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ty love(迪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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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是灰蒙的一片,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完美的掩盖了他脸上的湿濡。 有镜头对准了他,明天的预言家日报会是霍格沃茨的勇士塞德里克·迪戈里拿下了几百年来属于赫奇帕奇学院的第一个三强争霸赛奖杯。 那些在掌心中写上他名字的人们扑上前来相继与他拥抱。 他捧着奖杯,浑身泥污,被众人簇拥着。 周围尽是为他欢呼的人群,只是他突然觉得无比压抑,如同被挖去整颗心脏。 他无比清楚自己遗忘了些什么。 这被他所遗忘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可偏偏这被他遗忘的事物却像是撕裂了他的一切,伤口是那样的鲜血淋漓,痛苦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意识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黑色的眼眸,黑色的发丝贴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在混杂的人群中对他轻轻一笑,然后……彻底不见踪影。 眼眶的泪越发汹涌,他企图伸出手去挽留他,眼前却出现重影。 意识堕入黑暗。 …… … 他大病了一场。 随后无论他怎样回忆,他都想不起来那天人群中那个人的面容。 “他”是什么人呢? “他”的名字是什么? “他”是什么样子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这件事,且拼命的在生活中寻找着那个人的影子。可每当他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思路时,就会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洗去他费劲得出的一切。 他在一张纸上写满了自己的对他的猜想,身旁的同伴打闹起来,将他手边的羊皮纸碰掉。他俯身去捡,再抬头时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黑色的眼眸。 ‘Yuri.’…… 突然一个奇异的单词莫名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他来不及捡起羊皮纸,甚至都来不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而是直接用着对于皮肤来说稍显尖锐的羽毛笔在手腕靠近脉搏处的地方,一笔一划,伴随着细微的刺痛感记下那个单词。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分出心神去看那双眼睛的主人——一个拉文克劳的女孩。 她乌黑亮丽的发丝伴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的在脸颊旁荡起一抹弧度,娴静而美丽。她正研究着手里的那把来自麻瓜研究课的小提琴,尝试着把它放在肩上,可爱又俏皮的做出几个演奏的动作。 他的心重重的跳了起来,犹如浪潮突然席卷,狂风骤然过境。 他突然意识到,他也曾这样看过别人拉过小提琴。 是为他而演奏的……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引起了女孩周围朋友的注意。被提醒的女孩也望向了这边。 视线短暂的在空中交汇了,女孩几乎是瞬间红了脸,慌慌张张的移开了目光。 …… 和秋·张——那个拉文克劳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候是很轻松的。 她成绩优异,文雅又明媚,而且同时还是魁地奇拉文克劳队的找球手,他们有着很多很多的共同话题。 “你手腕的是什么啊?”女孩轻笑着问,一边好奇的伸出手去想去撩开他的袖口,却被用力捏住了手,动弹不得。 看向女孩有些湿濡的眼眶,他在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过于粗鲁且伤人。 他立即松开了手并诚恳道歉,接着将话题从善如流的转到另一件事情上。 刚刚,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将手腕,或者说……将那个单词藏起来,就好像这个世界会夺走它一样。 是的,夺走它。 他冥冥中能够意识到,这个世界不予许它的存在。证据就是那写满了‘Yuri’这个词的一页页的纸莫名的丢失。他只能把它小心翼翼的写在腕上,印在心底。 留住它,留住希望,留住…回忆。 …… 禁林旁,女孩细嫩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 而他违背了绅士的品格,此刻胡思乱想着: 他应该是会喜欢这样的女孩的吧…… 明媚动人,活泼开朗。不同于轻柔的月光,会像太阳一般,温和的给予他人光芒。 是这样的吧……要不然他心动的那一下是为了谁呢。 他这样催眠着自己,清晰的看见她弧度柔和的脸庞离他越来越近……他已经闻到了她发间迷人的芬香。 …… “抱歉……”他不知道除了抱歉,他还能说什么。可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女孩吻上来的那一刻,可以说是粗鲁将她推开。 女孩咬着嘴唇,眼眶中的泪花一闪一闪:“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你就像是在我身上找着别的什么人的影子!” 找着,找着别的什么人的影子…… 他陷入恍惚之中。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女孩终于是忍不住了,掩面而泣,转身跑开了。 禁林张牙舞爪的树荫下,他独自一人站着。 微风吹起他的袍角,又拂过他眼角的泪。 可悲的是,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泪是为谁而流。 …… 他以无比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如他父亲所一直期望的那样,顺利进入魔法法律执行司工作。 在这里,他看到了成人世界该有的恶俗,体会到了种种的jian诈。上层人的不作为,底层人的苦苦挣扎,在伏地魔、又一个黑色时代袭来时演变得愈来愈烈。 生命太脆弱了…… 短暂的休战时间里,他颤抖着手轻轻地合上了前一秒还在与他嬉笑着插科打诨,仿佛战争带来的一切阴霾都无法影响到他的弗雷德那双仍带着笑意的眼睛。 乔治呆愣地看着地上的人,眼泪一粒一粒地砸在他兄长还温热的手上;罗恩低着头拥着泪流不止的金妮,那压不住的悲呤从嗓子里泄出;莫丽夫人强忍眼泪,沉默着用手一遍一遍地拭去弗雷德面容沾染上的灰尘…… …… 要用多少人的牺牲换来一个明天呢? 他站在翻新的霍格沃茨前,面带微笑注视着那又一批吵吵嚷嚷,笑笑闹闹的新生。 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就像很多事一样。就像他至今为止仍没有找到的那个答案一样。 他抿一口咖啡,再次想到了昨天父亲那封的那委婉询问着他感情的书信。 他有尝试过认真与那些女士们联络感情,可每次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总是以敷衍了事。 那依旧写在手腕处的单词时不时刺痛着他的头,闪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在禁林旁难耐的等候,夜幕时那细微的鼾声,冬日里一双十指相扣的手,那一个紧紧的拥抱,那一个轻柔的吻…… 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在一霎那的动心和逼迫自己理智清醒中挣扎……最后,还是败于下风。 他好像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无法勾勒出 ta 的样貌,了解 ta 的平生,得知 ta 的名字…… 可他仍是爱 ta。 …… 他有一些紧张。右手又在下意识的摩挲左腕上那个单词。这是他自少年时就养成的习惯。 已经快五年了……那个单词也早已从最初的笔墨变为了刺青。一针一针刺在手腕上,随着脉搏的跳动,回流至心脏。 而他本以为自己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彻底消耗掉了这种情绪,可实际上他还是会对那渺茫的希望而暗自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迈入了荒凉的诺特庄园。 …… …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他应该明白的,毕竟所谓的真相远比现实更为残酷。 他笑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笑出来的,他努力用着好似无懈可击的声音轻声问:“他的名字是……?” “……Yuri.(尤里)” 泪,缓缓的,就像无法抓握的时间一样,从手指中的缝隙里滴落,砸在那个“二十三次”的古体花样英文字体上,晕染开一点点墨迹。 是啊…是啊……他早该知道的。 就像…他早该死在那个 1994 年的夏日一样,死在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过去。 彻彻底底。 …… … 他辞去了魔法法律执行司的职务,告别了家人和朋友,踏上了前往世界各地的旅程。陪伴着他的只有一把小提琴。 这些年,他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地方。 他有漫步在枫叶飞舞的林间,也爬过最险峻的山峰,看过了最瑰丽的日落,却也在行人匆匆的街头拉过缠绵的曲子…… 在获得真相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生命是多么无趣啊。 他意识到这种心理状况明显不对劲,所以他开始试图给自己找一点事做。 比如……写写小说。 …… 他出版了他人生的第一部小说。 大获成功。 …… 他用钢笔在书的扉页签下自己的笔名——Yuri,然后将书递给面前的女孩,手腕上的刺青随着这个动作,从衣袖下露出一块。 读者的队伍是长长的一条。 他依旧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不过那不重要,不是吗? 他知道,他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