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七婶婶
刘印在前头赶车,身上已经被雨水淋透,衣服正紧紧的贴在贲张的肌rou上,愈发显得整个人落拓伟岸。杨柳儿忙移开了视线,嗫嚅道:“那个……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 刘印勒住马儿,将马车停住,这才回头看向她,英俊又粗犷的脸上落了透明的雨滴,往下流淌着。 他抹了一把雨水,问:“你好些了?”杨柳儿心头怦然一跳,忙佯装看向外面的路,说:“刘护院,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他们都知道了。” 刘印神色一僵,问:“知道你和……他的事了?” 杨柳儿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才勉强说:“嗯。” 刘印回头看向前面的雨幕,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你如今处境艰难,跟我走,离开这一切,好吗?” 杨柳儿喉头哽咽,看着面前这个湿漉漉的高大身影,不觉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摇着头,泪珠如雨点般落下,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何去何从,呜呜呜……” 刘印回身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没关系,不急,我是你的退路,你若是想走,我随时带你走。你若不想走,也不妨事的,只别怕,也别再这般委屈了,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犹豫了一下,他郑重道:“你若点头,我会帮你换个身份,然后明媒正娶,好好待你,必不让你受委屈。” 杨柳儿忽然一把推开他,皱眉咕哝道:“明媒正娶?你不是有媳妇了么,还如何娶我?你们男人,都是骗子!呜呜呜……” 刘印不由得愣住,半晌,忽然苦笑了起来。他叹一口气,说:“原来你一直在介意这个,都是禄儿那小崽子同你嚼的舌头吧?”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见雨势渐停,便说:“既你这般在意此事,我这就带你去个地方,我的事,都说给你听。” 杨柳儿见他如此郑重,不由得也紧张起来,问:“什么地方?” 刘印回身驱动马儿往前走,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见他不肯说,杨柳儿也不好再问,便悻悻的坐回车里。 不知怎的,虽然刘印的身世扑簌迷离,她却对他带着一股天然的信任,这种信任与商家父子都不同,是那种如父如兄的依赖和信任。因此,她竟奇异的毫不担心他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否危险,只是充满了好奇。 马车又疾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杨柳儿被颠簸的本来正昏昏欲睡,见马车停下,便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只见马车不知何时竟拐进了一处密林里,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宅院前头停了下来。 此事雨早已停了,天空竟隐约放晴。杨柳儿好奇的看着这宅院,只见这山沟密林里,只有这么一处孤零零的宅院,并无左右邻居。宅院的外墙种着一排整齐的竹子,俱已长得十分高大,把里头围得严严实实,是天然的一道屏障,从外面竟窥不进去。 刘印停了马车,将她抱下马车,牵着她的手走向这个宅院。院门紧锁着,刘印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门,吱呀一声门响,院内的景致便落入她的眼中。 院子并不大,却十分雅致。前头是青石铺路,院子内种了一棵巨大的桂花树,此刻正值盛夏,绿荫如盖。树下有石桌石凳等物,虽然古朴,却十分实用。最让她吃惊的说不远处竟还扎着一架秋千。 这些物事看着陈旧,却给她带来奇异的亲切感,那种没有来由的熟悉亲切感让她的鼻子难以名状的酸了起来。 看着她呆呆的傻站着,并不踏步进去,刘印牵着她微微一笑,说:“莫怕,这里如今虽然没有人住,我也是经常来看看的,里头很干净。” 杨柳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心头涌起的奇怪情感,抬步跟着他走进了院子。 只见这里虽是普通的宅院,也只有三五间瓦舍,进去一看才发现,这里收拾得十分讲究,仿佛一直有人住在这里一般。 杨柳儿在屋内停住,四处看着。这里带给她的安全感和熟悉感,是无法形容的。她伸手轻抚面前的木头桌子,指腹处感受着这粗粝又温和的质感,这家具物事虽不华丽,却做得讲究敦实,一看便知是精心挑选过的。 刘印并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四处打量这里。杨柳儿朝屋后走去,因为她发现哪里竟有一个婴儿摇床。 那摇床做得极其讲究,木料皆是悉心打磨过的,光滑无比。只是上面空空如也,早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摩挲那光滑的木料,心头略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可是又说不清道不明。 “这个婴儿摇床,还是我爹亲手做的。”刘印站在她身后,也定定的盯着这个摇床看,神色却十分凝重,仿佛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你爹?”杨柳儿吃惊的回头看向他。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私事,不由得十分好奇。 “我爹咸阳城最大的镖局振威镖局的总镖头,他武艺高强,身手很好,在道上走了许多年,咸阳城的黑白两道也都卖他面子。可是走镖到底是桩危险的生意,他也生恐有仇家会上门,便将我和我娘安置在咸阳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说起往事,他冷峻的面上带上了温柔的笑意。 “他每次走镖回来,都会教我习武,便是不在家,也要我日日练功,说待我十五岁便要带我一起走镖。为此,我娘还抱怨过他很多次,可她看我着实喜欢习武,便也随我们父子去了。” 杨柳儿安静的听着,看他面上的温柔笑意,想象着十来岁的刘印苦练武艺的样子,也不由得跟着微微一笑。 “我十四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个年轻女人,她长得貌若天仙,却孤身一人,又说不出来历。村里的流氓见了,莫不垂涎三尺,我娘见她可怜,便将我家院子西边的三间房屋收拾出来给她住了。我爹不常回家,她正好与我们娘儿俩做个伴。” 听到一个年轻女人,杨柳儿莫名心头一动,愈发聚精会神的听他讲起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