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叶谦宇感到自己的懦弱，是开枪杀人，杀的是血猎，应该能解决他的仇恨，不过看到没了子弹也要抄刀砍过来的血猎，他感到了恐惧，更因为他们身上被打出弹孔，跟父母身上的一样。

    不管是血猎还是吸血鬼，都是同一个结局，这很讽刺，不是吗？

    第一次他没能杀掉，犹豫了一下，那个血猎扑腾了一下，就被闪过的刀光割了喉。叶谦宇看着身上受的刀伤，布兰迪把他拉到角落的阴影里，说：“叶谦宇，告诉我，为什么犹豫了？”

    叶谦宇看着他，很紧张，身上冒汗，目光转到已经变成尸体的血猎身上，那张面孔也很年轻。

    不是老手，不是老手啊。

    叶谦宇想到了别的，除了侥幸，还有别的什么。

    布兰迪说：“不会是到现在，反倒恐惧起了敌人吧？或者是怜悯？你舍不得杀掉他们？”

    叶谦宇默不作声，安有些不悦地看着布兰迪，说：“总之也把人杀死了，不必再苛责吧？”

    布兰迪听了这话，也没有追究下去，他有点无奈，继续说：“可是我们要是不在了……”

    “不，不会有那一天。”事情即将要往更加凝重的方向发展，安阻止了这个发展，说：“谦宇，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去哪里？玩？每个字组合在一起对他来说都是个疑问，他们还没有全家一起出去玩过，“家”已经不在了。以前他是跟爸爸mama一起睡的，在很小的时候，mama也很早就问过叶谦宇，想不想再要一个弟弟或者meimei。

    “弟弟meimei？”叶谦宇的双眼发光，他也想照顾别人，他想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爸爸mama会轻抚他的头，一家人进入梦乡。

    后来叶离水出生了。

    “谦宇，我跟你爸爸都是原生吸血鬼……只有原生吸血鬼才有生育能力。你的meimei是非常宝贵的存在，要好好照顾她。”

    叶谦宇望着襁褓里的叶离水，在摇篮中，母亲轻轻为她唱着歌，洁白的脖颈，优美的曲线。

    但是，mama，你没告诉过我，要保护你们。

    在那天，他从学校返回，去听了一次会议，那是吸血鬼组织内部的会议，叶谦宇只是想知道血猎在G市的活动，他想要他的家人能平平安安。

    谢绝了安的组织加入邀请，返回家中，在没有打开房门前，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打开房门后，只听到了meimei的哭声，房间里全是血，meimei抱住他，求他杀了自己，而父母倒在一边，中弹而亡。

    不能叫出来，因为我是哥哥，不能崩溃，因为我是兄长，不能表现出悲伤和难过，因为你的meimei比你还要脆弱。

    她很胆小，你不能吓着她。

    “哥哥，求求你，把我杀了吧……”

    女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叶谦宇说：“出去玩？可是我好像还不够格……”力量还太弱了，没有保护好父母，连meimei都是因为血猎的怜惜而活下来的。

    安抓住他的手臂：“去啦。”

    说是出去玩，但好像只是陪安购物，安没有挑选衣服，因为在镜子中会暴露她是吸血鬼的事实，只是去了商店，在那里选了发夹和眼镜，叶谦宇说：“你原来是近视的吗？”

    布兰迪笑了：“你还不太懂安。”

    安给叶谦宇戴上眼镜，叶谦宇以为会一阵晕眩，结果是平光的，安说：“谦宇戴眼镜很合适，虽然现在还小，但已经是小帅哥了呢。”

    叶谦宇勉强点点头。安说：“布兰迪……”她拿出一对猫耳，不怀好意地接近，成熟的女人表现出了捉弄人的一面，布兰迪很是抗拒：“不要拿来恶心我。”

    “说什么恶心，这不是很可爱吗？”

    “那你就给叶谦宇戴吧。”

    叶谦宇没有抗拒，只是无奈地叹气，安搂着他说：“太可爱了，谦宇做我弟弟吧？”

    布兰迪说：“你只是想把他当洋娃娃一样装饰……”他颇为同情地看了叶谦宇一眼，为自己年纪不小感到庆幸。

    逛了一会儿刚好到中午，安看见了咖啡店，说要进去，安说：“三杯意式特浓咖啡。”她敲敲桌子，服务员叫人去准备，布兰迪提出说：“我要抹茶拿铁就好了。”

    安说：“谦宇喜欢这里的环境吗？”播放的是小语种的歌，幽静又美好。

    叶谦宇说：“还可以，我以前学过一点芭蕾，喜欢《天鹅湖》。”

    布兰迪说：“还真符合你这小子气质。”阴柔得有点不像男人，布兰迪是想这么说的。

    安说：“跳舞？”

    叶谦宇说：“交际舞的话也不会吗？”

    布兰迪摆摆手：“我们是枪林弹雨活下来的，哪种舞都不会。”

    “嗯，遇到祖先真是一件很好的事……”安回忆着，一脸的向往与欣慰，“我们缺少成为吸血鬼之前的记忆，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吸血鬼，被血猎追杀，而祖先救了我们。”

    祖先……那最古老的原生吸血鬼，一切的起始。

    “舞的话，我可以教你们……”

    布兰迪说：“我可不想跳芭蕾！”

    叶谦宇说：“不是芭蕾，是街舞，你们知道街舞是什么吗？”他开始怀疑起安和布兰迪是否能跟上时代。两人依旧是一脸迷茫，叶谦宇说：“机械舞（poping）或者迈克尔·杰克逊的那种舞？”

    两人稍微反应过来了。布兰迪说：“在结束任务之后练舞，那还是去酒吧玩飞镖好一点。”成年人的心思总跟未成年不太一样，安拍了一下布兰迪，说：“谦宇现在还不能喝酒。而且说什么酒吧啊，谦宇一看就是那种东方古典男人，不会喜欢酒吧这种现代化的场所吧？”

    不，你们连现代舞都不怎么了解，而且我也不是古典男人，叶谦宇在心里吐槽。

    “我也是喜欢运动的，比如篮球之类的，不过我只能一个人练习投篮。”

    “篮球啊，那我可以陪你打……虽然我也不是很擅长，管他，你会教我吧？”布兰迪说。

    作为吸血鬼还真是缺少娱乐活动。

    安说：“我也可以参与吗？说起来我们不会把篮筐打坏吧？毕竟对付血猎都是用足了力气，控制力气就显得太麻烦了，我还是喜欢用刀。”

    安又说：“不管怎么样，谦宇是不会嫌弃我们的。”她搂过叶谦宇，如此自信地说着。服务员端上了咖啡，叶谦宇喝了一口，吐了出来。

    好苦……

    人生都有个重要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喝酒，而叶谦宇第一次喝咖啡就恨起了咖啡，转向了咖啡店里的甜品，这个时候他就明白了甜品为什么要在咖啡店里出售，是为了弥补咖啡的难喝吧？他带有倾向地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