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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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笑笑道:“这个是打败了六大派高手、统领左右光明使、四大护教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的明教张教主,峨眉派灭绝也被她打下台,剑都差点没了。怎么样?配不配得罪哈青那条老狗?” 峨眉派弟子见杨笑笑武艺卓绝、不似凡人,再听她这话,心中一凛,都不敢小觑张无心了。元兵一听,已经吓得魂飞了天外,万万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遇到明教这个死对头,还怕什么得不得罪哈青? 救下这批汉人后,众人继续向前走,探路的教众忽然来报,小朝前去听了脸色大变,又连忙报给张无心:“报告教主,武当殷六侠全身关节被人折断,扔在山坑里,请教主快快救人!”杨笑笑一听,连忙奔过去。 张无心和杨笑笑齐心把殷雪棋救上来,她果然身受重伤。张无心怒气冲冲问道:“六师姨,是谁害了你?”殷雪棋道:“是少林......我这伤,和你三师姨一样......”原来殷雪棋领了任务下山,却遇到了几个少林弟子。她说完,就不省人事。 张无心顿时愣住了,少林功夫,伤了我三师姨,害得我母亲母侍差点自尽,如今又伤了六师姨,到底怎么回事?看来必须去少林问问。众人也纷纷表示同意,杨笑笑本就为纪晓梅的事情有愧于殷雪棋,也想帮忙找到凶手,自是没有二话。 晚间,张无心端了吃食过去,却见杨笑笑穿着一身蓝衣紫褂,正在喂殷雪棋喝药。殷雪棋仍旧有点不清醒,抓着她问:“杨笑笑,不是你要做好姊妹吗?为什么不记得?”杨笑笑只好哄道:“我做,我做。”殷雪棋这才乖乖喝药。 没过几里,来到了一处歇脚的凉棚,凉棚是一对母女所设,专门给过路人卖些凉茶、烤饼之类。棚下已坐着一位素衣少姥,并六七个仆人站在她身后捧着一碗凉茶饮着。那少姥手执白玉扇,素服淡雅,遮不住明珠般的光华气度,眉目间有些桀骜。 张无心等人也找了张桌子坐下,向那对母女各要了一碗凉茶。刚坐了一会儿,又见一群元兵押着几十个汉人走过,元兵们挥舞着鞭子,直把人抽得遍体鳞伤。张无心等人对视一眼,各自都握好了兵器,准备救人。 那少姥忽道:“小六,叫她们把这些人放了,大街上这是干什么呢。” 她身后一个仆人立刻上前,和其中一个面黄发枯的元兵头领说了几句。那头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望着那少姥,目光一动,竟然露出一个下流的笑来,朝着那少姥喊道:“好俊的娘子,跟姊姊一道回去如何!” 那少姥闻言,斜看了一眼,淡淡道:“一个也别留。”说完,拿起放置一侧的宝剑,翻身骑上枣红色的烈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跟着她的几个仆人立刻拔刀,几下就把元兵全杀了。 周巅等人顿时拍掌大乐,口里不停赞扬这个路见不平的侠义少姥。小朝见张无心皱着眉,问道:“教主,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张无心对杨笑笑说道:“杨左使,你看见了么?”杨笑笑缓缓点头,说道:“没看错的话,那位小哥拿着的应该是峨眉派的倚天剑。”说不定道:“倚天剑?怎么会在牠手里?”小朝惊呼:“啊,原来这位少姥是个蝻子。”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继续赶路,要在天黑前去城中投宿。路过一处庄子,门外站在两个仆人,正是白日里遇见的。她们一见到张无心等人,恭恭敬敬上前行礼,邀请她们进庄歇息。 张无心道:“多谢好意,但我们人数不少,恐怕多有打扰。”她有心掩饰众人的身份,所以不愿随便留宿。 其中一个仆人却道:“我们小哥姓赵,久仰张教主威名,各位又都是明教响当当的英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叨扰呢?”两个仆人坦然那少姥是蝻扮女装,诚意十足,又知晓了她们身份再三劝说,眼看已经黄昏,她们不一定能赶到目的地。张无心等人推辞不过,只好下了马。 还在犹豫间,杨笑笑附耳道:“教主,不妨一去,探探倚天剑的究竟。”张无心点点头,于是对两个仆人道:“既是如此,我们便进来讨几碗酒水喝。” 众人进了庄门,一路上遇见的仆人,皆待她们礼数十分周全。白天遇到的几个能人,也都过来接她们。行了一两里地,只见曲径通幽,红柳周垂,白墙环绕。走过一座水中之亭,四面皆是游廊回桥。那赵小哥就站在垂花门下,静静等着。她们一出现,牠立刻笑着迎了出来,一个个招呼着明教教众,竟然没有谁是牠不认识的。 周巅不解,赵小哥道:“明教的英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的。”众人听了,心下自是欢喜。 那赵小哥领了众人来到厅堂,殷勤备至,牠大摆宴席,款款招待,只见桌上美酒佳肴,琳琅满目。明教教众早已饥肠辘辘,见此美食,如何不高兴,但一个个不敢先动。赵小哥了然笑笑,自行夹菜斟酒,指着酒道:“这是百年的蝻儿红,诸位不防尝尝。”说完自己一口饮尽,又吃了面前的几口菜。众人见了,放下心来。宴席间,赵小哥对明教教众的英雌事迹,如数家珍,赞不绝口,有的甚至连她们自个儿都不一定还记得。 宴罢,赵小哥带她们来到一个大厅,厅上全是名家的字画。周巅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张无心见了,却神色一动。她的书法由张五侠亲自教导,对好作品当然爱极。张无心如饥似渴地看着这些画作,不由自主地被这些画作吸引了。 赵小哥微微笑道:“在下不才,不知收藏的这些作品如何,还请张教主指教指教。” 张无心忙道:“赵小哥庄上无一处作品不是千金难买,何须我多言?” 赵小哥道:“张教主无需客气,尽管评说就是了,我洗耳恭听。” 小朝道:“教主,你看这幅喜鹊枇杷图,真是可爱。” 张无心点点头,说道:“不错,的确是幅上等佳作。喜鹊先不说,这枇杷就格外生动朴实。枇杷树枝粗短、线条有力、树皮质感干涩;枇杷叶肥厚鲜嫩丰满、叶脉线条盾实、叶rou质感水润;枇杷果金黄诱人、色泽明丽可喜、果实饱满沉甸、造型圆润可爱,竟然比喜鹊还夺人眼目。” 赵小哥道:“张教主果然慧眼,这幅画作是大宋名师徒陈秋和陈冬亭所作,画喜鹊的是母师,画枇杷的是徒弟(‘徒弟’默认为女)。” 张无心道:“不敢,浑说几句罢了。” 周巅道:“徒弟比母师还要厉害,这母师岂不是会不高兴。” 赵小哥道:“周英雌所言不错,这两人后来的确分裂了,所以她们合作的这副喜鹊枇杷图就更为珍贵了。” 周巅道:“啧啧,真是教会徒弟饿死母师啊。” 张无心摇头道:“周巅,不可对大师无礼。双陈分裂并不是互相疾度的缘故,只是道路不同,自然而然分开罢了。陈秋画的鸟的确平平,但她的山水画却是登峰造极,尤其是那副万里河山图,气势磅礴,真是见之不忘啊。” 赵小哥道:“张教主果然见识广博,小蝻见笑了。” 周巅道:“教主见过那万里河山图么?听你这么一说,我周巅都想瞧瞧了。” 张无心道:“我只在母亲那里见过仿品,并不曾有幸得见。” 周巅道:“那真是遗憾了,教主既然喜欢,我周巅日后定为你寻来。” 张无心笑道:“多谢多谢,但是不用了。” 那赵小哥却道:“张教主想见万里河山图,这有何难?”只见牠轻拍手掌,立刻有人取了一幅画卷过来,张无心打开一看,果然是陈秋的万里河山图。 张无心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气韵生动,天人合一,不错不错,果然是陈秋的作品。” 赵小哥轻摇折扇道:“还请张教主指点。”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这么轻易就能拿出陈秋的画作。张无心只浅浅道:“一山一水总关情,这副画至诚至爱,灵气逼人,让人心潮澎湃啊。” 赵小哥合上玉扇,道:“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张教主既然喜欢,不如就让给你罢。” 杨笑笑道:“好极!赵小哥既然舍得割爱,我在这里多谢了,过几日就叫人送钱来。” 张无心道:“如此甚好。” 赵小哥俊眉一敛,变了脸色,冷冷道:“张教主是瞧不起在下吗?哼,我还当各位是豪杰英雌,没想到跟个蝻人一样磨磨唧唧,当我差了几两银子不成?既然不愿和我交朋友,何不明说?” 众人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张无心道:“赵小哥,你别多心,你这画太珍贵,市面上十万两也买不到,我们这点微末小钱,哪里就买得起了。是张某无功不受禄,于心有愧罢了。” 她正感到头疼之际,赵小哥忽然又莞尔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收下罢。这算不上什么珍贵之物,要说最珍贵的,还得数那一件,就算你跟我讨,我也不肯给呢。” 牠变脸可太快了,真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张无心顺着牠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屋里空着一面墙,上有一副画轴,看着尺寸很大,不由得新生好奇。 赵小哥拍拍手掌,两个仆人一左一右上前,拉下绳子。墙上的画轴“唰”地展开,铺满了整面墙。众人一看,登时大惊。原来墙上的正是张无心打败六派那日,于石壁刻书之作。只见上面的“同心克元”四字,仿佛是从石壁上临摹下来的一样,一笔一划一模一样。 周巅道:“这不是我们教主写的吗?” 赵小哥笑道:“正是。” 周巅道:“简直一模一样啊,这是谁写的?怎么办到的?” 赵小哥不答,微微一笑道:“张五侠的书法天下一绝,张教主的字更是动人心魄,让人仰慕不已呀。小子不才,想求得张教主亲写一副字,不知教主肯不肯呐?” 周巅道:“一幅字换一副画,我看很好,教主你说呢?”赵小哥有这么多名家字画,还来讨她们教主的字,周巅自然高兴。 张无心道:“自然没有不肯的。我的字平平,换了陈老的画你倒是亏大了。” 赵小哥道:“我只怕这庄子粗陋,放不了张教主的字呢。”当下就命人取自己的文房四宝出来,赵小哥又道:“这些都是我用惯的,张教主不会兼弃吧。”张无心道:“岂敢,这笔墨纸砚皆是万金之物,多谢小哥抬爱。”张无心提笔,只见笔上刻有“汴梁赵敏行”五字,说道:“原来小哥是中州旧京世家,不知想让在下写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