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杏】水

    【前排】祝大家新年快乐，有死亡情节，有ooc。

    抑郁症患者擦x人鱼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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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苍离很少写日记。

    尸体火化后由俏如来负责后事。他坐飞机去了默苍离生前住着的最后一处地方，那是上官鸿信找的一处别墅，有一片蔚蓝的海，海面平静，风吹起一层薄薄的咸味，俏如来抬起头看见几只海鸥飞过去。

    一切寂静得令人生畏，也更适合默苍离的要求，他不想看到太多人，也不想听到噪音。

    别墅很干净，屋内有一股很实在的木香。俏如来走到二楼——默苍离的房间在那里。

    教授的房间整洁干净，白布盖住所有他来过的痕迹。俏如来掀开盖着书架的布，书架空空荡荡，上面只摆着一本书。

    或许是笔记本。

    翻开书页，里面乱七八糟的写着默苍离挂念的研究内容，笔迹覆盖了原本书页上的字，俏如来翻看着，一张相片掉了出来。像秋天的树叶一样，在半空中飘了两下，掉在他的脚边。

    相片是默苍离照的，内容有些模糊——或许是拍照前他的手抖了。

    相片里是一个蓝发的男人，穿着一身衬衣，头发披肩，随便拢起一缕束在脑后。他手里拿着贝壳，扭过头对拍照的人说着什么。

    俏如来难得的从这张照片中看到了压抑且窒息的愉悦，他想教授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或许过得很开心。

    【一】

    精神类的疾病给人以难以言喻的感觉。默苍离拖着行李箱来到这里时正是夏天，黏腻的汗液粘着布料贴在皮肤上，还有闷热的海风，踩在脚底的沙子，这些都让人心生烦闷。

    别墅的空调是提前定好的，上官鸿信知道默苍离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整栋房子只有一个保姆用来照顾他平时的饮食，这样就足够了。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不需要默苍离为任何事cao心——当然如果他愿意cao心的话。

    某天他站在窗前，窗户拉开的同时他看到海面上躺着一个男人，他的掌心瘫着满满的海水，整个人融进海面。默苍离看见他的皮肤在发光。

    ……这不是幻觉，他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银白色的鳞片。

    人鱼这个概念他只在怪谈书籍中看到过，默苍离从不将这些传说当做真正的科学。看到海面上的人时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人在玩cospaly。

    但是这座岛都被上官鸿信买下了，几乎不可能有人会出现，那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默苍离拿起相机下了楼，做完家务的保姆坐在沙发上打盹。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默苍离看到一条漂亮的尾巴。

    银蓝色的鳞片掺着水光闪闪发亮，海面是灰色的，沙滩也是灰色的。默苍离走过去，海水浸泡住他的小腿。他求生般，和那双瞳孔对视。

    人鱼是不会死的。

    默苍离在那本写着乱七八糟的句式的书上写下人鱼的名字。

    杏花君，他想，这并不适合一条人鱼。

    默苍离的睡眠时间很短，桌上摆着瓶瓶罐罐，但他很久没碰过了。

    俏如来偶尔来看他，看到桌上没有被碰过的药物，俏如来很高兴地想这是个好兆头，或许教授即将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二】

    杏花君偶尔趴在海滩上，他很少见到人类。他摸着柔软的沙子等待默苍离过来，把今天遇到的无聊的事情一件一件讲给默苍离听。他会在海底捡一些奇怪的石头放在沙滩上，偶尔那只手会触碰他的脊背——杏花君的后背上有所有鱼类都会有的背鳍。

    那只手没有温度，像杏花君的鳞片。他笑着把那双手捂在胸口说人类的手也会这么冰吗？

    默苍离闭上眼睛，海风掀起额头的发丝，杏花君抬起头便看到他的睫毛，有一些颤抖。默苍离用从未有过的语气念着他的名字，杏花，我想死。

    【三】

    人鱼的血能够拯救人类的生命。

    杏花君听长辈们这么说过。

    他不知道默苍离为什么说出那句想死，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类变成尘土。

    他很少用双脚行走，砂石给脚底的触感是不真实的。晃晃悠悠往前走了两步，杏花君捡起地上一只硌脚的螃蟹，扔到了海里。衣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抢的岸上人类的衣服，但看起来已经过时很久——杏花君穿在身上有一种穿越时空而来的古人风范。

    默苍离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意外，他仍旧坐在沙发上翻阅手机里的小说，直到杏花君大声地关上门，并很用力地在地板上跺了跺脚。

    保姆今天并不在别墅。

    杏花君的身上带着深海的咸味，在默苍离身边坐下时杏花君这才断断续续念出小说的名字，类似一些霸总文学，杏花君并不懂这些，他问道默仔苍离你研究的就是这些吗？

    当然不是了。

    但这些并不重要。杏花君在别墅住下了。

    保姆对于多了一个人并不惊讶，她也不会多问，这些不在发工资范畴内。

    杏花君似乎闲不住，他在询问过保姆的意见后开始在厨房叮叮当当。起初的做饭事故并不少，除了炸得满地的食材外，杏花君偶尔也会给厨房墙贴换个主题颜色。默苍离吃什么都是面无表情，在杏花君第n次把食物放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默苍离缓缓道：“杏花，你终于做了一次能吃的东西。”

    杏花君转过身双手捂脸，内心激动万分感谢默苍离。

    新年是在这里过的。杏花君跟着视频学捏饺子，整个别墅还是只有两个人。

    杏花君道：“捏一个兔子的饺子怎么样？”

    默苍离没听说过还有这个形状的饺子，他凑过来看了看，可是只看到一片空白。

    杏花君的手在他面前缓缓变成透明状，变成泡沫，砸在地面上。泡泡很有弹性的在地面上弹了两下，消失不见。

    一阵没来由的恐慌从心口冒出，默苍离转过身上楼去——他的药在二楼。

    一切回归灰色，默苍离找不到楼梯的扶手，直到他的脑袋磕在墙上，一副挂画顺着墙面砸下来，画框的玻璃层摔在地上，变成碎片。

    杏花君急忙走过来用手挡住默苍离的额头。

    这是怎么了？

    杏花君不知道。

    【四】

    默苍离嗅到血腥味。他察觉有人在吻他。

    液体……或许是鲜血，顺着挤进来的舌尖流进来。他拒绝这些腥味的东西，歪了歪头，随后被人捏住脸颊强行灌了一嘴。

    杏花君站起身，拿了卫生纸擦了擦默苍离嘴角的血液，随后他听到躺在床上的人缓缓开口道：“你的？”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他侧过头看着杏花君，金色的瞳孔看着面前的人。对方点点头道：“是的。”

    默苍离坐起身，他的眼睛一刻不曾在杏花君身上离开过。他垂下眼睛道：“谢谢你，杏花。”

    但是人鱼血能够治愈人的身体，却不能救治人心。

    默苍离像离了水的鱼一般，生命迅速流逝。杏花君坐在他的身边。那只手越来越冰冷。

    杏花君告诉默苍离，人鱼也会死的。就像《海的女儿》里写的那样，他们会变成泡沫，变成空气，变成世界上所有人都再也无法触碰的东西。

    默苍离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声说你走吧。

    【五】

    人鱼是属于大海的。

    默苍离自认为他拥有了人鱼的一年。

    人鱼的寿命总是很长的，他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过客。或许在杏花君某时浮出海面，会想起他来。

    【六】

    来年开春，保姆给上官鸿信打电话。

    师兄弟二人匆匆赶过来时，默苍离身边只有一个保姆。

    人鱼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会知道在教授最后的这段时光里有只人鱼出现过。

    别墅里突然热闹起来，第二天俏如来站在门口敲门，过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那句“进来”。像是有所感应，俏如来推开门。

    药瓶里的药片散落满地，默苍离服药自杀了。

    【七】

    最后的结果是火化。没有突然的诈尸——如果俏如来还在小学阶段，或许他会这么想想。

    下葬的那天来的人很多，默苍离的同事，学生，仇人，不相关的听过他头衔的人，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他们站在一起露出虚伪的悲伤的面容，为这名科研高层人士默哀。

    在人群散去后，俏如来看到一个蓝发的男人站在他的墓碑前，手里是一枝玫瑰，鲜红色的。他面容平静，透过那双眼睛，俏如来仿佛看到了大海。

    后来他拿起那本放在书架上的书时才明白，这个蓝发的男人或许是教授所遇到的，为期一年半的爱侣。

    他想要找到这个人，可所有的调查都石沉海底，没有任何回声出现。

    直到一年后，俏如来回到那座别墅，他在门口看到一个被灰尘覆盖的贝壳。

    俏如来俯下身捡起贝壳，用手帕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尘。他扭过头看到远处的海面。

    水声缠绵如私语，下一秒仿佛有人出现。俏如来等了很久，他觉得那个站在教授墓前的人会出现——但没有。

    他只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一层干净洁白的泡沫，风一吹就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