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们只活一次
“我和他们的事,他还不知道……”杨柳儿瘪了瘪嘴。 “噗!”顾好好听了这话,惊得一口乌梅汤喷了出来,天女散花一般喷了杨柳儿一脸。她吓了一跳,连忙自己手忙脚乱的擦着,无语的瞪着顾好好。 顾好好也顾不上道歉,一边胡乱擦她被自己喷湿的衣服,一边问:“大堂兄当真不知道?柳儿你可以呀,居然能在大堂兄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兄弟和老爹都拿下……啊啊啊柳儿,我简直……简直不敢想……” 不待杨柳儿回答,她又连忙抓住杨柳儿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问:“那二堂兄呢?他……” 杨柳儿脸颊涨红,微微一点头。 “哇哇啊啊啊啊!”顾好好若不是顾及着肚子,早就跳起来了。虽然她没跳,这聒噪的也不轻。“我真的!柳儿,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快和我详细说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风光的事么?”杨柳儿懊丧的双手捂脸,半天,才低低的说:“好好,其实我一直在唾弃我自己,我是个坏女人,是个yin荡的,活该被浸猪笼的坏女人……” 顾好好原本因为听到这个炸裂的消息十分震惊,可是随即她就敏感的察觉到了杨柳儿的情绪,连忙坐下来握住她的手,沉吟半天,柔声说:“柳儿,我们每个人都只活一次,你知道么?” “欸?”杨柳儿吃惊的抬起头,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我的事吧。”顾好好莞尔一笑,娓娓道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爹爹就去世了,只跟着娘亲借住在京城的舅舅家。也就是那时,公爹带着商俞商洛兄弟两个到京城经商,正好与舅舅家住隔壁,我也就这样和他们兄弟熟络起来,日日一处玩耍。那时候我只有七八岁,哪里知道什么男女之事,他们对我又照顾得无微不至,因此我们三个人亲密无间,不分你我。” 杨柳儿被她的故事所吸引,渐渐的忘记了自己的心事,只愣愣的看着她。 “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呀。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来了癸水,娘亲含泪告诉我,我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不能和商家的两个哥哥日日在一处玩耍了。为此,我大哭了一场,跑去和商家两个哥哥道别。谁知他们听了这事,并没有像我一样伤心,反而很开心。” “开心?”杨柳儿不解。 “商洛哥哥说,傻丫头,这有什么伤心的,来了癸水说明你长大了。我说,我娘说我长大了就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因为什么男女授受……授受不亲。商洛听了,愈发笑起来,说,男女授受不亲,说的是普通男女,我们不一样呀。我这就回去让爹爹跟你娘提亲,娶你做娘子,你就不用担心了。”顾好好忽然甜蜜的笑了起来。 “他……他当时大概十九岁吧?”杨柳儿掐指算了算,这个年纪在富家公子里也是婚配的年纪了。 顾好好点点头,说:“他说完这句话,商俞也连忙安慰我说,你放心,我也要娶你做娘子,我俩一起娶你,可好?当时听他说这句话,我就破涕为笑了,哪有两个男子娶一个女子的道理,定然是和我玩笑,哄我开心罢了。” “这事过去不久,他们商家的老家忽然传来急报,说商洛商俞的祖父病重,要公爹赶快回来。公爹当夜就带着商洛商俞回来了,走得十分急,他们兄弟俩甚至都没有时间与我告别。原本以为只是回来探病,谁知回来不到一个月,祖父竟然一病不起,撒手西去了。他们父子又在老家守孝了三年,竟与我断了联系。” “三年?”杨柳儿大吃一惊。“三年都没有联系么?” 顾好好点点头,语气忽然沉重起来,说:“这三年,我这里也发生了许多事。先是舅舅纨绔败家,沉迷赌博,竟将我外祖父留下的偌大家业败了个精光,后来甚至开始偷我娘亲的嫁妆去卖,用这些银子去赌。我娘亲知道以后,气急攻心,竟也病了。” “其实我娘一直身体都不太好,到了这个地步早就油尽灯枯,熬日子罢了。她还有一口气,只是挂念着我没有着落,担心舅舅迟早一日把我也卖到青楼去还赌债……”顾好好声音哽咽了,灵动的双眸被泪水模糊了。 原来,她这样开朗活波的人儿,竟还有这样的过去。杨柳儿想到自己的养父母和哥哥杨槐夫妇,愈发的心疼起顾好好来。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掌包着顾好好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安静的听着。 “就在这时,商家两兄弟忽然回到京城,真的上门来提亲了。”顾好好用手绢擦擦眼泪,语气里忽然带上一丝甜蜜。 “我娘又是高兴,又是忧心。高兴的是,我以后有了着落了,商家兄弟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十分放心。可忧心的是,提亲的是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杨柳儿顿了顿,忽然瞪大了双眼,问:“是两个都要娶你吗?” 顾好好面颊上忽然飞上一朵红云,鲜少含羞带怯的点点头,说:“我娘说,自来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两个汉子娶一个婆娘,岂不叫人耻笑?可当时她已经病入膏肓,并没有多少力气去分辩此事,便把我叫到床边,偷偷问我,好好,你想嫁哪个哥哥?” “你怎么回答的?”杨柳儿好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就只好低下了头。娘亲叹了一口气,说,我也顾不了你一辈子,你愿意嫁哪个,就嫁哪个吧。他们两个是好孩子,都不会亏待你的。我当时就哭了,说,若是我嫁给两个男人,别人会笑话我……” “谁知我娘亲忽然就落泪了。她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好好,你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只活一次。” 杨柳儿忽然被她的语气震撼了。她仿佛通过顾好好好听的声线,听到了来自过去的一个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病人那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