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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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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叶一竹和顾盛廷,是她和同学打闹不小心踩到顾盛廷的球鞋。

    任何男生的球鞋无故被踩一脚都会不爽,顾盛廷那时候看她的眼神全是阴郁。

    可她自己从小也娇生惯养,要赔一双限量版球鞋轻而易举,所以她并不是很惧怕他,多看了他几眼,一颗心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悸动而跳得飞快。

    可他身边站有个高挑的女孩子,穿校服扎马尾,清丽又高冷,她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不用说一句话,就瞬间抚平他的暴躁。

    两人手拉手离开,范媛媛揣着一颗失落破碎的心回头,看到他对她露出宠溺温柔的笑,与刚才截然不同。

    令她长久心动的笑,却是他对另一个女生流露出来的。

    后来范媛媛四处打听这两个高三年级学长学姐的事,才知道叶一竹那些“臭名远扬”的光辉事迹。

    可顾盛廷偏偏喜欢她。两人从水火不容到校园令人瞩目的情侣,学校里流传有不少关于他们的故事。

    甚至有顾盛廷的处分是为她而受的流言,听起来荒诞又浪漫。

    也有人说顾盛廷是叶一竹死皮赖脸舔来的,顾盛廷风流往事不少,只是和她玩玩。

    阴差阳错和叶一竹成了舍友,范媛媛不止一次撞见过他送她回来,偶尔路过叶一竹房间,她会听到他们打电话,甜言蜜语、惊天动地的吵架……中间他们分过一次手,可时间不长,两人就和好如初。

    范媛媛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顾盛廷是喜欢叶一竹的。

    正如叶一竹狂妄自大的说: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够成为她的情敌,没有任何人能介入拆散他们。

    像顾盛廷这种左右逢源、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和叶一竹在一起后对她与其他女生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可他好像唯独对许佳安有些不一样。

    有传闻他们高一同班时顾盛廷追求过许佳安,但因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顾盛廷转身就和童理在一起了。

    可叶一竹和顾盛廷闹分手那次,恰巧就因为她撞见了许佳安在给顾盛廷上药。而范媛媛自己之前也在学校组织碰到过顾盛廷和许佳安,两人常常一起讨论事情,他很照顾许佳安。

    有时别人调侃他们,他也不屑解释,许佳安则是在一边悄悄脸红。

    比起叶一竹这个正牌女友,范媛媛更看不惯许佳安总是一脸清纯无辜的小白花样子,和顾盛廷说话时总是柔声细语,笑时总是露出羞怯的少女神情。

    刚好上次校庆主持人还让范媛媛和许佳安成为竞争对手。

    看到预选名单,还有听说她会和顾盛廷跳双人舞,范媛媛对许佳安的不屑和嫉妒深埋在心。

    所以在KTV那晚,她才会想要让许佳安出丑,还故意拍了她的照片传到论坛,目的就想拆穿她在学校那副人畜无害的虚假模样。

    有时候范媛媛也会觉得自己可笑,像一个跳梁小丑。就连叶一竹都一点不在意许佳安的存在,她却满腔的妒火。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家境优渥,长得也漂亮,多才多艺,哪里比不上叶一竹和许佳安。可她却连接近顾盛廷的机会都没有。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压根不认识自己,她就要被折磨疯。

    可介入别人感情的事她不屑做,她的身份也不容许她自轻自贱。

    所以她只能拿许佳安出气。

    有人追求她,对方条件不错,她也不会拒绝。

    可始终萦绕在心的,是那个夜晚初见少年惊艳的面孔。

    *

    第二早,宁雪看到叶一竹额头上肿起来的包,吓个半死,担心她又惹事端。

    叶一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顾盛廷就慢悠悠走过来给她送早餐。

    “大老远就打喷嚏听到有人骂我。”

    宁雪听了大半,也大概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眼神十分不友好瞪了眼顾盛廷。

    叶一竹也不看他,自顾整理桌面。顾盛廷打了个哈欠,一头雾水,“怎么了,大早上的。”

    他漫不经心把搭在窗台倾身去看她,笑容一下僵在嘴角。

    “额头的伤怎么回事?”这回换做他脸色沉下去,十分恐怖阴郁。宁雪刚想说话,“还不是你……”

    “宿舍不和,女生寝室常有的事,男生勿扰。”

    宁雪及时住嘴,顾盛廷半信半疑,到底没多想,伸手想抬她的下巴看看伤势,“什么事啊还动起手来了,来让我看看,心疼死我了……”

    他显然相信她的说辞,语气甚至有些调侃的意味。叶一竹心烦意乱,瞪他一眼:“你滚不滚。”

    关心被泼冷水,他语气也淡下来,“你们女生就是事多,多大点事吵几句就算了,还打架,你嫌自己处分背得不够多是不是……。”

    话没说完,他刚给她的早餐就被砸回来,她反手去拉窗子,“别有气就撒我头上啊。”他屈肘挡住玻璃窗,又把早餐甩到她桌面,“不吃扔了。”

    说完替她把窗狠狠合上,头也不回走了。

    宁雪问她:“怎么不和他说清楚?”

    “烦得很,不想说。”

    事到如今,宁雪也只能安慰她:“那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叶一竹叹了口气:“是啊,不值得,我就是恨。”

    *

    大课间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楼做cao,叶一竹独自逆着人流走进了办公楼。

    “报告。”还没进门,她一眼看到顾盛廷老老实实垂丧个脸站在他们班主任办公桌前。

    几乎重合的场景在心头浮现,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愕然。

    听到她的声音,他微微诧异,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移开视线,像一年前假装不认识他。

    “进来吧。”张姐忙着改试卷,头也不抬。

    叶一竹走进去,目不斜视。其他班主任都下去监cao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叶一竹和张姐似乎都不急,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陷入无声对峙。

    隔壁的对话,是有关处分的事。叶一竹心里焦灼,不自觉将手背到身后勾缠着。

    张姐皱眉改完最后一张试卷,深深叹了口气,又端起茶杯喝水,才不紧不慢开口:“说说吧,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顾盛廷看似认真在听班主任淳淳教诲,可只要她那边有风吹草动,整颗心都飞过去。

    叶一竹老实回答:“和舍友有点小摩擦。”

    本来顾盛廷还觉得疑惑:她宿舍的事怎么会传到班主任耳朵里?可听到她给出的答案和刚刚给他的一样,他也就没多想。

    可刚松口气,就听到张姐嘲讽笑着重复她的话:“小摩擦?”把水杯放下发出重响,“可人家父母怎么就闹到班主任那里去了?人家班主任怎么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叶一竹不动声色,张姐窝火,正肃语气低沉开口:“说话啊。”

    顾盛廷心一紧,不受控制回头紧紧盯着她。

    班主任看在眼里,抵唇清了清嗓子。

    “老师,我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和她的班主任说的,我也不知道她的班主任是怎么和您说的。但您要不要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张姐一头雾水,有些怔住,叶一竹不等她回答,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到手机,张姐彻底黑脸,瞪了她一眼:“好家伙,你也真是胆大包天,敢在办公把手机拿出来。”

    叶一竹没有任何要认错的意思,手指在屏幕上点几下,然后把音量调到最大声。

    “你爸就是个贪污犯,还装得多有钱,在外搞小三,和你那个爱慕虚荣的妈简直是绝配才生出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我爸妈不会放过你们家的……”

    “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打我……”

    录音一开始就是撕心裂肺的骂声,吓得张姐不自觉往后一掣。不过听了几秒钟,满篇辱骂和彰显自己家地位的威胁就让张姐面露难色。她看了眼顾盛廷那边,顾虑到他们的存在,她让叶一竹按了暂停键。

    叶一竹没有反抗,只是说:“十几分钟的录音基本上都是这些内容,如果她的班主任或是她父母要听的话,我也可以提供这个录音。”

    “叶一竹!”

    张姐充满威慑的警告没有让叶一竹闭嘴,“老师,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相信您也不感兴趣,不过就是女生之间言语有些摩擦。至于是谁更过分,我相信这个录音已经表明够清楚了。至于是谁先动手的,我们宿舍还有另一个女生,您可以……”

    “人家父母都问过了,说是你先动的手。”

    叶一竹脸色冷冷,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顾盛廷始终静静听她们的对话,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可面上依旧笑嘻嘻应付班主任。

    张姐看了眼叶一竹,叹口气,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这都什么事啊,你们到底是来上学还是来学打架的。”

    叶一竹咬着嘴唇,一动不动,眼神暗淡。她的样子,让张姐不禁想起上回她在电话里的申辩,心还是软了下来,“我心里有数了。”

    “谢谢老师。”叶一竹声音嘶哑。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上次处分的事情。”

    听到那两个字,叶一竹眼底终于闪出丝光芒,无人可及的心房传来一阵阵惊天鼓动。

    张姐看了眼顾盛廷,推推眼镜,“我和严老师,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管那件事到底你们谁说的才是事实,也不管……”

    “总之,这七个多月,你们表现良好,没有再惹出什么大事,经学校商讨决定,撤销你们的处分。”

    和刚才顾盛廷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不一样,叶一竹平静如置身事外,脸上没有丝毫雀跃,甚至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顾盛廷呢,则是一如既往会打官腔,油嘴滑舌,再一次认错,从学校领导感谢到班主任。

    外面做cao的广播乐缓缓停止,张姐看她一眼:“回去上课吧。”她其实也和隔壁一样,有许多话想和这个女孩好好聊聊。可从教这么多年,张姐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生性淡漠的女学生。

    还有上回刘圻梅打过来的电话,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心虚。

    很多事情,真真假假,谁对谁错,无法追究,可她能做的,就是目送这些她一手栽培的孩子们走出这个校门,去面对未来的海阔天空。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叶一竹朝她轻轻鞠了个躬,然后问她:“这手机,您要没收吗?”

    张姐摆摆手,示意她拿回去。

    直到走出办公室,叶一竹也自始自终没有看过顾盛廷一眼。

    顾盛廷出门就看到叶一竹站在楼梯口,“不回去上课在这儿干嘛?”

    “等你。”她站直身体面对他,足够坦率,却充满戒备。

    “你今天早上没跟我说实话。”

    “你刚刚也听到了。”

    他一肚子气,又看到她额角的伤,语气冷硬:“谁啊,范媛媛是吧。”

    “你有完没完。”她低呵一声,两人在办公室门口就陷入僵持。

    “刚撤销一处分,你又想给自己来一单?顾盛廷,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他额头青筋暴起,压低嗓音,用手指头指向自己质问她:“我自以为是?合着你觉得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第二遍上课铃在头顶响起,他不发一言走过她身边,只留下被狠狠伤害的颓唐背影。

    迟疑两三秒,叶一竹快步追上去拉住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甩开她的手,“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他低头自顾消化了很多情绪,低喘几声,抬手扶额,“人家怎么骂你的,怎么骂你爸妈的,还想害你再背一个处分……”

    “所以我还手了啊,你觉得我会委屈自己吗?”她打断他的话,平静的语气让顾盛廷的心坠入深渊,摔个支离破碎。

    他全然顾不得此刻他们身处何地,在危险禁区伸手扎扎实实抱她入怀。她知道这有多危险,有可能下一秒就会路过一个老师,看到他们狂妄的举动。

    可她还是伸手回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快要喘不过气,她踮起脚尖仰了仰头,告诉他:“她扯我头发,我也扯了回去;她推我撞到门框,我也推了回去,不信你去看看,她的额头也有一个包呢。”

    她像汇报工作一样哄他开心,认真又窃喜,他轻轻皱眉,心一直在隐隐作痛,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回教室时,上楼竟碰到从食堂匆忙赶回去的许佳安。叶一竹忽然停下脚步,等许佳安上楼了,她都没有要继续走的意思。

    “想什么呢?”

    “你知道昨晚我和范媛媛为什么起冲突吗?”

    他等着她的答案。

    “许佳安的那几张照片,是她拍的。”

    顾盛廷略有些意外,“她们的过节,不就是校庆主持人那事吗?”

    “你也知道这事?”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怔忡,转瞬即逝,边走边说:“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吧。”

    见她刚才看到许佳安时内心挣扎的样子,顾盛廷出声安慰她:“你是在想要不要去跟许佳安解释一下吧。其实也不用,那天在歌厅,也就只有你和范媛媛,许佳安自己也应该知道范媛媛对她的态度。”

    “可是她也会怀疑到我头上,不是吗?”

    走着走着,她又停下来面向他。见他都没说话,她才开口打破沉默:“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他耸耸肩表现得十分无谓,“所以呢,因为你抢走了我她就会把你作为第一怀疑对象,而不是怀疑在歌厅就当着大人的面让她难堪的范媛媛?”

    “可她不认识范媛媛啊。”见他脸上的表情一怔,她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昨晚我问范媛媛了,她也确定许佳安并不认识她。”她歪了歪头,“这样一来,许佳安可不就认定我了。”

    顾盛廷还是觉得荒谬又可笑:“范媛媛是校庆主持人,就算许佳安之前没见过她,校庆那天可是全校人都能看到主持人。”

    “许佳安跟你说了她认识范媛媛?”她不动声色接起他的话,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分辨不出真实的情绪。

    许佳安没有和他说她是否认识范媛媛。恰恰相反,那天在歌厅,她当着他的面,直接将矛头全都指向了叶一竹。

    此时此刻,顾盛廷的心乱作一团,回望眼前人,他迟疑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一竹没有回答,笑得有些诡异,却忽然反握住他的手掌。在感觉到她骨节分明的纤纤细指插进来时,他报复似的加大力度与她十指紧扣。

    她吃痛笑着要他松手,他似笑非笑,“就不。”

    上课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只回荡他们的脚步声。快到四楼时,他突然说:“就算她觉得是你也没关系。”

    叶一竹皱眉,觉得莫名其妙,“那是你没尝过被人冤枉的滋味。”

    他不知道要再怎么接话,无条件接受她的看法,是他所能做到的对她最大包容和宠爱。

    叶一竹突然释怀,舒了口气:“无所谓了,就算我和她说清楚,她也肯定不会相信。”

    他抱抱她的肩,抵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清者自清,何况还有我,我相信你就行了。”

    她沉溺他的温柔,可恍惚的一瞬间,她也看不清他眼底那层情绪。

    *

    顾盛廷难得周末回趟家,方敏丽早早就交代家里阿姨买菜做饭,张罗了一桌子满汉全席。吃晚饭时,顾卓勋连连感叹自己的家庭地位。

    “在外面我好歹也是个总,在家里想吃一回你妈做的蛋糕还得看你个黄毛小子的面子。”一句玩笑惹得饭桌上的人开怀大笑,方敏丽让他别贫嘴,还抱怨:“你儿子满嘴跑火车就是跟你学的。”

    说完她又叮嘱阿姨:“覃姐,一会儿吃完饭再做些果茶,连蛋糕一块儿上来。”

    顾盛廷拦住她:“妈,咱们就三个人,吃得了吗?”

    方敏丽不以为然,指着顾卓勋说:“吃不了有你爸,你爸天天在外面山珍海味,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

    “爸,今天你也不用出去应酬啊?”

    顾卓勋看了眼女主人,悻悻开口:“这不你妈下了死命令,说你现在复习紧张,难得回家一趟,让我务必把所有的会和酒局都推了。”

    顾盛廷哭笑不得,“这上千万的生意要是丢了,我可赔不起。”

    “这公司迟早都是你的,我相信我儿子,今天丢了几千万,以后能赚回几个亿。”

    方敏丽洋洋得意,又往顾盛廷碗里夹了块鱼。顾卓勋冷笑一声:“还说我呢,我看你儿子从小到大成天惹是生非,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你这个当妈的惯出来的。”

    遇到孩子教育的问题,父母双方总是相互推辞,好的地方却也争先认领。

    “你说儿子长这么帅遗传谁的啊。”

    顾盛廷见方敏丽放下筷子,摸摸精致头发,忍不住笑出声。顾卓勋也不反驳,点头哈腰:“是,遗传你。长了张好脸就四处留情,从初中开始就替他擦屁股,我看你也是挺乐在其中的。”

    原本还在看笑话的顾盛廷见情况不妙,连忙清了清嗓子老老实实扒饭。

    方敏丽那肯轻易就范,嘲讽道:“儿子学老爹,你们家的种不就是这样?”

    顾盛廷的爷爷从前就是地主,娶了好几个老婆,晚年也不忘风流。他几个叔叔也各个都是这样,婚内出轨找小三的、玩一辈子不结婚的。要说顾卓勋算得上是顾家的一股清流了。

    可人在商场混迹,难免会有一些风流韵事传到方敏丽的耳朵,两人为此吵架时,方敏丽就常拿顾家的风流基因来说事。

    “吃饭就吃饭,又扯到哪儿去了。”

    阿姨见饭桌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连忙端上一盆汤救场。

    “阿廷那是初中情窦初开,你看他上高中以后,太太还为他擦过屁股吗?”

    顾盛廷疯狂点头,冲阿姨竖了个大拇指。

    “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你,去年那个处分撤销了没?”顾卓勋不开玩笑时,严肃沉稳就像在公司开会训诫员工,顾盛廷老老实实问答:“这个星期刚取消,放心吧,现在我的档案又是清清白白的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敏丽挑着盘子里的菜,语气尖锐问他:“你最近没又惹什么事吧?”

    “哪能啊,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顾卓勋一时兴起,问方敏丽:“上次那处分是因为什么来着?打架闹事,不是在歌厅的事儿吗,怎么学校手还伸这么长。”

    “我哪知道啊,当初找了老赵去求情,校长也没给他个面子。说来这学校也是够有意思的,那李宇,出了名的混账东西,我儿子不还手,还等着被打死啊。”

    顾盛廷及时出声拦住他们,“行了,都过去的事儿了,说这不开心的干嘛。”

    谁知道方敏丽突然放下筷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看他。“过不去。我问你,我怎么听说和你一起受处分还有一个女生,是那个谁……叶集扬的女儿?”

    顾盛廷心里一“咯噔”,面上依旧从容不迫,“妈,你这业务挺广啊,学校的风言风语你也知道。我们学校那帮人就是闲的,你别听这些没来由的话,可笑……”

    没等方敏丽再次开口,顾卓勋就问:“叶集扬?是原来那个中心医院的院长吧,贪污了几千万被拉下马那个。”

    “可不就是他嘛,呵呵,明面上是几千万,实际上不知道是多少呢。听说他在警局里硬是挺着不认,关了不到四年就出来了,现在还不是混得风生水起。”

    顾卓勋不屑地笑笑,“他混得再怎么好,名声也就摆在那儿了。”

    顾盛廷沉默无言,仿佛并不感兴趣他们大人谈及官僚和事业上的对话。

    “我警告你啊,臭小子,还有不到不三个月就高考了,你别再整什么幺蛾子给你妈和我添堵。”

    同样的话,顾盛廷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满脸不耐烦地回答:“知道了……”

    “还有你出国那事……”

    听到方敏丽的话,顾盛廷两眼发光,一脸期待。

    “我跟你爸仔细商量过了,本科你就老老实实考重大的金融系。读研再去美国或者英国深造,回来接管你爸公司。”

    顾盛廷脱口而出:“为什么非得读研才让我去。”

    “嚷嚷什么!”顾卓勋低呵一声,饭桌陷入僵持。

    顾盛廷一脸傲气和不服,扔下碗筷就站起来。

    “你给我站住。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你要出国留学花的还不是家的钱。你是独苗,要相信我们做的选择都是为了你的前途做考虑。”

    方敏丽到底是舍不得,也不想看父子俩难得见面就吵架,瞪了眼顾卓勋,又柔声对顾盛廷说:“我不知道你突然发什么疯要去美国,但这事从一开始我就明确告诉过你,高中毕业你老老实实呆在国内,跟着你爸学习几年,再出去留学的成效会截然不同。”

    顾盛廷头也没回,径直拐进房间,再出来时拿上书包。

    “干嘛去?”

    “回学校。”

    顾卓勋猛地把筷子摔到桌上,指着他吼道:“别跟我玩这一套!”

    方敏丽知道这个儿子软硬不吃,固执像条牛,可还是缓和语气劝说他:“又不是不让你出国,你看看你爸爸那些朋友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高中就送出国,到头来呢。一个个在国外彻底没人管了,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期待着他们继承家业就是个笑话。顾盛廷,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和他们的成长环境一样,你有那个自制力吗?你想成为那样的笑话吗?”

    顾盛廷冷笑,微微扭头,用不可一世的傲气与父母对抗。

    “对,我没有。反正我这辈子都被你们规划好了,不就是念书将来接管我爸的公司吗。既然不让出国,那这个书念不念也都无所谓了吧,反正有大把家业将来都是我的。”

    说完,他把书包甩到肩上,头也不回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