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见招拆招

    “……？”

    “……兵不厌诈，还不错。”柳骁示意练星韶卸力。

    “有一个问题。”拆得差不多，柳骁冷不丁在人逐渐专注的时候转移话题。

    “哥问就是了。”

    “你对三……”柳骁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说法，“你对顶级刀谱有没有想法？”

    “……啊？”

    “……算了。”这小孩估计什么都不懂。柳骁恢复了痞里痞气的前辈样子。

    “行了，这两天教你点东西。”

    尚且不知道柳骁到底要教他些什么，但练星韶去敲仇玉的房门时，人还是懵的。

    之前也有过他们自己切磋很晚的情况，仇玉惯常给他们留了门。

    练星韶轻轻磕在门上，门就被碰开了。

    仇玉窝在榻上，一手抱着雪貂，一手搭在身侧蹭着鹦鹉的羽毛。五毒等得困倦了，应当是撑不住和衣睡了会，才被敲门声惊醒。抬眼时眼尾晕了一片红，红痣若隐若现。

    练星韶眼睛直直地看着人，思绪已经有些游离。

    柳哥突然问完他想不想学顶级刀谱，就再也没后文了，反而在结束时突然说……

    “……回来了？”仇玉捡回些神智，朝他笑笑。但很快又回忆起早些的不安，问他。

    “坐吧……柳骁呢？”

    “……柳哥说，说还有点事，他晚点来。”

    柳哥确实这么说的，不过柳哥还说……仇玉是也喜欢练星韶的。

    也……喜欢？

    练星韶刚刚一瞬间内本该是对仇玉马上问了柳骁去处微微有些不快，可是神不思蜀倒是更多一些。

    他哥，真的喜欢他？

    仇玉今天敞着胸口，露出匀称的腹肌……只是肌肤冷白，在银饰和紫色布料的修衬底下却更诱人了些。

    那双同样冷白而修长的手拿着笛子，靠内力共振出些许嗡鸣，或与蛊虫应和，或联通……联通他的身体。

    笛子微微颤动，他的心在同步震颤。

    往常他也对人心动，可是那是克制而不求回报的。

    现在练星韶顿觉得自己胸膛涌出一团火。

    “哥……”抓着笛子的手跨过他肩膀往桌边放时，练星韶抓住了那只手。

    “哥。”他又叫了一声，眼睛亮亮的，见人只是意外，没有排斥，又珍又重地将手摁在了自己心口。

    手是偏凉的，皮肤细腻得像一块软玉。练星韶包着这块玉，小心翼翼地摩挲，用温度仔细捂热。

    “……夜深了，别受凉。”

    教养良好的年轻人到底含蓄，在仇玉似是有些预料的微笑下，好半天才为自己的举动做好了欲盖弥彰的铺垫。

    “……我听柳哥说，您……”他支吾了一半，低下头，脸红着换了个说法。

    手却一直没有放开。

    “我，我心悦你。”

    “我是不是……我，可以吗？”

    “原本并不想那么快，倒是被你抢先了。”仇玉笑叹，敛下眼神。

    练星韶心里一松，进而听见年长些的人笑着说。

    “总觉得该给你点时间，怎么也得等到打完比赛，心无旁骛，想清楚了再说。”

    “……我不是小孩了。”内敛的小鸟难得支棱起漂亮羽毛哼声。

    然而用惯了怀柔办法的人并没有在意起练星韶的好胜心，只以为会和以前一样，不以为然。不过觉得可爱，还是笑着抽开手点了点小鸟脑袋。

    “好啦，”他一如既往地哄小孩，练星韶晕晕乎乎的，眼睛里的光芒几乎亮得像窗外的星星。甚至没有意识到年长者并没有给予肯定回应，只不过留有余力地周旋。

    柔软的唇飞快地擦过年轻人的脸颊，似有似无，似叹非叹。

    “早点休息吧。”

    等这小鸟带着自家睡得天昏地暗的鹦鹉走了，仇玉收了笑容，挂起些许愧疚和疲倦。

    “还不进来吗？”

    “……什么时候知道的。”仇玉并不是很敢和柳骁对视。

    如果说刚刚为练星韶检查治疗是为了顺便逗逗小孩，才细致而且暧昧，现在仇玉的举动就慌乱许多……他实在是接不太住知根知底的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还跟小孩捅了他窗户纸，他肯定知道了。

    柳骁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仇玉总觉得自己和小孩的暧昧明明并不与柳骁相关，升起的愧疚和……躲避心理，都有些超出范畴。

    就好像他在背着柳骁……偷情。

    偏偏他们在打比赛，这事情上他就理亏。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检查做的细致而漫长……手下的肌rou常年在阳光下，肤色健康且紧致，和他挪动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几乎要看不下去了，那人才说。

    “也不是很久，要说确认，就昨天。”

    “……抱歉。”仇玉深呼口气说。

    “道什么歉，”柳骁语调的奇怪已经遮不住了。“星韶挺坚定的，我相信肯定不会为感情变动影响团队比赛，除此之外的事情又不至于扯上我……”

    “啊……今天这个情况……所以扯上了？”

    “……他问起，我就说了点往事。”

    他分明是知道！就为了调侃！

    但是仇玉坦诚归坦诚，低着头不是很愿意和人正视。

    总觉得柳骁这样子虽然不像太生气……但有些危险。

    “抱歉，影响到训练了，是我的问题。”

    仇玉最后还是抬了头，睁大了眼睛，带了些许可怜，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本打算到名剑大会结束再和星韶开诚布公，如果有意外，不至于拖累你。”

    美人的认错看起来诚恳又无奈。

    “被误会……是意外。这两件事都非我本愿，等比赛结束，兄弟都一并补偿于你。”

    “……真的非你本愿吗？”柳骁一错不错地盯着僵硬的人。

    “……我比你更想赢。”仇玉不是很明白，但是这话确实是真的。

    “那……”

    柳骁闷闷笑了两声，坐直了身子，靠近了些。

    脸贴着脸。

    “补偿我自己定，怎么样？”

    “……你想要什么？”

    仇玉突然觉得更加不安，忍不住直起身往后退了一小步。然而霸刀早有预料，伸手桎梏住往后撤的腰，另一手扣着五毒的后脑勺将人拉进了怀里。

    腰身薄薄的肌rou蕴着不小的爆发力……可惜，这个姿势是使不上力气的。

    纤瘦的美人被他完全扣在了怀里一点一点摩挲腰身，正好整个包住，腰身细软，轻易就被拿刀的手掌控镇压。

    “我觉得你知道。”他贴着惊惶挣扎的人，轻轻地说，带着笑音。在仇玉慌忙出声时又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又问一句。

    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委屈。

    “我不——”

    “跟我撇不清关系了……确实不是你的本愿吗？”

    第二日的约战迅速回归了正轨。

    三个人状态各异，练星韶回归本色，不过刀刀狠厉，柳骁潇洒恣意，显然心情不错。

    仇玉反倒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两个输出不需要他自保，自然不出大错。

    “我们先走了，再教星韶点新招。”柳骁搭着练星韶肩膀把人往木桩区带。

    刚打完，两把刀的锐意都未收敛。

    尤其是柳骁，流里流气的。

    你想干什——仇玉下意识就想劝阻。却发现练星韶脸色虽然奇怪，点了头。

    仇玉还不时回想起昨天柳骁的举动，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只是想起昨日也是柳骁先同意把事情推后。到底点了头。

    等仇玉抱着雪貂和鹦鹉走了，柳骁搭着面色更加古怪的练星韶肩膀往另一边走，却拐向了另一处偏僻的茶楼。

    年轻人的脸色看着别扭，却丝毫没有推开肩膀上压着的手臂的意思。

    “昨天都看到了？”年长的刀客低头对着年轻刀客笑。

    “……嗯。”

    昨夜问完那句话，美人的挣扎陡然一停。

    “……我不是要跟你撇清关系。”当夜好半饷，练星韶才听见仇玉艰难地说。

    仇玉重新用了些力气，试图脱离这个怀抱。

    “但我对你没……能不能放开我……”

    “可是，我有别的心思。”练星韶听出柳骁意有所指。

    是柳骁有意让他在这里稍作停留。

    “练星韶用刀，我也用刀……那天我好像没说错……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不是……你……”

    “练星韶的刀还是我教的……”柳骁平静地叙述着，眼神却往练星韶所站的地方看去。

    “你们不一样……”

    “不，我们很像。”柳骁“看”着练星韶说。

    “刀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他的韧劲和底气，是只有足够实力和自信的人才会有的……”

    仇玉不说话了。

    “而且你也有。”有别的心思。

    “你只是拿捏不住我，就像现在。”柳骁似笑非笑地揉摁着已经完全软下来的腰，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止不住颤抖。

    “……你也同样抵挡不住他，对吧？”

    “谁能挡得住年轻人赤忱而单纯的热爱呢？”

    柳骁笑着叹道。

    “小蛇……”霸刀低头轻轻吻着猎物颤抖而温润的耳尖。

    “提醒你一下，补偿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

    “……不要让他知道。”

    好半天，美人艰难地喘着气开口，眼中含光带泪，冷白的皮肤衬着五官，眼下晕了一片红，鼻尖也被蹭红了。

    柳骁沉沉地盯着他艳红的唇。

    “我还没答应他……别让他知道。”仇玉艰难地和猛兽做着最后的拉扯，计划着后路。

    “我会和他拉开距离，但我想赢……等名剑大会之后自然地散，任凭你处置……”

    美人软着腰，在人怀里软声求情。

    “别让他知道……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