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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隐藏的黑蛇把两人的对话也听了个一干二净,了解到人间竟然还有这种亲事,还未出生便给自家孩子找到了相公媳妇,真是稀奇。齐宁县的风雪整整下足了半个月才渐渐回暖消融,黑蛇便也碧丝的闺房暖阁待足了这么久。初时只是趋暖,来到了这女子的闺房,又惊诧于美貌生了好奇,每日打量她的日常起居竟也不觉腻烦,像他这样的妖精,已经不需要吃普通的食物了,只需吸收灵气,也无需出去觅食。只是这个叫榴照的丫鬟古里古怪的,对着她家小姐是一个脸——温声细语事事都准备的周到细致,对着其它人又是一个脸——不苟言笑严肃的很,被底下的仆人起了个铁母鸡的诨号。雪消干净的那一天,白府世子如约携了礼物来到了苏府上。府里好多仆人都偷偷跑去前厅凑个热闹瞧,黑蛇心念一动,也化了身形扮做无害小猫的样子爬上屋顶窥探。碧丝和榴照则躲在厅房的珠帘后头细细张望。白府世子年纪比碧丝大了五岁,名唤白长益,相貌有七分随了母亲,面冠如玉,着着一身玄色云纹的衣袍,身高七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谦谦君子之范。苏旷和白长益一番详谈后,方得知他父母皆不幸葬身在四年前那场火海里,他受忠心仆人庇护才得毫发无损被人救下,灾后清点剩下的钱财物什已经是所剩无几,有几个仆人还趁机卷了些首饰财物不知去向。幸得别地安家的大伯闻得消息,邀他前去一同学习经商,感念大伯的再造之恩认了那位大伯做干爹,如亲爹一般侍奉,加之白长益勤恳耐苦,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商贾,茶庄布庄脂粉铺酒楼名下都各有几间。“也是家业已立才敢旧事重提,上门来求娶小女,还望叔叔首肯。”白长益起身朝苏旷鞠躬行礼,颇为尊敬。苏旷并未急着接话,食指轻叩桌面,沉默半晌。语出惊人“若是我要你散尽家中现有的通房姬妾,并在祖宗排位前发毒誓一生只娶我小女一人呢?”碧丝在珠帘后面听了都惊讶不已,爹爹竟然提了这样的要求,可三妻四妾是这世上几乎每个男子的追求,纵使初时两情相悦,情深义重,但女子花期易逝,容颜一旦如诗经里形容的一般,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即便是情意不减,又有几人能不动纳妾的心思。她虽然年纪幼小,并未经历过那些,但也是有所听闻有所见闻的。不禁神思激荡,玉指攥紧了帕子等着白长益做何答复。不想白长益一点也未恼怒之色,反而笑道“实不相瞒,长益至今都未曾有过通房与侍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毒誓,也是可以发的,若是叔叔不放心,长益愿请家中长辈尽数做个见证。”苏旷面上的神色一时放缓了些许,“哼,还算不错。涟儿,出来自己看看吧。”榴照替碧丝掀开珠帘,碧丝走到自家爹爹跟前,榴照为了让她不输排场,特地给她穿了套纹饰繁复的绸裙,怕她受凉又裹了一条厚厚的兔毛围脖在秀颈,只是方才心绪波动有些大,背后反倒出了薄汗,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小巧娇俏,耳尖透着几分红意。她定定地看向白长益,朗声道“爹爹问的都是我想问的,但我还想问问你,若我生不出孩子,你可还愿发这个毒誓?”PO18韶华误尽未知机缘未知机缘啪嗒一声,茶壶跌在了地上,应声而破,是在一旁倒茶的婢女手没拿稳。婢女心知闯了祸,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请罪。碧丝挥手让她退下。在屋外偷听的仆人们都惊的不敢发出丝毫动静,生怕被自家大老爷发现。黑蛇化作的黑猫惬意坐在屋檐上晒着冬日的暖阳,听得屋里的对话,睁大了眸子,这苏家的娇小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愉悦地将尾巴扫来扫去。榴照嘴角却漾起一丝不知明的笑意。白长益显然是没料到苏碧丝会问到这种问题,也哽住了好几息时间,自来时一直镇定自如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无措:“敢问苏姑娘,可是身体有恙?”“是,我母亲便因生我而去,我自小便只有父亲相伴我长大,家长长辈皆怜我自幼无母,却少有人怜我母亲小小年纪便失了性命,可若是能让我选择,我倒宁愿母亲没生过我,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这番话其实藏在碧丝心中已久,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说到情动,眼眶也有些湿润,“从小我便想,我长大后只想自己享乐长寿,不愿生儿育女,偏偏我又自私的很,谁要是娶了我,就在容不下身侧还有旁人。”“如此,你可还愿意与我结这个亲?”实际上碧丝极少有这种近乎咄咄逼人的时候,她生性良善柔和,又得父亲百般呵护,府上的侍女几乎都没被碧丝训斥过几句重话。碧丝心中有自己的另一番思量,今日来提亲的白长益几乎令人挑不出错处,仪表堂堂,知书达理,几近和话本里的人一样完美。可刚刚问出的问题也是自己从小便埋藏在心里的,今日不问,嫁作人妇后,有了世人加诸给人妇的各项责任,便再不能问。若是白长益就此被她吓回去,那也无妨,她不怕落个不知好歹的坏名声,还能让自己清净清净,省了被媒人当货物一样挑挑拣拣。听完这长段话,白长益对面前的貌美娇女,多了几分意料之外的佩服,他其实曾经见过苏碧丝的,在苏碧丝的周岁宴席上,他那时也不过六岁的年纪,记得最深的便是那婴童被打扮的像画里的小童子,被她爹爹抱在怀里,宴席上人多喧哗,她也不闹不哭,睁着两颗黑黝黝的眸子打量四周,灵动可爱。十几年不见,如今也出落地亭亭玉立。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总不能娶个不愿生孩子的媳妇吧。母亲啊母亲,子益怕是要辜负你的遗愿了。他正欲措词出口婉退这门婚事,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奇香,他翕张鼻子,想闻个究竟,人便失却了意识。但在客厅的众人眼中看来,白长益并无异样,反而精神突然变得比之前更好,说话语气也变了些,只听他爽朗大笑道:“我是娶妻,又不是娶子,苏小姐只管放心,妇人生子之事如此凶险,白某定不会让你受那份罪的。”“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中长辈问起,你该当如何?”白长益嘴角笑的更开了“诶,无妨,无妨,赶出去便是了。”在外头听墙角的丫鬟仆人齐齐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只觉这世间真是奇妙,他们府上的小姐不愿生孩子,这白府公子看似敦厚守礼,居然也是这般不羁。碧丝却笑出了声,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帕轻掩着唇齿,冲一旁爹爹点点头,竟是应允了这门亲事,让榴照陪着自己出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