似乎也不厚道。那点滋生的微弱苗头被悄无声息地掐断了,我暗暗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就当是搭伙过日子。 想是这么想,但我抓住关键要点,仰头道:“倦收天,你退隐了吗?你该不会还是住在永旭之巅?我不太想住那里哎。” “还有……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吧?”嗯,这句话完全是我想八卦一下,当年的确好奇他的家境如何,算得上正主童叟无欺地解疑了。 倦收天浑然不知怀中人的思绪飘飞,只瞧见她忽而神情低落忽而双眸明亮,心泛痒意地耐心解释道:“我知你忧愁于尘世喧嚣,我亦如此,于是早就决定静隐山林。而永旭之巅已成往事,自然不再居住。至于最后一问,虽是初见的时机不对,但倦收天定不负你满腔情意。我在前些日子飞信传达于族中众人,宴会诸事无需担忧。” “那就好。不过咱俩成亲一切就简算了,不用太过高调。而且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对你家里人也不熟悉……”我欲言又止,希望他能理解话语意思。 他皱了皱眉,不赞同道:“此乃人生大事,你若不喜繁杂礼节,省去也无妨。可并不能成为我敷衍了事而委屈你的理由。待归家后我带你走一遭,商定婚服与流程事宜,如何?” 殊料他这么较真,心头如弦被轻轻拨动着,荡起回声不绝的情曲,勾得我失神应下。 …… 看着住了这么久的屋子,一想到要离开去到陌生环境继续生活,我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瞧完架子上排列整齐的手工艺品,又扭头盯着外面绿意盎然的菜地,十分割舍不下。 我不想让自己对此地留有遗憾,转身拉着倦收天的袖口满怀希翼地询问道:“那个,你们先天是不是人手一个储物袋?就像哆啦A梦的百宝箱那种,你有没有?大不大?能不能装得下我家的东西啊?” 倦收天不明所以,但下意识说:“有,不过只能携带死物。”他看着她顿时兴奋的面色,心尖一软又不禁道:“我的储物袋并无过多杂物,你想要带走哪些尽管说出。”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夸下海口了。终究是有着收集癖而藏品极多的年轻少女,不同于他这种极简风格的生活方式。 她近乎是满眼发亮将家里的东西清点了个遍,最后犹是不甘心地指了下栅栏里头养得膘肥的家禽们,那几只戴冠郎尚未得知自己的死期将至,依旧叫得响亮无比。 心愿得到满足的少女欢悦道:“就这些而已,可以吗?!” 她说,就这些———而已?! 倦收天哑口无言,又不忍心令她的期盼落空,遂回想起堆在储物袋的杂碎物件。 几套里衣、一套剑谱、茶具若干,还有什么来着?也罢。剑谱他已熟记在心,塞进袖口即可。而里衣留一套,其余尽数丢了,再买便是。 “可以。”想法一瞬而过,他道:“问题是家禽乃是活物。” 眼见事情得到解决,我眉开眼笑地拍了拍手,大大咧咧道:“没事儿,那就现宰呗!” 倦收天忽觉一言难尽,企图劝说宛如不舍珠宝而日夜看候的守财奴,循循善诱道:“为何执着?倘若你不舍此地种种,我可施阵以护,来日挂怀再共回此地罢。又或归家后我派人来此,将你所要之物一一搬回。” 我不语,反而掏出钱袋打开送至他的眼前。 倦收天正疑惑不解,耳传冷静问话,“你看见了什么?” 他谨慎回复道:“是银两。有何不妥?” 下一刻,我痛心疾首地悲喊出声:“明明是我所有的财产!就这么点儿!外头的家畜谁来养啊,万一被偷了呢?等带回去说不定都饿瘦了。我辛辛苦苦才把它们养得膘肥体壮,我可不干!” 越想越心疼,我满面忧愁地总结道:“算了,咱俩又不是一路人,你不理解也正常。” 她脸上的失望如此醒目,倦收天没由得来胸口一慌,应时答应道:“我带!全部带走就是。”承诺作出后眼前人重覆烂漫之姿,他放松了许多。 至于预留位置的里衣也扔了吧。倦收天想到,他笃实不想自己的里衣与生rou共储一袋。 …… 自从得知倦收天就是鼎鼎大名的北芳秀后我对他捡起了久远前的墙头滤镜,而反差感在眼前的场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家人们,谁懂啊?堂堂先天居然为爱杀鸡。 我呆站在门口处,看着倦收天撸起袖子露出肌rou线条流畅的手臂,表面因用了力而浮现几条青筋盘结于麦色肌肤上分明可见,他正一手提着抹了脖子的母鸡,另一只手拿着沾满斑驳血迹的豁口菜刀,一脸无措地想把死禽下入开水里拔毛。 其实刚开始我是想自力更生的,哪知他不舍我被鸡群追到吓得花容失色才主动邀功。我原是想他的功夫那么利索,抓到后来上一刀也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我忘了他压根没接触过这活儿。 于是乎,向来整洁端庄的北芳秀发冠插羽,衣袖染血地半蹲着身体给死畜拔毛,动作是rou眼可见的青涩生疏。咽了气的母鸡在他手里左一根白毛右一条黑线的,好不凄惨。 我莫名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就像久远前看新闻所见《农村大姐网恋年青小伙儿,结果是为骗回家中干农活。》的那种人。 可能是歉疚感催促着我良心发觉,我不想成了旁观者惹他臊红脸,旋即走过去蹲在旁一起拔毛。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搞定后两个人就默契分工,这段尴尬相处总算加速完成了。 事毕,我俩直起身看向对方,我抬眼瞥见仍是别在倦收天发冠上的靓丽羽毛,按捺不住地噗嗤笑了出来。他一脸茫然却精准抓住我的视线去向,立时举手准备一探究竟。我制止了他的动作,紧接着摆手示意他弯下腰。我如愿地垫起脚尖摘掉羽尾,又将吻落在他脸颊上转瞬即逝。 可我的心里正忐忑不定,不止想着既然未来是夫妻,那我亲一下没关系吧?绝对不是因为心虚才给的报酬! 他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双眼睁大些许,不自在地侧了下头,低语道:“多谢。今日有些晚了,过两天再启程离开吧。” 我也有点难为情了,用脚尖划着圈圈嘀嘀咕咕着,“嗯……我先去收拾东西。” 原本满当的温馨小屋逐渐清空,回归了空荡寥寂的本色。结界落在以此为中心的方圆数里,表面泛着点点亮光而后消失无踪。我饶有兴趣地把手放在上面,却有无形屏障般将我与旧居隔开,这个认知再次勾起了落寞之情。 没事,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到这里的。 我收拾好心情,转身挂起笑容灿烂道:“倦收天,我们走吧!” 倦收天点了点头,起手掐诀名剑从身后剑袋化光而出,飘逸星点在空中金光一闪后变作实体悬浮着。他足尖轻点率先踏上去,冠后两条发带随风飘起又悄然滑落附在了背部。 看起来像是垂耳兔蹦跳时那对长耳的动静,从后面看怪可爱的。 他朝我摊出掌心,示意道:“我扶你上来。”与此同时,那柄名剑恰似衬着主人话语般忽地散发炫彩光芒,好不惹眼。他宛若习惯了似的毫无反应,仍在静等着我的回复。 我顿了下,扭头捂住眼睛痛苦想到,从前深夜补剧时每逢拔剑他就闪我,怎么现在穿越了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不住,保持着姿势一本正经道:“我说真的,倦收天,你下次拔剑就告诉我一声,好吗?” “为何?”他的语气中有些惑然不解。 “因为你差点把我闪瞎了。”我转过身去,满脸苦恼地对他说:“我仿佛看到久违又熟悉的七彩LED灯。” 他可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也从首句揣摩出了大概含义。他垂眸一时默然不语,底下金色长剑光辉顿消露出原有模样。 眼看着倦收天这副表情,我生怕自己打击到他的自信,赶紧续道:“不过呢,你刚才拔剑的时候特别帅气!请不要在意我的胡说八道,放手去做最亮的灯泡———啊!呸!是最靓的仔!” 估计是被我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的懊恼神情逗笑了,倦收天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真的有那么闪吗?” 槽多无口又不想再横生误会,我伸手放在倦收天的掌心就着力度站在他面前的剑身处,旋即俯首仔细地观察脚下名剑。 整柄剑被放大数倍有余,就连繁密精致的花纹都瞧得一清二楚,我正想看个过瘾,哪知剑身一抖便扶摇直上,眨眨眼的功夫底下茂盛森林如米粒大小映入眼帘。 连番变故的速度极快,快到我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望着脚下云烟缥缈我忽生失重感,乍然尖叫一声后退着倚靠在炽热的胸膛,有了支撑点内心就踏实几分,可我依旧后怕得用力抓住倦收天的手臂不放。这时我才发觉,他的手一直以揽抱的姿势护在身前,如今因我的失态而收紧。 眼不见心不烦,但心脏的跳动频率出卖了我,砰砰作响吵得人心烦意乱,我闭眼绝望道:“我有一点恐高,能不能降低点呀?” 听着怪可怜兮兮的。 倦收天垂首望去,她的小脸煞白不见半点红润,眉心似蹙非蹙地倚在他的胸前,一缕乌发凌乱贴在桃腮处,贝齿轻咬下唇引得嫣红尽显。她的神态过于令人疼惜,故此他抱愧地慢下御剑速度后降了百丈有余。 “这样可好受些?” “还是有点头晕。” “现在如何了?” “再低一些。” “这……” 倦收天看向脚下如有三尺大小的人群奔波着,无奈失笑道:“你不如睁眼一观,再低些就成了百姓的笑资。”怀里的人半信半疑,飞快地瞥了眼后扭过身仰头望着他,俏脸满是委屈,似在不忿自己的惊怯被他用来打趣。 就这么一眼,把他看得没辙了。 当下心口如正中一箭般又痒又麻,连带体温疾速上涨染红了脖颈,倦收天僵住身躯将混乱情绪囫囵吞枣地咽下,别扭得开始转移注意力道:“归家之路尚有迢迢距离,长途跋涉的煎熬难以言喻。倒不如短痛一时,我加快些早日赶回去,你若害怕便闭眼抱紧我罢。” 像是被理由说服了,她抬起手环紧自己的腰身后昂首眼巴巴地说了句,“好吧。”语毕,她又埋下去阖目不语,倦收天却从缝隙间依稀瞧见她的羽睫慌急地颤抖着,而被抱住的地方好似套了层枷锁般浑身不自在,可往明白的说,确实是莫名躁动的羞意。 近乎是想摆脱耻于言清的心思,倦收天不由得加快御剑飞行的速度。她抱得更用力了,而他也跟着思绪涌动,几番纠结后终是一手搂紧把人往怀里摁入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