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牙擦苏的感激

    “师弟，我们真的要为洋人物资吗？”

    等回到宝芝林后，趁着师傅黄飞鸿正在替民团兄弟们治伤的当口，林世荣则是将裴浩拉到了一旁。

    “为何不？洋人也是人，一样要吃喝拉撒，既然我们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这么做？”裴浩看了他一眼道。

    “可是……”林世荣的脸上充满了迟疑。

    裴浩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由摇了摇头道“洋人虽然欺压我们，但并不代表我们不能赚他们的钱。从九叔中枪这件事来看，洋人要的是稳定，相比起他们天天从菜贩子那里买菜，从粮店里购买粮食，但却因为语言问题沟通不便来说，他们肯定更喜欢咱们这种长期、稳定的供应。到时候就算咱们出价比市价更高，他们也愿意选择咱们，而不是那些菜贩子，有着这样的优势，不愁洋人不跟咱们做生意，另外我们还可趁着这个机会，熟悉洋人舰船上的兵力和各种情况，若是将来一旦开战，也有反制的机会！”

    之所以临时起意，要与洋人们做生意，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更重要是因为裴浩知道宝芝林在财务方面并不宽裕，基本都是入不敷出。

    他们的师傅黄飞鸿，平日里为乡亲们看病大多都是免费，不但要补贴许多药钱，另外还要养活他们这群弟子与学徒。而那些民团中人，自从黑旗军解散之后，便由朝廷的军队变成了不受官方认可的地方武装，其中绝大多数人也不懂得什么谋生的技能，粮饷都是靠地方上自筹，日子同样不好过，偶尔还要靠他们是师傅黄飞鸿接济一二，情况用捉襟见肘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是以能够为宝芝林开辟一条财路，减轻黄飞鸿的负担，这也是件一举两得的事！

    将他的想法向林世荣仔细解释了一番之后，裴浩最后才道“师兄心里不用纠结，能用洋人的钱减轻宝芝林的负担，改善大家的生计，让各位民团的大哥都过上好日子，咱们又何乐而不为？”

    林世荣如今才总算是明白了这位小师弟的想法，也就不再反对，只是他点了点头后又道“但是师弟，菜贩子那边怎么办，他们凭什么听咱们的？你说咱们低价买菜，再高价卖给洋人，菜贩子要是不乐意怎么办？”

    “他们不乐意又有什么法子？”裴浩静静地道“那些船上的洋鬼子们又不懂咱们中国话，菜贩子们想要和他们交流可没那么容易。而洋人找的那些翻译，大多都是曾经在西洋做生意的人，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自跌身份与菜贩子们打交道？况且佛山卖菜的人这么多，就算有人眼红，咱们拿着钱还愁找不到其他人买吗？不肯卖给我们的，到时将他踢出去就是，有的是人愿意和我们做生意。”

    林世荣听完，不由得连连点头，他很清楚那些给洋人当翻译的狗汉jian平日里都是什么模样，恨不得自己也变成洋人，怎么可能愿意接触小商贩？这门生意，确实做得！

    “到时候我和林师兄会好好教教各种民团的大哥如何辨认洋人的国旗，以免再发生九叔这样的事情。”

    裴浩在说完此事之后，才对林世荣道“好了师兄，此事咱们晚些时候再慢慢商议，你且先去处理金山之事，记住找的人务必要口风严谨，万不得泄露风声！”

    “好，为兄知道了！”林世荣十分清楚，这件事才是当务之急，只是刚刚被沙河帮的人打断了，是以点了点头后，他直接转身离开了宝芝林。

    等林世荣走后，裴浩立刻就帮着黄飞鸿处理起民团中人的伤情来，好在他们受的大多都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没花多少时间，就将他们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成，敷上金疮药绑上白纱布，静待伤口愈合后，就又是一条好汉。

    直到太阳下山，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林世荣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宝芝林，告知了黄飞鸿和裴浩散播有关金山的真相一事已经办妥。

    坐在饭桌上的时候，裴浩再次将自己的想法，和初步的计划向黄飞鸿和其他人说了一遍，然后才对牙擦苏道“林师兄，和洋人做生意的事情，关系到咱们宝芝林所有民团大哥们的生计，纵观咱们师兄弟中，由你出面最为合适，所以今后与洋人打交道的事，就麻烦你了。”

    “放……放心吧，裴……裴师弟，我……我一定尽……尽力！”

    听到裴浩的托付，牙擦苏脸上全是兴奋之色，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让他心里大感满足，自己终于不再是可有可无，没人在意的小角色了。

    说起牙擦苏的经历，也可以用坎坷二字来形容。他自幼生长在美国，从小就受尽白人的歧视与欺压，长大之后回国来到宝芝林，并拜在黄飞鸿门下学习中医跌打，虽然并不缺衣少食，但在宝芝林的其他人眼中，却一直都是假洋鬼子的形象，根本难以融入其中。

    且不说他的生活习惯，以及一些言行举止，与国人有着极大的差异，光是语言这一关，就是一个巨大障碍，其实他并非天生的结巴，说起英文来更是流利无比，他这一口结巴的毛病，乃是在学中国话时因为紧张而导致。

    另外，牙擦苏虽然是黄飞鸿的徒弟，却几乎不通武艺，于是在宝芝林中也就不知不觉地成了异类，以及受排挤的对象。

    这样的境遇，牙擦苏本人自是十分苦恼，要说他有没有一点本事，那是看轻了他。怎么说他也是远渡重洋，从异域归来之人，单单眼界和见识，就不是一般的国人可比，只是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丝毫没有表现自己才能的机会。

    如今在裴浩的安排下，他终于有机会能够一展所长，证明自己的能力，这种受到认可的感觉，不禁让他在心中对这位师弟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