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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

mama的家庭背景,你听说过吗?”

“你外公是特级上将,我听说过。”

“对,说起来,我母亲那一系算是军政世家。我mama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我爸是地痞似的穷小子,当年她为了嫁给我爸,差点跟家里闹翻,吃过很多苦头。”

“孙姨同我说过这些。你外公外婆还是妥协了,对吗?”

“嗯,我mama是独女,他们到底不舍得。我爸不算是白手起家,没有我外公的特权,他没法把军火生意做得那么大。”

“那……”她踟躇着,“可你说过,你mama离开泊都,是因为喜欢欧洲……”

“这是一个原因。”

这些事让他有种无力感,他抓住她的手。他不想承认自己偶尔的脆弱,但只要有她陪着,他的勇气总是可以增加数倍。

“三十年前那场军政风波,我外公站错队,权力被削弱。幸运的是,我爸基本站稳脚跟,手段虽然脏,但终究保住了这个家,帮了我外公一把。”

“他被监禁了,对吗?”

“对,至少安度了晚年。我爸独立,势力也非常壮大。这其中的故事,你大概都知道,无非是黑吃黑,靠着血腥的吞并来扩大利益。”

“我知道。泊都叫得出名的财团基本是你的对家。”

凌顾宸不屑地笑,“我爸在时,他们什么都不敢做。我爸生病后,他们就跃跃欲试,想要反扑。打击我mama是一件最有效且简单的事,因为我外公的势力也式微。”

她紧张地攥住他的手,“他们想做什么?”

“我爸过世以后,他们组织了律师团,准备提起关于那场军政风波的集体诉讼,罪名非常之多,你去网上搜,大概能印满三页纸,赔偿金额也是天文数字。我mama的压力非常大,这场诉讼针对她的意图十分明显。”

“什么?怎么可能怪在她身上?”

“当然不可能。但是你知道,光是这一个法律姿态,引起的舆论压力已经足够,”他扣住她的手,“mama没有被驱逐。我们只是选了一个最简单的规避方式。”

“可是……她还能回来吗?”

凌顾宸摇头,“没必要。我把她送出国,算是与这些世家财团做的休战姿态。我只能与我的军政背景做切割,以凌氏的名义继续发展。就算我做的事大同小异。”

祝笛澜心疼地挽住他的手臂,“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总以为,她会回来的……”

“没关系,我经常去看她。”

祝笛澜笑得有点忧伤,“我以为你是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没想到你见的别离也这么多,这么身不由己。”

“我有时候也感慨。外公不喜欢我爸一穷二白的身家背景,没想到阴差阳错,正是因为他的一穷二白,用一个新的壳保住了我mama的家族。如果她当初嫁的是另一家财团,早就一起覆灭了。”

祝笛澜偏着头看他。

“笑什么?”他温柔地问。

“我会陪你,我会帮你。”她轻声说,“不想让你那么担忧,那么累。”

脆弱

凌顾宸刚把她搂进怀里,电话铃就响起。他听完电话,轻声说,“万昱快到门口了。”

祝笛澜拉起他,跑进卧室,打开侧边的阳台大落地玻璃窗,“你先走。”

凌顾宸不可置信地瞪她。

“你别管我,”她关好房间门,语速极快,“我一个人,随便说两句就应付过去了。”

“你想干什么?装来跟他上床的?”

“当然,这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借口。”

凌顾宸气得双手抱胸,“我不走。你真跟他上床怎么办?”

“胡说什么,快走。”祝笛澜一个劲催促。

“万昱是个色魔。”

“我说过,他对我没兴趣。你该庆幸,对我有兴趣的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有睡我的心,不见得有睡我的能力。”

她的话简直没有半分的安慰作用。凌顾宸气得好像要从耳朵里喷出蒸汽来。

“你抱着这种想法勾引他的吗?”

套房的大门传来被打开的声响。

祝笛澜急得跺脚,“快点走。你在我没法解释。”

“我不跳窗户。我偷情了吗?要干跳窗户这种丢脸的事?”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倔强震惊,可墙后的声音眼看着就要靠过来。“那你说怎么办?”

凌顾宸微微一笑,“我倒是有个办法。”

“啊?”

凌顾宸拽住她,不由分说就把她推到床上。祝笛澜惊得反应不及,只觉得双唇又被吻住。

他一边吻她,一边把领带、衬衫统统扯开。扯完自己的,他就利落地去剥她的裙子。

祝笛澜紧张地缩起身子,她发出轻微的呻吟表示抗议,用手锤他的肩膀。

他拽住她的手腕,她瞬间不能动弹。每次他动起真格来,祝笛澜就有点害怕,因为两人的力量级别相差太多。

他扯她的肩带,她的上身都掉落在外。

她愈发惊慌,胡乱蹬着腿,“你疯了?!放手!”

凌顾宸半坐起身,一手扯她的手腕,一手拧她的腰,她就吃痛,也没法顾及眼下的场合了,尖叫着喊疼。

卧室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推拉门的沉闷撞击声中止这场闹剧。

祝笛澜迅速背对门,把肩带拉起来。她这才发现,凌顾宸的动作虽然很大,但没有撕扯她的裙子。

他要的戏剧,多过他的行为。

万昱和万岩华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凌顾宸悻悻地起身,脸上是痞帅的不屑笑容。他的外套和领带扔在一旁,衬衫一直开到腹部,歪歪斜斜地穿着。

祝笛澜躺在他身下,背对着他们整理裙子。两人的头发都十分蓬乱。

卧室里的物品东倒西歪,床上的抱枕翻落了几个在地上,被单一片褶皱,处处透着yin乱的气息。

万昱嫌弃地撇嘴,万岩华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着。

“这么等不急?”万昱嘲讽,“打个招呼,我送你个房间啊,老弟。”

凌顾宸站起身,理理头发,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不好意思,她可不好找。”

祝笛澜觉得尴尬至极,低着头抚平裙子上的褶皱。

“你们不是老相识吗?”

凌顾宸把这里当自己的房间,倒了杯水,悠悠然地说,“我猜得出她会溜到这里来,玩她擅长的——勾引戏码。”

祝笛澜咬住下唇,不悦地瞥他一眼。

万昱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今晚我确实等不急,”凌顾宸淡淡地笑,“她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万岩华呵斥道,“滚出去!”

凌顾宸继续他随意的纨绔做派,放下水杯,懒洋洋地捡起外套,牵起祝笛澜的手,悠然自得地慢慢走出去。

祝笛澜低着头,任由垂落着的长发遮盖她的脸庞。她用手捂住半边脸,做出害羞的姿态,跟着他离去。

回到走廊上,她才重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满,“亏你想得出来。”

“亏你想得出来让我跳窗户。”

祝笛澜不满地甩手,大步流星地走到电梯间。凌顾宸侧着身端详她的表情。

她就是要表示自己的生气,他试着去牵她的手。

“你有完没完?”她甩手。

电梯门打开,祝笛澜快步进去,按了地下停车场的楼层。凌顾宸没说话,按下12层。

祝笛澜以为他还有事,没想到12层的门一开,她就被拽了出去。

他掏出一张房卡,划开房间门。祝笛澜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她又被推到床上。凌顾宸捧起她的脸,用力吻下去。

他的欲望沉默又瘆人。

她的心疯狂跳动,她红着脸推他,“刚刚就算了,这又是什么?”

“我要你。”

“顾宸!”她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你答应过我!”

“对,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凌顾宸跨坐在她身上,语速极快,“我想取消我们在南岭的约定。”

“这要是能取消,我跟你做什么约定?!”

“笛澜,我知道你的顾虑。这是我的错,我会好好处理。”

“我说了不行……”

“算我求你,”他轻声说,“我需要你。如果没有你陪着,我已经想象不出我怎样度过每一天。你知道吗?”

她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用这样低的姿态与她说话。她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意识到,他几乎已经带着微弱的央求。

祝笛澜怔怔地说不出话。她一直默默地爱着他,本来就容易心软。他再这样,她几乎失去抵抗的理由。

她看出他眼中的疲倦,无比心疼。

凌顾宸紧紧抱住她。与她在一起,像是他充电的方式。他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的依赖竟然到了这一步,可他不想深究。

那些危险的毒蛇好像在她眼前绕起来。她想不通,自己的人生怎么会这样,明明有些事就是错的,她非要陷进去。

她的嘴唇抖了抖,伸手紧紧抱住他。他的脆弱,只在她一个人面前展现。

凌顾宸叹口气,他的唇贴着她的脸颊。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看看他,又垂下眼睑。

见她没有躲,他发狠地重新吻住她的唇,开始撕她的礼裙。

她的呼吸声重了起来,她很紧张,但是并没有阻止。

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猛然间清醒了一点。凌顾宸并没有搭理的打算,他把手机甩到床头柜上。

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赶忙劝,“顾宸……”

“别管。”

祝笛澜努力从他的吻中挣脱出来,用力揪住他的衬衫,“是罗安。”

凌顾宸半坐起身,接电话的声音十分沉闷,“什么事?”

祝笛澜不出声地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抬起上身。

凌顾宸单手按住她的肩膀,粗暴得把她压回枕头上。

他眼里沉默的欲望让她一惊。

她不出声地听着这个电话。廖逍在家里晕倒,被紧急送进医院,前后不过两个小时,就下了病危通知。

凌顾宸挂掉电话,他的手还压在她身上,呼吸依旧粗重。

被他这样看着,祝笛澜格外紧张。她的手挡在胸前。两人沉默许久。这份沉默的激情弥漫在四周。

但他们都理智地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去医院吧,”她轻声说,“我陪你。”

凌顾宸微微低头,重重闭了下眼睛,好像在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起身牵她,语气里带点虚弱,“走吧。”

这一次,她的礼裙被撕破好几处。她随手拿了块薄毯子,折了两折,当披肩盖住上身。

偌大的病房里,所及之处皆是雪花般的白色。

廖逍躺在病床上,从鼻腔到身体内部都延伸出数条管道。

他病了那么久,此刻的他仿佛缩水了许多,蜷缩成一具躯体,小得如同幼童。

因为化疗,他本就花白的头发掉得所剩无几。

祝笛澜靠在墙上,静静看着他。她想起,见他第一面时,他虽然已经生病,但依旧带着健康人的气度与精气神。

此刻他的生命,像是仪器上的线条,断断续续地跳动着。

罗安站在床边,他依旧如往常无表情。但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在廖逍身上。

凌顾宸面露不忍,他拍拍罗安的肩膀,与他说了几句。

廖逍的手动了动,他睁开眼,虚弱地动动嘴唇。罗安给他递了杯水。

祝笛澜佯装伤心,她的眼眶泛红,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她心里的算盘声比那台检测仪更为响亮。她把冷漠隐藏在娇弱的神情中。

对于廖逍并没有死透这件事,她略感失望。

不过转过身,她就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足够了。她已经等了很久。愿意等待与蛰伏,是她在这血腥游戏中学到的技能。

一个得了绝症的老人的威胁,她一早就知道没有硬碰硬的需要。若是比谁活得久,比谁的姿态低,她当然知道答案。

现在她终于等到这一天,等到抢回主动权的这一天。

她谋划一切,在罗安手里活下来的机会;保住弟弟的机会;抢回属于自己的爱人的机会。

罗安准备在医院待上几天,好好陪伴廖逍。

凌顾宸依旧跟着她回家。他非常疲累,略作洗漱便睡下。祝笛澜把U盘交给覃沁,同他交代了几句,才回家。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他。她心疼他这样疲累的背影。

凌顾宸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别离开我。”

“我知道。”

说完这话,她也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平衡,现在的她却忽然意识到,她爱他已经如此刻骨铭心。

她想过,她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影子般的情人。她竟然认了,只要他心里有她。

凌顾宸转过身,紧紧搂住她。

她知道他为廖逍的事伤心,安慰地拍着他,“他已经病了好久……”

“这一天还是来了。”

“顾宸……你有足够的能力。廖教授与我说过,他对你很放心。”

“我的两个父亲,都走得早。母亲……我此生都不能再与她团圆。”凌顾宸把头埋进她的肩颈,“我弟弟,我不想他过我这样的日子。他能与普通女孩成家,有一半正常的人生,我为他高兴,虽然他不能一直在我身边了。”

祝笛澜忽然语塞。

“我没有亲人了,”他猛地攥住她的手,“除了你和罗安,我没有亲人了,你知道吗?”

她止不住有点哽咽,“我在。”

“你是我的家,别离开我。不要逼疯我,好吗?”

从他们相识开始,凌顾宸就独当一面,运作着这个泊都最大的财阀集团之一。

对她来说,他无所不能。他没有过害怕,没有过脆弱。他有的是钢铁般的手腕,和极端的名声。

他的脆弱、疲倦和孩子气,只留给她一个人。

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紧紧抱着他,好像一松手,这一切就会消失不见。

丑闻

罗安不在的这几天,祝笛澜倍感轻松,她不再赶凌顾宸回家。

凌顾宸难得在这连轴转的倦怠中感到一丝放松。

她随意地与他聊着天,却发现他一直盯着iPad看,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凌顾宸扯扯嘴角,“这件事,我不希望你从别人那里知道。”

“是什么?”

当她看到孟莉莉在微博上发布的取消婚约声明,惊得好似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声明中只写了,两人是和平分手,无其他理由,孟莉莉搁置下半年的所有演出工作。

凌氏的公关发言人证实这条声明,自此再无任何官方信息。

祝笛澜盯着屏幕,久久无言。凌顾宸有点担忧地看着她,然后轻轻握她的手。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赶忙甩开。她惊慌地跑回卧室,双手不自觉颤抖。

我究竟干了什么……她来回踱步,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你别担心,她的经纪人陪着她……”凌顾宸靠着门框,轻声说。

“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有回答。祝笛澜大致猜得到答案,这让她更不安。她重重叹气,只想躲到某处独自待着,可她根本无处可去。

凌顾宸坐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足有半天,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这则声明本身掀起的风浪并不大,但傍晚时分,著名的八卦论坛上爆出一个料,则把祝笛澜迅速推上风口浪尖。

她硕士毕业时,被杨颜君暗整,生活照片满天飞。孟莉莉也发了两人的合影。

那件事被凌顾宸压下。

此刻,她与孟莉莉的合影再度在网上流传。那篇帖子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孟莉莉被闺蜜抢夺未婚夫的故事。

孟莉莉的国民好感度,与这个故事的狗血程度,准确戳中了所有受众。

这篇帖子迅速发酵,四处传播。祝笛澜的生活照又一次被不断贴出。她先前为万循公司的纪录片出境,那部小众纪录片竟然也被翻了出来。

她淡妆的截图在网上流传,赞叹她美貌与辱骂她品行的帖子漫天齐飞。

晚上九点,她盯着微博的热搜头条,看着自己的生活照。她重重叹了口气,关掉手机。

凌顾宸打了许多个电话,调用了各种力量压新闻。他安慰她,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她知道他的手段,无非就是放出更多爆炸新闻来掩盖,买水军,放各种假照片混在其中,然后悄无声息地删帖。

所有恶毒的词,她都看见了。她竟然也觉得无所谓。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别管了。是我活该。”

“别放心上。”

她钻进被窝,默默掉眼泪。

“是我的错。”他与她并排躺着,轻轻握她的手。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骂我,”她哽咽着说,“我应该去见莉莉,可是我真的没想好……我究竟该说什么……她才会原谅我。”

“我去找她。”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顾宸,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当初知道是因为你骗她与我在一起,才导致她自杀,我绝对不会对你有感情。”

凌顾宸神色复杂。

她自顾自掉泪,“我自己深受这种狗血感情的苦,我不想抢好友的男友。什么男人都比不上我们之间的感情,可偏偏要这样做……”

“笛澜,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

她把脸埋进枕头,不断掉眼泪,“我也愿意这样想,可是当下的现实那么复杂,把责任全部推给你也不会让我觉得好过……”

凌顾宸轻轻拍着她,温柔地安慰着。

祝笛澜知道她不该拖,但是她怎么都找不出完美的解释。

这片血腥游戏里,她被浸泡得虚伪又丑陋,血迹斑斑。要她拿出一点真心来,简直比登天要难。

她像是怕光的吸血鬼,对于孟莉莉的单纯和美好,她羡慕又害怕,似乎一遇见孟莉莉,她就要化成丑恶的灰烬。

这几天的新闻连环爆炸,一个比一个猛烈。但孟莉莉的故事也没有被掩盖。

凌顾宸为她掩护、删新闻的行为,更是坐实了两人的关系。因此这件事,流传得越来越夸张,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被偷拍的照片中,有许多上不同轿车的照片。那些轿车的品牌与价格都被扒了个精光,列表发布在网上。

于是第三者插足传言很快发展成被包养、乃至做援交的外围丑闻。

祝笛澜很快意识到,这件事背后,同时有两股力量在cao作。凌顾宸想查,被她拦了下来。

那些恶毒的词汇与评价,她听得越多,才能对所做之事越心安。

文化大学开运动会,她跟着副校长一入场,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几万个学生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祝笛澜漫不经心地走到杨颜君身边坐下。这片沉默远远没有休止的意思。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四月,她闹出了泊都最大的丑闻之一。

学生们看见她依旧轻声叫,“祝老师好。”

一转身就毫不掩饰地窃窃私语。

她生命里,与生俱来得携带着无数恶意,把她逼到了这一条路。

而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然与这片恶意和谐共处了。

她早就认了命。

学生们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然后交头接耳,传播八卦。

杨颜君瞥她一眼,嘲笑道,“你的承受能力确实不错,还敢来。”

“我做得出,就不怕别人说。”祝笛澜不屑,“这件事,你最好撇得干干净净,否则……”

“哼,你是有靠山,我哪惹得起你。”杨颜君打断她,“你自己招人讨厌,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要推到我身上。”

祝笛澜斜眼睨她,“记住你的话。”

杨颜君露出傲慢的笑意,显得极艳丽。

祝笛澜终于决心去找孟莉莉。她已经搬回她的旧寓所。

刘勇宏在客厅坐着,看到祝笛澜进来,他警觉地起身,拦在卧室门口。

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祝笛澜瞄了眼屏幕。

“我劝你不要出现。”刘勇宏冷冷地说。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请你出去。”

祝笛澜轻轻叹气,她走到客厅的角落,刘勇宏紧张地跟着她。

“宏哥,我知道这几天是你在照顾她,谢谢你。”

刘勇宏与她相处很少,还动不动就被呵斥。听见她这样温和的语气,他惊得一怔。

“我与她谈谈,麻烦你回避,”她想了想,还是说,“我知道你气不过,把这些事放在网上。我挨骂,我认了。”

刘勇宏的脸白了一半。

“我对不起她,这事已经发酵好几天,我一直没有出手,希望骂我的话多点,你心理能觉得平衡。”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接下来就打住吧,你不要再推新闻了。”

刘勇宏点头。他本就奇怪,丑闻闹得那么大,她与凌顾宸竟然这么坐得住。

现在她这样直截了当地说,他也无法再做什么。凌顾宸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

祝笛澜走到卧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才轻轻推门进去。

卧室的布置与先前并无二致。水粉色的色调显得很温馨。

孟莉莉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窗外。她的双眼有点无神,但已经不再流泪。

她看着祝笛澜,平静地等着她开口。

祝笛澜在沙发上坐下,轻声说,“对不起。”

孟莉莉的手在毯子上绕了绕,她并非不想回答,只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奢望你会原谅我……莉莉,我是坏透了的人。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你都值得更好的。”

“道理可以想得通……我却一直都没有说服自己去做到。”

“我怎么做,你会觉得好受?”

“不要再顾忌我了。你与他之间的感情,我都看得比你们清楚。”孟莉莉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有那么一两个时刻,我觉得我才是挡在你们之间的人。”

祝笛澜低头,神情中写满愧疚。

“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身边的女人不断,我很伤心。每当这种时刻,我都想求助于你,他只听你一个人的……这不是正常的感情,我知道,却一直没有挣脱的勇气……”

祝笛澜擦擦眼角,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但她确实哽咽地说不出话。

“我不会做傻事了,我已经死过一回……”

“对不起,我一直不想伤害你……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嫉妒你,嫉妒你有这样的家世,有这样爱你的亲人……”

“笛澜……”

她摇摇头,“你不该认识我,我毁了你的人生……”

孟莉莉绞着手指,虚弱地说,“也许吧……”

“莉莉,我们怎么办?”

“对不起,笛澜,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但现在,我实在不能在留在你们身边……”

“我知道……”

“或许过几年,我再回头看这一段,会像个旁观者那样释然……但不是现在。”

祝笛澜点点头,起身犹豫着看了她一会儿。她转过身走了两步,想了想,复又回头,紧紧抱住孟莉莉。

孟莉莉咬着下唇,止不住大哭。

“莉莉,我很爱你。”祝笛澜轻声说,“你会很幸福,比我们都要幸福。我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