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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43:故园(完结)阿婆喜欢喝酒,在南山幼时就爱喂她酒吃。一老一少,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槐花树下,摆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壶酒,两个小酒盅。阿婆喝的兴起时,就和南山讲她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诸如去上族学时逃课被母亲责骂,家里奶妈做的糖水甜而不腻,装作小公子和哥哥一起去古董店淘玉器......南山眯着眼睛静静听,阿婆喝醉时的声音太温柔了,她不再像往日那样严厉,眼里对往事的追溯怅然若失又久久不能释怀,最后还是苦笑一声,拍着南山的小脑袋,南山明白,给她又斟了一杯酒。阿婆向来对她严厉,很少有柔情的一面,但南山知道这世界上只有阿婆在意她,也会在夜里在她发烧时将她搂在怀里,不断地拿凉水浸泡过的毛巾给她擦拭身体,小声地说:“乖乖,快点好起来。”她出生时就未见过父亲,母亲,她只有阿婆一人,阿婆也只有她。从京津回到湘里,一路上都是叶悠然开着车,他觉得南山此刻不适合坐飞机,担心她会不舒服。车开了很久,夜里,他们还在中途停靠去酒店歇了一晚,第二天傍晚才到湘里。叶悠然看着南山有些疲惫的脸色,开始责怪自己不应该提出要回湘里看看,毕竟这路程比他想象的要折腾许多。老房子年纪大了,虽然她时常汇钱给村里的人,让他们帮忙看护,但还是有些破落已经不能再住了,南山踏进来,盯着院子里的那棵槐花树,在心里喃喃地说:“阿婆,我回来看你了。”叶悠然牵着她的手,两人走到那棵槐花树下,她想要跪下,叶悠然看着她挺着肚子,犹豫着说;“南山,我来吧。”说着他要跪下去,按理来说,他也应该给南山的阿婆磕个头,感谢他照顾了南山十五年,正因阿婆才有了如今的南山。南山没有阻止他跪下去,但她自己也还是跟着跪了下来。“阿婆,这是叶悠然。”“阿婆,我要孩子了,等它出生,我再带它来看您。”阿婆的坟被修整的很好,墓碑是她立的,磕着程氏女,程秀宜。程秀宜是她的名字,她等了许明成一辈子都没有等到他来,那么死了再冠他的姓又有何意义。南山来的时候带了阿婆最喜欢喝的酒,倒了一杯在手里,洒在地上,浸入土地。她在心里跟阿婆道歉,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她,不知道阿婆有没有说她没良心。南山一直将阿婆放在心里,即使回到京津母亲柳如絮告诉自己说要她记住她姓许,阿婆的名字不要再提起。她没有提起,不是因为柳如絮的告诫,而是她从认为许家不配。她的奶奶顾荭杏对她很好,她的爷爷许明成对她也算不错,但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她总是想到阿婆埋在湘里院子中的那棵槐花树下,无一人陪伴,而许明成儿孙满堂,却从不承认他的发妻是谁。这些是南山来到京津后藏在心底的怨与恨,她不说,做那个乖孙女,可笑的是时间久了她越来越适应那个角色,也曾在心底骂自己为何如此虚伪,她不敢忘了阿婆,却也不能为阿婆言说一二。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不愿回湘里的原因,她觉得心里有愧,对她的阿婆有愧。祭拜完阿婆,南山和叶悠然住在了村里的招待所,农家小院环境很安静。在村长家吃完饭,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时而有小朋友过来玩闹,南山温柔地和他们说话,她对叶悠然说她小的时候就没有那么轻松,别家的孩子傍晚满村疯跑,玩泥巴,捉迷藏,跳格子等等游戏,她都很少玩过。她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每天坐在家里读古文,写大字,背诗词.....一天的任务如果没有完成,就会被阿婆拿着戒尺打手心。叶悠然想着自己童年时,虽然没有母亲,父亲也很少出现,但至少他在爷爷奶奶的看护下是呼风唤雨的,虽然身体不好,但在那个大院里,每次出坏主意的都是他。奶奶宝贝他,爷爷要打他时,就把他抱在怀里,心疼地说:“你要打阿然,就先打我吧。”气的爷爷每次摔门而出,奶奶就哄他说:“阿然乖,奶奶护着你。”叶悠然捡了几件他小的时候做的坏事和南山说,不仅南山被吸引住,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们也都安静下来,听他讲故事,笑声一片。到了七点多,山里夜晚冷,叶悠然给南山披上衣服,牵着她回了房间。床只有一张一米五的,两人抱在一起睡倒也不挤,还很暖和。村长怕他们冷,还特意把家里的电热毯送过来给他们铺上。那个村长小的时候受过阿婆的恩惠,所以待南山很好,阿婆的坟也是他给修整的,每年清明也会烧些纸钱,南山一直记着这份恩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家寄些东西,还资助了他家小孙子留学的费用。电热毯没有开,南山躺在叶悠然的怀里不觉得冷。房间床正对着窗户,南山睡不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一轮明月还有周边点点星光。她太久没有看过如此好看的月色和星光了,上次还是叶悠然来接她回京津时,她陪他在院子里看了一晚。那时她就喜欢他的吧,简直莫名其妙,她喜欢他仰头看星星的模样,他要来抱她,明明只是安慰,她却吓得把他推倒在地上。那时阿婆去世,她年纪不大,却也知道自己唯一的依靠没有了,她那时并未想过京津的父母会来接她,她那时是想离开湘里去阿婆年轻时居住的地方申城,阿婆留给她一些钱,在一个旧盒子里,还有一些旧的古董和玉器,她想给阿婆办完葬礼,她就一个人带着那些去申城。她自己也不知道去那里能做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只有那一个目的地了。可后来,叶悠然来了,他走到她面前说:“南山,我来接你回家。”再后来,他也真的给了她一个家。“四哥,谢谢你。”她窝在他的怀里,闷声说话,带着鼻音。叶悠然还以为她感冒了,低头看她,原来是眼睛红了。“谢什么?”南山没回答,指了指窗外的星光说:“你看。”“嗯。”“你来湘里接我回京津时,有一天我陪你看了一个晚上的星星。”“我怎么不知道?”“因为我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你的,那时我就想这个人可真好看。”叶悠然听了妻子的赞美,心里舒坦,不自觉地脸上露出笑容,鼓励她再多说一些。“我那时就很喜欢你,回到京津后想借着送花的接口去叶家看你,可你也不是时时都在。”叶悠然那时并不怎么在意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