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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答应,那就是直接开罪念平帝,不要说一辈子了,他们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在两说之间。这真真的是一道送命题。其实所有人的沉默,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偏偏念平帝不死心,甚至颇为恼怒,觉得这些司礼监的宦官胆子太小不识趣,他给了他们这么一个讨好自己的机会,他们竟然都不抓住。念平帝用带着一些恼羞成怒的语气,直接点了钱小玉的名:“钱爱卿,你觉得呢?”钱爱卿不想说话,钱爱卿只想骂娘。“恕你无罪,放心大胆的说。”念平帝步步紧逼,不愿放过钱小玉,“你对王洋的这个奏折,怎么看啊?”念平帝这是不准备做个人,明着要逼钱小玉站队,且要让他来背锅了。池宁听到这里的时候,不得不对原君喊了一声暂停,想要休息一下大脑。因为即使是他,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完美过关。池宁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正一反、自问自答地在脑海里讨论着这个问题。答应念平帝,就是功名利禄集于一身的光明未来。但,被念平帝这么逼着答应,真的很不痛快啊。钱小玉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善于忍耐绝对功不可没,小孩子才会忍不下去,就像自己当年一样。但狗逼念平帝真的让人不爽啊啊啊,想打他!最终,池宁也不得不说,他根本抛弃不掉站太子闻宸的立场,虽然这孩子蠢了点,傻了点,甚至带着一股子明明重生了却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天真,但是,这样的他都比念平帝好了一千倍一万倍啊!!!池宁觉得如果是他遇见这件事,大概还是不会忍,会直接问候念平帝的祖宗吧,就像他当年在无为殿里做的那样。多年过去了,池宁依旧是那个池宁,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则不可以。但理智也告诉池宁,钱小玉不是他,钱小玉可以忍得下去的,他那么聪明,那么理智,那么会衡量,他知道什么才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做法,只要由他来点下这个支持让四皇子以太子的身份伴驾的头就可以了。虽然点下去,就是万古的骂名,就是“果然是太监能做得出来的事”。一个头磕下去,钱小玉突兀的回忆起了当年。他还年幼,初入宫,便借着暮陈的出身,很是利索干脆地投到了兰阶庭门下。那个时候肃帝还在朝,这位帝王除了在感情的问题上过于糊涂了些以外,其他方面倒也做到了守成有余。而他这人做事,最喜欢搞的就是制衡,前朝文武要制衡,大内宦官们也要制衡。当时宫内正是暮陈与镇南两派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也是司礼监与内官监争权决定谁是老大的关键时期。兰阶庭与张精忠哪怕只是远远地瞧见彼此一眼,眼睛里、空气中都要噼里啪啦,火星四溅。那个时候他们是真的恨彼此啊,恨到了好像不弄死对方誓不罢休的地步。兰阶庭本是名臣之后,因家中有人犯事被累及宫刑,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娇娇气气的,宛如养在暖房之中的名贵兰花,只有你小心翼翼供养它的份儿,断没有它纡尊降贵来讨好你的可能;张精忠则是有名的前朝元老,不仅辅佐了肃帝,助有琴氏为皇后,是太子伴读,更是肃帝之父晚年颇为倚重的托孤之宦,资历丰富,根正苗红,“忠心能干”几乎是写在张精忠脑门上的四个大字。但最可怕的是,大内同期不仅有他们俩,还有其他在各个方面大放异彩的宦官,真可谓是神仙打架,让人应接不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他们只活下来,就是一本书。就在钱小玉觉得,兰阶庭与张精忠之间已是无解的死局,必然只能以一个死在另外一个手上来收场的时候,某一日,张精忠忽然让步了。他鸣金收兵,不是害怕了、投降了,他就只是不斗了。没有人能想明白张精忠为什么在势头大好之时,急流勇退,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权力。甚至连镇南一派内部都不能理解张精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向兰阶庭低头。但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那么霸道的兰阶庭,也在张精忠收手后,跟着不再动了。宫中之前都在传兰阶庭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容人之量,偏偏他就容下了张精忠。他们就这样维持着小打小闹,但绝不闹大的默契,维持了长达了十数年的和平。如果说司礼监能坐上大内第一署的位置,五成是兰阶庭的功劳,那么另外五成一定是张精忠这个竞争对手亲自给送上来的。镇南不懂张精忠,暮陈也不懂兰阶庭。直至后来,钱小玉有幸去了兰阶庭身边伺候,在兰阶庭某次醉酒后,才听到了兰阶庭一句实话。“他可以赢我,他知道他对陛下说什么,会让陛下绝不能容我,但是他没有。”因为那样一来,陛下不能容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兰阶庭,而是整个内书堂,是司礼监,是所有宦官在这深宫之中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知道为什么你对内书堂的改革,会让我们那么关注吗?”因为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大家活下去的机会。内书堂在,则司礼监在,司礼监在,则权宦在。这是所有太监能够名正言顺参与政务的最大可能。太监也是人,他们凭什么就必须低人一等,带着残破之躯,苟且一生呢?张精忠是可以继续与兰阶庭斗下去,他甚至可以利用内书堂毁了兰阶庭,他也可以在没了内书堂后,再在内官监内建一个属于他的学堂。可,如果那样做,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文官不会再给内官爬起来,重新去沾染权力的机会,皇帝大概也不会再松口。而只要内书堂一天属于司礼监,司礼监就会独大。这是个无解的矛盾。钱小玉终于懂了兰阶庭的意思。在个人的权力与集体的未来之间,张精忠选择了后者,他给所有阉童画了一张大饼,一张只要你足够努力,你就真的可以得到阶级翻身机会的大饼。“我们也是男人,我们凭什么不能渴望权力?”“女人也可以。”钱小玉当年就觉得自己是个姐妹来着。兰阶庭哈哈大笑了起来,带着书生特有的狂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