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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残忍凶狠的他是孩子爹爹

    在外时听闻斐冷又闹性子了,没有我在他便不肯喝安胎药的将碗打翻,后又怨艾的咳嗽不止。

    我赶回府中的的时候便见他痴醋不已的坐在床头黯然神伤。

    步伐停顿,我立于门边迟迟不肯进去,斐冷听得门边传来的声响,抿唇扬起嘴角,唤着我的名字叫我进去,我却无动于衷。斐冷敛了眼,神色受伤,他终于克制不住身体的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捂唇连连呛咳,终于惹得我心怜,缓缓迈开僵硬的步伐,向着屋内床榻而去。

    端着重新熬好的汤药进来的小童见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低下头来,神色明显松懈不少,或许他也不知道若是斐冷再打翻了汤药他该如何是好。

    如今斐冷孕期,性子多磨,府里上下的人没有哪个不缄口结舌,汗流浃背的小心翼翼伺候着眼前如此狠厉阴柔的男人。

    我接过他手里端上的汤药,指腹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斐冷霎时变了脸,目光阴冷的盯在小童的身上,接过药碗的瞬间他寒颤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挥了挥手将他呵退,端着碗坐于榻沿,轻声的道:“只是不小心,你别多想。”

    斐冷垂于身侧纤细凝脂的五指紧了紧,手背鼓起淡色青筋,相抿的唇瓣似为了宽慰眼前人勾起牵强的弧度,最终只道了句,“好。”

    吹去白玉汤勺盛着的黑乎乎的汤药上升腾起的雾气,丝丝缕缕让人皱眉的苦涩顺着唇角钻入鼻间,叫我难耐的苦了脸。也难怪斐冷不爱喝,这苦的我都受不了。

    只是在我看着将汤勺提起后斐冷一口抿下神色淡然的模样,我又觉着或许是我太过矫情。斐冷身为皇家之子,或许早就习惯将假面覆在脸上,就连平日里也不曾取下,即便是在面对我的时候...

    可在我将安胎的药喂完后准备起身离开,斐冷却放下身段的攥住了我的手腕,声音微颤,似哀求,求着我不要走...

    “能不能再待一会,不是为我...就当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吗?”

    “...”

    我没有回答,沉默半响最终还是坐回了榻边。

    他不一定非要用孩子作掩饰,我也会留下。

    曾经我也对斐冷持真心怦然,只是后来知晓,这一切不过是利用我攀上权利的梯子后,动荡的心再无波动,终归死寂。

    穿来这个朝代已有二十载,我从未跟人说过我从前生活在怎样一个世界,唯独斐冷。唯独他露出了不似旁人鄙夷轻蔑的目光,他相信我口中所说的世界,相信我口中诉说的平等,每个人都向着自由而生。

    只是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回去的机会突然摆在了我面前。

    我踟蹰不前,满脑子想的是该如何跟斐冷说,或许不用跟他说,就这么一走了之这边的所有再与我无关的时候...斐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奔着跌倒又爬起向我跑来,骤然身子发软的我都来不及接住他,扑通的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我犹豫着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五指紧攥着我的衣角,直至指节泛红,也不觉疼痛的不肯撒手。那张夭艳的脸布满惊惧无措,破碎的眸紧盯在我身上,我却不敢与他对视。

    双眸霎时涌上湿热雾气,他不敢置信的摇着头,神色绝望,欲落不落的眼泪终于被甩出眼眶,那张惨白的脸颊上布满泪痕。

    随意挽起的青丝散落肩头,缀着院落里垂落下的花瓣,我看着他的唇瓣张翕,一时恍惚,眼前的人...如此陌生,好似厢房里,那个坐于主位上侃侃而谈便能要了别人性命的人,不是斐冷一般。

    在外人看来,我与斐冷相识相知,交付真心促成良缘,该是一段佳话,倘若我一直被欺瞒,也定是这样认为。

    我犹记得初识的他,明媚似骄阳,灿烂如桃花,转眼间那个日夜与我同榻而眠的人,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罗刹。

    这个认知叫我不寒而栗,而斐冷却像没事人一般,与我同吃同睡。

    而如今,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人,也是斐冷吗?我不禁扪心自问,我于他,究竟是什么。因为我穿了个好人家,基于我拥有的权利,所以斐冷看上了我,我与他联亲能达成利益的最大化。身为皇子的他徒有虚名却无权可言,却在与我成亲后得到了权利的加持,还有我懵懂交出的真心...他轻松的成为了幕后的cao盘者。是否连我,也在他的局中。

    他早知自己没有退路,哑声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霎时怔愣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从前我从不信男人真的能怀孕,对于一个属于那边的世界的我来说,可如今斐冷告诉我,他怀孕了,怀的还是我的孩子,我如何能反应过来的做出回应。

    当我冷静下来,那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早已关闭,混沌的星象也已趋于平静,回归正常。

    回过身来,视线触及他跪在地砖上磨破华服见红的膝盖后,目光一紧,正当我犹豫不决该如何直视这个眼前我爱了数十载的男人的时候,身体却已经下意识的搀扶起了他,垂眼望向鞋尖挂上的花瓣,沉默半响也只道了句,“夜寒,既然怀孕了,更要小心身体。”

    斐冷不以为这话是在关心自己,只觉她心系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此也罢,如此也矣...

    终究他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用孩子捆住了她,折断了她奔向自由的翅膀,亦如他守在那望不到天的皇宫一般,终日被不见光的阴暗笼罩,成为了这般扭曲执拗的人...

    斐冷睁着紧绷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在眼前女人的身上。

    因她不属于这里,所以她有着别人没有的见略,思想。她尊重他,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她从未置喙,如此坚信他能开拓出自己的天地,在他伶仃无依的日子里,她的高谈论阔,承诺他的海誓山盟,给予他苟延残喘的勇气...

    可如今她却要抛弃他悄然离开,他如何能接受...

    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将她留下来...

    他只有她了...这个世界上,他只有她了。

    他愤红了双眼,搭在我腕骨上的双手不知觉用力紧攥,直至我的手腕透出一层淡红的指印,他颓败自弃的低下头来,最终阖眼,将所有不安碾落一颗泪。

    我望着那秋水的眸阖上,眼睫抵在眼睑上颤栗,我的目光飘向远方,问道:“斐冷,你是否对我,也有所隐瞒。”

    他闻言错愕的抬起头,目光黏着在我的身上。唇瓣嗫嚅却是无声。

    就像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我会违背曾经许下的诺言,抛下他离开...

    我猛然发觉,我与斐冷之间,像是隔开了一道无形的壁垒,他出不来,我进不去。

    ...

    望着阖上眼陷入难得睡眠的男人,我拂下他的手,握着那骨瘦嶙峋到让我咋舌的腕骨塞入锦被下,放轻脚步的走了出去。

    自女人出去的瞬间,斐冷便睁开了眼,神色郁结,凄切悲凉。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肚皮,抿平的嘴角溢出声讥弄的嘲笑。

    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忽地胃里传来翻江倒海的酸楚,斐冷眉头拧起捂着唇探头出榻沿吐出苦水,苦涩蔓延在嘴角,他勾起要笑不笑的嘴角,狰狞至极。

    咎由自取也好,自作自受也好,他都认了。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用鲜血作代价换来的。他现在所拥有的,于他而言的奢求的一切,就算付出生命他也要紧攥手中,就算注定重蹈覆辙,他也绝不后悔。

    我立于水榭廊亭看着池中曳动尾鳍的锦鱼,一时出神。对于它们而言,是否知道自己所求?

    或许对它们而言,眼前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就是所求。

    看着于眼前来去匆匆的小童我唤住了他,询问了些关于斐冷的相关事宜。

    小童说斐冷最近胃口很差,睡眠也不好,时常梦魇又恹恹望着院落的景色出神,不过太医来看过了,身体并无大碍,并不影响腹中胎儿。

    我听的眉头皱起,纷飞的思绪并不在他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身上,而是因为他。

    吩咐了小童让他告诉厨房做些开胃腻的菜,又让太医开些安神宁心的药,而后挥退了他。

    我没发觉早在一旁跟出来的斐冷,他换下落寞的神色,强装着笑颜踱步上前。

    我见他时一愣,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你怎么出来了,外头冷。”

    斐冷勾起牵强的嘴角,敛下眼,掌心覆在肚皮上,“恩,是我考虑不周,没想会冷到孩子。”

    孩子在他肚子里头,如何能被冷到?这话说的我霎时被阴郁愤懑笼罩心头,拽过他玉润纤细的藕腕,他的身体一个踉跄,被我如此的气势唬住的胆怯掀眼看向我。

    “斐冷,你真觉得我有这么在乎这个孩子吗!在乎到唯命是从?”

    我从来就不是为流言困身的人,可究竟为何,可我还是停下来了,停下了我本该离开的脚步。

    斐冷听的恍惚,一瞬慌了神。

    倘若连这个孩子,他仅剩的可以将她留下的希望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的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他该用什么,将她留下...

    他忽地无声落泪,颊侧瞬间滑落两道晶莹的泪痕,他扬起凄切的嘴角,道:“你喜欢他吗?”

    “什么?”我听的皱眉。

    “你不需要cao心,我来cao办,外人不会多说些什么的。他虽然身份不够,但只要好好服侍你,三年也能得一个外室的身份。”

    在爱情里如此自私的斐冷,竟也会为她人妥协。

    “你!”

    我忿忿甩手,斐冷踉跄了一下身体,双手攥在廊椅的倚栏上才稳住身体,我收回欲伸的手,气结的离去。

    踏着稀疏斑驳的月光我进入卧房,如今月份大了,斐冷只能侧卧榻上才能缓解些许的腰酸,他睡的并不安宁,口中呓语不断,身体也轻微摆动着,我见状快步上前握住了他的五指,那具颤抖的身体这才冷静下来。

    那日坐于厢房主位上的男人与眼前的他重叠,那薄唇张翕间,一个人的性命便陨落于此。

    那日的他是他,眼前的他是他。他处心积虑的将所有人算尽,是否连我也在其中...

    我心颤的松开手,掌心布满涔涔腻汗,我兀自摇头叹气,无法自洽,如此纠结又拧巴。

    转身离开之际,听得身后传来掀被下地的声音,身体一个踉跄,我垂眼望去,只见胳膊被人攥住,我没有回头,只道了句:“放开我。”

    斐冷摇着头,颤抖了声音,“不、不...我不放...”

    “你既算不清这份感情几斤几两重,又何苦执着。”

    他勾起凄厉的嘴角,“怎么算,如何清。”

    “起码我从未欺你瞒你。”

    斐冷吐出声苦涩的笑,“那你那日离开,可曾跟我招呼?”他抚上肚皮,眉眼流淌哀戚。腹中的孩子如今沉的将他的腰也抻的下坠,浑身叫嚣酸涩苦痛不已,“如若不是因为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你如何肯为我留下...”

    我拔高音调,逼问他道:“斐冷,你以为这个孩子能困住我吗?你真认为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能如此轻易的决定我的去留。”

    他咬着唇,薄唇碾出赩艳的血色,妖冶决绝。

    “不如说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与我相识是利用我,与我成亲是利用我,如今怀上我的孩子,也是在利用我。”

    他摇着头,嘶哑悲戚,“我知道你怨我。”

    “我如何不怨你!利用我,欺瞒我,与我同床共枕却宛若两条船上的人。我这般叫你信任不过,这般防着我?”

    他摇着头,滑落下颚的眼泪被甩落,将身上的亵衣浸出神色圆点,“不是、不是...”

    “斐冷,你若给不了我坚定选择留下来的态度,若有下次,我还是会离开。”

    牙尖沁了血珠,他惶恐的捂面,“你不知道,我多么艳羡你的出身,倾慕你的谈吐,你的见解你的观念,你跟她们不一样。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害怕。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害怕在我说出口后,你若是无法接受我,我该如何自处,露出的那嫌恶的目光,会叫我...生不如死。”

    他一字一句停顿的道:“你不属于这里,你是自由的。而我,从生至死,被束缚在这个地方。即便重活一次,我也逃不出这梦魇的囚牢...”

    我闻言瞠愕的瞪大眼。

    他忽地冷了脸,阴厉的道:“只是因为身为男子,就可以是被她人随意交易的物品...将我在身下作践又将我转送她人,直至受辱而死。”

    “我多想你会不嫌我的残缺之身,我如此惨痛绝望的过往...”

    斐冷一瞬恍惚回神,而后错愣看我,忽地反应过来的连连后退,心虚被惊惧惶恐笼罩,摇着头溢出呢喃,“我...不、我...”他突然脱掉身上的亵衣,双手搓着裸露在外的皮rou,直至白玉般的肌肤泛起擦红,诡谲的刺眼。

    我拧起眉头,重重的唤了声他的名字,斐冷动作一滞,僵在原地,掀眼无助的看我。

    “我、我...”

    我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往怀里带,指节勾上脖颈的系绳,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他的身上。

    “斐冷,过不去的,我帮你一起记着。”

    怀中的身体颤栗肩膀,十指紧紧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撒手,苍白的指节也攥的泛了血色,指肚晕开落梅。渐渐的,我感到肩上一阵濡湿,我缓缓伸出手,拍打着他的肩胛,加剧了怀抱传递的温度...

    “夫郎不好了!夫人她...她被绑架了!”

    茶瓯脱手,砸在青灰的地砖上,迸裂开来。

    ...

    斐冷望着在眼前的荒宅,敛下眼加快了脚步。

    落脚的鞋底踩枯枝荒木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这空旷的环境显得如此刺耳。

    斐冷扯着袖角抬臂,拭去额角渗出的薄汗,如今他的月份越来越往后,行动也愈发不便的吃力起来,那人便是拿捏了他这点,才敢叫他一人前来,不然按照平时的他,那人断断是不敢招惹的。

    斐冷从不后悔自己走到这一步所做出的的每一个选择。他不会再重复自己的死亡,任人拿捏成为别人利益的旗子。更不用守着望不见天日的时光,绝望中挣扎。他只恨,当初没有除之后快,才养成了心腹大患,如今那人挟持他此生唯一重要之人来要挟他,斐冷只恨不得将那人敲骨榨髓,枕戈饮血...

    削铁如泥的匕尖抵在我的脖颈上,些许使力那无暇的白肌上便很快浮涌一条血线,血珠顺着匕锋渗落。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看着款步至于内院的高挑身材的男人霎时瞪大了双眼,不由得叫喊出声,“别过来!”

    挟持我的女人讽笑着,声音尖锐,“斐冷,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这个女人对你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

    斐冷不该来的,他若想保全自己的权利之身,那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可他如何敢只身闯入这虎xue...

    垂于袖管中的五指捏拳,按捺住颤抖不止的手臂,声音是克制的平淡,“你想要什么。”

    “跪下。”

    他掀眼看向我的方向,目光黏着在我的身上不肯脱离,我摇着头不停喊道:“不要,斐冷,你别听她的,她不会放过你的!”

    以后如何他从来不想,起码他现在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斐冷一手托着自己沉甸甸的肚腹护在臂弯中,一手撩起衣襟下摆,毫不犹豫的弯曲膝盖。

    “扑通”一声,跪在了这满是泥泞灰埃的地面上。

    斐冷抬起头来,目光如刀般凌厉直视前方。眼前的女人,正是他前世嫁与之人。

    身为皇家之人,从出生便是交易的筹码。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如何被玩弄,被凌辱至死。人的劣根性是从出生便埋在心底的,即便重来一世也无法改变。所以他拒绝了她的婚约,使得她面上蒙羞,始终怀恨在心,从前种种他皆不与她计较,可当她的目光放到她的身上的时候,斐冷这才动了杀心。

    女人磨牙咯吱作响,“从前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如今我要你十倍奉还。”

    斐冷垂眼凝望灰泞的地面,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女人情绪激动的晃动匕首,寒芒闪烁的匕锋滑过脖颈,银白的匕尖带出热血,方才凝固的鲜血结成的痂被挑破,汩汩鲜红渗流溢下。

    斐冷双目圆睁,眼眶发涩。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放开她!”

    “我要你先自废一条手臂。”

    “好。”斐冷想也没想的回答。

    他从腰间抽出软剑,剑身通体雪白闪烁银光,斐冷甩动着软剑,从肩膀开始划开整条手臂,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我叫喊着斐冷的名字,他却听不见,自顾自的任由那锋利的剑身喷洒上炙热的鲜血。朱砂夭红,夺目刺眼。我开始挣扎着,抵在脖颈的匕首逐渐一寸寸没入颈间,斐冷终于慌了神,脸色苍白,嗫嚅唇瓣摇着头,“不要、不要...马上就好了,马上就没事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啊!斐冷,走啊!!!”

    他勾起凄切的笑,声音逐渐微弱,“我怎么可能会走,我又不是你...”

    “...我没有想一个人走的,我想...带你一起走的!”

    我终于说出了埋在了心底的答案,即便在我知道斐冷可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后...

    不能一个人偷偷走掉,斐冷会伤心。

    可我却被自己的思想所捆绑,无法和解,负隅顽抗,两败俱伤。

    我认为试图用孩子困住我的斐冷很可笑,可我却心甘情愿的停下了脚步,我无法直视那双暮霭氤氲的眸,一如我以为我无法面对这个如同绑架犯的孩子。

    “什么...?”斐冷听着那近乎咆哮出来的声音瞬间怔愣原地,双目失神的抬头望向我,不敢置信的反复求证他从未敢想回答,“真的,吗...”

    我刚想点头却顿感脖颈的刺痛,斐冷神色惶恐,五指扣在泥泞的地面上匍匐前行。挟持我的女人冷笑一声,出言讥讽着斐冷,斐冷却浑然不觉,只磨动着膝盖与占据他全部视线的女人靠近些、再近些...

    女人推动我的身体,使得我一踉跄,肩膀被桎梏在她的掌心,肩上传来强迫的力量使得我视线下移,而后将我绑在了椅子上。

    匕首横在我的胸前,女人狂妄的大笑,跨开双腿撩开衣襟,对着斐冷,俯视着他挑衅道:“既然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做,那便从我身下狗爬过去。”

    斐冷的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对上的我摇头的动作,他低下头,应了声好,掌心托在肚腹下费力的支起身体,一步一垮肩的向着我的方向走来。

    他站在我的眼前勾起微微上扬弧度的嘴角,示意我安心。而后撩起下摆再次在女人面前跪下。

    我拧着眉头,睨向身侧的女人,她的注意力全在斐冷的身上,全然没注意到我,我扭动脚踝,发现尚且有活动的空间,我将目光投向斐冷,他不解且害怕的看着我,动作轻微的摇着头。

    我突然站起身,身体剧幅动作向后退去,女人愣了神,转过头来,只见眼前的女人后背狠狠砸在墙上,久经失修的椅子“哐当”的一声轰然碎裂,身上的绳结也松垮的挂在了臂弯上。

    女人见状傻了眼,顾不上我,心急的想要挟持斐冷作为人质,而一旁的斐冷不知何时早已站起,侧身夺过女人的扑袭,足尖踢向她的膝盖,她的身体歪倒,而后他伸手拽断窗棂的支格,扎进她的肩骨里。

    只听一声尖叫,女人被我从后偷袭的扑倒在地,我将身上的绳结扯下绑在她的身上,而后扬起拳头狠狠的揍了她一拳,那张欠揍的脸上很快浮涌红肿的高度。

    “……&¥”

    她张合着嘴,吐出几声破碎的呻吟后晕死了过去。

    斐冷挥着手,便有黑衣人从天而降,架起女人后又转瞬消失。

    斐冷将我带出这破烂的旧宅上了马车才安心下来,神色松懈下来,卸力的垮了肩头。

    “斐冷,你怎么样,没事...吧?!斐冷!!!”

    他的身下淌出一片红,浸染连裳,从马车内衍生至外,铺了一条血路。

    “斐冷!”

    他攥着我的手腕,神色拧结痛苦,“我要、我要生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无力的将其吐出,“你、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哈...我...”

    “斐冷,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有什么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我慌了神,连忙握住他伸出的手,打开他的掌心贴在我的脸颊上,视线被血红糊住也浑然不觉。

    心跳如擂鼓疯狂的敲击着我的心脏,叫我口干舌燥,眼泪不知觉的簌簌下落。

    以后...还有机会吗...

    斐冷轻笑一声,咳嗽着用拇指拂去我的眼泪,痛苦使得他昳丽的瞬间扭曲,他喘息着,咬着牙挤出一字一句,“不要、哭...”

    “恩、恩...”我颤抖着应声,粗鲁的抹去脸上的眼泪,握着他的手不肯撒手。

    斐冷喟叹一声,“如今我所得到的一切,本就是奢求,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改变了自己的结局,我短暂拥有了自己的所求。也能瞑目了...”

    我摇着头,圆睁着绛红的眼眶,“斐冷,这些你就满足了吗!”

    他低低笑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敛下眼,勾着我的手指,与我十指纠缠相融,“我不是...故意利用你,你不喜挟势弄权,我不想让别人伤害你,所以,只有这样,我才能...护住你。”

    那只莹润凝脂的手从我颊侧脱力垂落,砸在榻板上...

    ...

    一声啼哭划破死寂,马车驶到府外,早在府外候着的接生夫子上前撩开马车的珠帘,被眼前血流成河的场景惊到失声。

    我反应过来的攥过他的领子,咆哮道:“斐冷、斐冷...救救他...快救他!!!”

    “夫人,太医正在府上候着呢!”

    我推开他,抱起斐冷一路狂奔向府内,方才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

    “斐冷,或许冥冥之中,我的出现,就是来打破你的命运的。”

    “斐冷,我不是不喜欢孩子,我是不喜欢自己,我一直都是害怕担起责任的胆小鬼。”

    “斐冷,你睁开眼睛,我们,再试试吧...”

    斐冷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谁也不敢给出一个他具体醒的时间。我呵退了她们,独自一人坐在床头。

    我握住他的垂放华被外的手,指肚搓揉着他发冷的指节,“斐冷,我果然还是害怕担起责任的胆小鬼。如果你醒不来了,我也不会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外人都道我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不过是死了个夫郎,再娶便是,她们却不知道,我只有你了。”

    我颓废垂首,哽咽了声音,“这个世上,我只有你...”

    “所有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人去做了,等到孩子长大了,我便来找你。”

    正待我抽手准备离开之际,却被勾住小指,我震惊的僵硬了身体,而后迟疑的缓缓转过头去,对上那双灿烂的明眸,眸中流光波转。

    “斐冷?!!!”

    他的声音有些无力,挠着我的掌心道:“我辛辛苦苦生的孩子,你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酸胀的情绪交织,我喃喃摇头,“不、我...”一声呜咽,我垂下头,吐出浓重的鼻音“我是胆小鬼,斐冷...”

    他勾起淡淡的嘴角,三月桃花在此时初绽,他拉过我的手坐在床沿,柔柔轻声的道:“你那么勇敢的奔赴我,怎么会是胆小鬼。”

    相拥的身体传递他体温的温暖,斐冷捧着我的脸,与我额头相抵,勾起夭秾的嘴角,吸引我全部目光,悠悠吟吟,梨颊生涡,“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世上,我也只有你...相隔两世为伴,纠缠至死深浓。”

    我愣了愣,缓缓睁大眼眸。

    “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婵。”

    扬起酸涩的的嘴角,我终于摒弃踟蹰的彷徨。

    薄唇相抵,柔软的触感揉进了guntang温度的身体里。谁的泪流淌在对方的脸颊上,相互交融,难舍难分。

    “山对心作应,终使郎将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