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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程去接机,白霖大庭广众给了他一个拥抱,捏捏他的肩膀:“儿子,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呢?”这大概是所有母亲的通病。许锦程大病一场,瘦没瘦还真不好说,不过生病的事他让管家瞒了下来,也不打算跟许家夫妇说。他说:“有吗?我倒是没觉得。”白霖打扮时尚,跟他站一块像姐弟,他俩在前边走,许东晟在后边拖着行李。临过年了,能叫来的帮手有限,他们夫妇算了下行李,就没让许锦程带人来帮忙,许锦程想上手提,白霖打掉他的手,“这孩子,让你爸爸提就行了,你不用动手。”许东晟也没打算让他提,边走边问:“你姐呢?”“忙呢,说晚上回家吃饭,”许锦程有点不自在,但还是表现的很自然,“她问你们是想订饭店吃还是在家吃,今年我姐夫和孩子都来。”白霖笑靥如花,“这么热闹呐?今晚订酒店吧,明天在家吃,叫上周姨,你跟她说一声。”许锦程说:“好。”他们说说笑笑走出机场,许锦程的不自在正在被慢慢瓦解。他们是精神富足、相处特殊的一家人,许锦程以前的家庭和这个家庭一点也不一样。在他懂事以前,他甚至觉得他的父母不是一家人,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不像夫妻,不像亲人,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合租室友。但合租室友尚且有相处融洽的呢。他的父母金钱分割明确,回家次数记录明确,不十天半个月休想见人影——这点里的许锦程或许和他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里的许锦程可以得到jiejie的照顾和父母的亲吻,他没有。最后就是,给情人们的财产明确,绝不可以超过规定的额度。由于从小这样,他倒也没觉得多惨。只是他长大以后格外惧怕婚约,他脑海中婚约的雏形就是开放式婚姻:没有爱情、充满束缚、冷冰冰,它不具有唯一性,不会让人产生责任与服从感,它从不是爱情的最终模式,它是通往爱情死亡的必经之路。吃饭傍晚,街上的霓虹灯流光四溢,各个商店还有张挂的大红色灯笼,望去好像一条闪亮的红色丝带。夜幕还未完全拉上,暗蓝色的天边还隐隐透光,不过很快,那点光亮就要不见了。许锦程随着家里人进入饭店。这里是他没来过的地方,据描述,许家每年过年都要换家地方吃饭,因为白霖喜欢新鲜,但年夜饭是在家里吃。每个人落座,一大家子人围了一桌。向中向简穿了新衣服,两个小孩都比较兴奋,叽叽喳喳说话,他俩对白霖比对许锦程更感兴趣,白霖一来,孩子也轮不到许锦程带了,他彻底成了闲人。饭桌上,孩子和白霖一伙,许东晟在询问向书成一年以来的业绩,活像老板年底开员工批评大会。许锦程和许锦绣脸对脸,他有心开口,奈何许锦绣不搭理他。他只能听许东晟对向书成讲大道理。“书成,今年成绩不错,但是要戒骄戒躁,没事记得回家陪陪妻儿,工作再重要,也不能忘了家人。”“我知道爸爸。”“你爸妈近来可好?过两天再一起出来吃个饭,你组织组织,订个比这高点档次的饭店,两家好久没见了,过年总得聚聚。”“好,我会安排的,放心吧爸爸。”“你办事利索,我肯定放心——话说小程,”许东晟话锋一转,突然扭头看向许锦程,“江家那个小子呢?”许锦程猝不及防,差点被水呛住,支支吾吾:“他……”许锦绣递给他张纸,避开白霖,对着许东晟小声说:“爸,我不是早跟你说他俩分了吗?”许东晟说:“啊对,我知道这事,可是我之前在哈尔滨……”“爸!”许锦程突然站起来,一桌人看向他,他吸了口气,“你们先吃着,我去上个厕所。”许东晟和许锦绣同时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从包间里出来,许锦程才发现他汗都下来了,生怕再挨许锦绣一顿训,问题是他现在太累,不想哄任何人。如果挨训,恐怕会从他单方面挨训变成双向吵架,最后的局面就是难以收场。这家饭店隔音效果好,加上他们订的楼层高,走廊里安安静静,没什么声音,许锦程出来了有点不想再回去。他实在不会应付长辈,能躲就躲着了。去了厕所,他意思性地洗了洗手。要是他会抽烟,现在就能找个窗户边窝着去了,可惜他不会,只能跑去厕所隔间,找纸垫马桶上坐着玩手机。但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他打开ID刷了刷。ID是个日志软件,能发一句话也能发长篇记录,也有点赞和评论转发功能,不算什么大热软件,玩的人也不多,但是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实在找不到地方发泄,就往上边发了点有的没的。后来遇见江既漾,就没再怎么登陆过。倒数第二条写着:滑雪,旅游的感觉不错,景色很美,恋人看起来很靠谱。最后一条是:分手了,累。他刷了刷,打开发表界面,磨磨蹭蹭打了几个字:还是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刚发出去,他听到厕所门被掀开的声音,比较急切和粗鲁,那人先是开了下他的隔间门,发现打不开后接着换了一间,跪地上开始吐。许锦程知道他跪着,是因为看见了他的膝盖。尽管厕所很干净,但再干净也还是厕所,他估计那人穿了身西装,不知道清醒后他这身西装还要不要了?这么想着,那人慢慢缓和下来,呼吸沉重。静谧中,过了似乎十几分钟,又有人推开厕所门进来,是个年轻的声音:“既漾,你还行不行了?”江既漾动了动,带着醉意说:“喝不动了。”“行,你撑一会,谈完我送你回家。”那个年轻的声音从门口退出去,脚步渐渐消失。而江既漾没了任何反应,又在马桶上趴了片刻。许锦程没有出声。他继续在马桶上坐着,心中隐隐纠结,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打算出去时,江既漾起来了,好像在自言自语:“明天就过年了,你爸妈是不是该回家了?”说完这句话,几乎是马上,许锦程的手机就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江既漾发过来的语音。“退烧了吗?针是不是快打完了?我这段时间很忙,没去医院陪你,对不起。”又震一下。“我很想你。”震完后,接着被撤回了。“我现在可能有点醉,脑子也不清醒,说的话也不太有逻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