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郭三姑捡了大便宜
秦慕川解释道:“彩霞成名之后,有幸遇到了良人,与一位世家公子互为倾心,这位公子已为她赎身纳为了如夫人。” 谢宛芯听到这里,终于拍手笑了,嫣然道:“那就太好了,虽然是做妾室,比起沦落风尘也算是脱胎换骨。秦公子总算是为她尽了心。” 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由自主又露出了轻松喜悦的笑意,对秦慕川又亲近起来,好像方才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过。 秦慕川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在下有一事不明。” 她含笑相视,不以为意:“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说说看。” 秦慕川道:“姑娘怎知在下为彩霞填词?还有,姑娘又为何对她的事这样感兴趣?” “这。。。”谢宛芯怔了怔,马上就笑不出来了,神色有些尴尬:“我不过是道听途说,随口问问的,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目光闪动着,赶紧把话题岔开:“总说着别人做什么?好没意思,樱花园就在前面不远。” 她不等秦慕川说话,伸手一指,当先走在了前面,又回头笑道:“快走吧,等你去了,就知道我说的好景色并不假呢。” 郭三姑沿着城里的河道匆匆走过两三座小桥,跨进了柳荫下一家老字号小食店的大门。奔波了大半天,她决定歇一歇,犒劳犒劳自己。一笼笋干猪rou馅儿的生煎包子、配一碗油茶,正是她的最爱。 她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和店老板闲扯,不由自主就感叹起来:“如今这生意啊,是难来越难做。做小吃起早贪黑太辛苦吧,做媒可也不容易!别看咱只是费着两片嘴!” “都说咱是金牌媒人,一条舌头比庙里的姻缘签还灵。哼,那是没看到背后的艰辛!成日里东奔西走,累得跟个陀螺似的,三五天跑下来,能凑成一对儿就算运气不错。为什么这么难?还用说吗?结亲可不比挑瓜买菜,家世高低、相貌美丑、才能大小、见识深浅、前途明暗、性情粗软。。。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明面上摆着比着呢,谁家姑娘也不肯受了委屈,谁家小伙也不肯丢了脸面!” 她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下来,店老板叹着气,又给续上了满碗:“那是挺不容易。” “不容易?哼,天下间就没有容易的事!”郭三姑一口气喝下去半碗油茶,又想起了谢家姑娘,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但马上就把话咽了下去,只敢在心里嘀咕。 要说难,凭是有多少难伺候的小娘子,加起来也比不上谢家姑娘一个!那位姑奶奶,才是真真要了她半条老命!为了她这一桩子事,这些天来掉了多少头发,实在比她的亲爹亲娘、十八代祖宗还cao心! 她伸手又夹起一个煎包来,事儿再烦心,总得先顾着肚子不是?可她还没送进嘴里,突然间就像见到了鬼一样,两眼发直,嘴巴也张大得足以塞进一个拳头,连煎包滚落到地上也顾不得了。 前面街上走过的不就是谢家姑娘和闻喜丫头吗?她身边那人是谁?啊?一个男的!再仔细一看,竟也不是外人,赫然就是她丈夫郭老三的jiejie的公公的侄孙子,小时候还叫过她一声表舅母的。 看他二人有说有笑。。。郭三姑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刷刷刷放出了亮光。她是过来人中的过来人,经验中的老经验,立马就明白了八九分。看看那眼神、那笑容、那情态,她敢拍着胸口保证,这俩可绝对不是什么偶然遇到、顺路同行、普通来往。。。 天哪,难怪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笑得几乎要合不拢嘴了,秦家小子,好!真是好样的,没看出来居然会有这一手!这不就是五十两黄金自个儿送到眼前了吗?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她赶紧招呼着结了账,找零的铜钱也不要了,急着办大事去,没工夫算这些小钱。要是等谢家姑娘回了府,自己在父母面前说出来,可就没她什么功劳了! 谢夫人面对郭三姑一番略带兴奋的说辞,眉头越皱越紧,家道中落?孤儿寡母?这几个字她可一点不爱听,直听到十八岁中了秀才,有功名在身,才多了几分兴趣。 “三姑啊,难为你费心”谢夫人吩咐丫鬟捧上了切开的鲜果、点心,神色却是淡淡的:“我当然相信你的眼光,但我们这位姑娘你也知道,不是个秀才就能打动的,还得看她自己能不能中意。” 郭三姑笑了笑:“五姑娘眼下并没在府上吧?” 谢夫人有些奇怪,她怎么知道?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 郭三姑不慌不忙:“我知道姑娘心气高,千金小姐么,应该的。可是这位秦公子,世代书香门第,相貌、才华都是极出挑的,脾气性情也是很好。虽说眼下家世是平常了些,可俗话说得好,莫笑少年贫。夫人您是有大气度的人,绝不会只看着眼前不是?” 谢夫人笑了笑,低下头端起茶盏,不置可否。 “夫人您说说,这世上什么事最高贵?” 谢夫人不说话,郭三姑自圆自说下去:“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什么叫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秦公子的一笔文章,听说写的是出神入化,前年的府试,中的可是头一名!连知府孟大人看了卷子,都赞不绝口呢。” 她走近了一步,看着谢夫人的脸色:“孟大人看中了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很想招了这个女婿,只可惜大姑娘、二姑娘已有婚约退不了亲,三姑娘又实在太小,孟大人可是遗憾了好一阵子。” 谢夫人的脸色变了,目光闪动:“真有此事?” “我在孟府也是常来常往,交情匪浅”郭三姑笑了,笑得有些得意:“孟大人的家事,我怎么敢红口白牙乱说呢?” 谢夫人点点头:“这么说来,倒还有些意思。” 郭三姑又走近了两步:“夫人,不是我说句得罪的话,府上要论富贵,那是什么都不缺的,可是要论地位么。。。” 她笑了笑:“恕我直言,这天下讲究的是士农工商,做商铺终究是差点意思。听说烟霞堂的丝绸船在湖州让官府扣了,要抽重税,多费了您几千的银子。您瞧瞧,难怪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呢。要是您府上有个读书上进的男子支撑门户,说不准哪一天金榜题名,做了天子门生,再来个青云直上的,还有谁敢和府上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