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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指甲都疯长起来。一天,瓦安冬忽然发现窗前书桌上放着一台小型单筒望远镜,他之前从未注意到这里居然有台望远镜,他看着窗外的树,心想闲着也是无聊,干脆借这望远镜欣赏一下四周的景色。他坐下,望远镜刚好在他胸前,仿佛有什么人为他调好了位置一样。靴子?还是悬空的。瓦安冬扶着镜筒,向上望去,才发现这双靴子的鞋带是打了个结,挂在树干上的。他看着树干,继续往上,突然眼前闪过一抹白色,瓦安冬移动镜筒,发现了一双站在树干上的、赤裸的脚。他立马深吸一口气,仿佛烟瘾犯了一般,迫不及待要吸食鸦片,然而没有鸦片,让他血脉偾张的是那颗脚掌上的痣,纵使他只看见了个脚后跟。视野中粗壮的树干在他心里无限蔓延,要长成藤蔓,还要变成勃起的男根,瓦安冬的视线变得黏腻、湿滑,像舌头一样一寸寸舔着少年肌rou线条流畅的小腿,再向上,越过腿弯,便是大腿,同样也是不着一物,瓦安冬屏住呼吸,跟自己打赌会在什么位置看见他的短裤边,他抬动镜筒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终屁股的微笑线出现在他眼前。他深吸一口气。看这人的体形,这显然是个男人的屁股,却又不是蒙卡他们那种笨壮的样子,这应该是个少年,很年轻,没有发硬的肌rou结块,他的身体应该是柔软而充满韧性的。瓦安冬呼吸粗重,盯着这个光屁股,他恨不得钻进望远镜里,扒开那圆鼓鼓的双丘,探寻中间神秘的洞xue。突然,这个光屁股一闪而过,竟是摔下了树,瓦安冬大惊,连忙调小望远镜倍数,扩大视野搜寻他的身影,可惜树下被灌木丛遮得严严实实,他立刻又往别处望,望远镜转了好几个方向,还是不见少年的踪影。瓦安冬心急如焚,无意间把镜筒打向右下方,他本不作期待,忽然一口池塘闯入他的视野,少年正漂在水里,只冒出个脑袋,他在池塘里浮着,肩膀忽上忽下,宛如蛰伏的鳄鱼——他也在狩猎什么吗?瓦安冬想,他已经狩猎了他。池塘是被树丛掩起来的,只有顶上有个树冠的缺口,落下一道阳光。那光落在少年光滑细腻的背上,他游走时,便把那光脱下来,游回来,又主动把阳光的手搭在自己赤裸的皮肤上。这副欲迎还拒的模样让瓦安冬爱得发狂,可他又看不到少年的脸,纵使他十分希望自己的目光变成一双长长的手,强硬地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他、欣赏他、吃掉他。他看见他露出的白色皮肤,就想上去啃咬他、吃掉他,让他被践踏得体无全肤,仿佛蝗虫经过后的稻田。闷热的日子里,阿敏照旧跟两个青年士兵周旋着,她彻底成了一件破烂的衣裳,今天穿在他的身上,明天穿在他的身上,贴在他们的前胸后背,与他们耳厮鬓磨。森尔格是不珍惜她的,动辄打骂,蒙卡愿意把她托在掌心里,可他是个没本事的懦弱男人。前院的病人痛苦地呻吟,阿敏他们躺在草地上、屋顶上,靠在墙上、树上,也在呻吟,一声高过一声,他们忘情地交媾着,阿敏的胸罩系在晾衣绳上,从来没有拿下来过。人们发出原始的吼叫。为什么没有音乐?瓦安冬爬到屋顶上,从这头走到那头,他看到了整座院子,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头顶,房屋的头顶、矮树的头顶、人的头顶,他看到人乌黑的头发,就想到了火柴头,他看见火柴头,便想点燃自己的衣服,他心里起了大火,烧得厉害,把他烤制成一个炉膛,他要去火化一切的残骸。他发疯一样想要找到那个少年,是吹笛的少年,也是出现在望远镜中的裸体少年,他从未见过那人的脸,却笃定地认为那是同一个人。可吹笛少年再也没有在屋顶上出现过,瓦安冬也再没听到滋润灵魂的长笛声。他站在屋顶上,注视着自己的阳台,恍然大悟,心想原来那少年是从这里跳了下去,落在他的阳台上,接着便溜进了他的房间里,去摆弄桌上的望远镜。那台望远镜每天都是不同的姿势,他每天都能在里面看到不同的景色,一会儿是森林与少年的裸体,一会儿是池塘与少年的裸体,一会儿是草地与少年的裸体,一会儿是晾晒场与少年的裸体,一会儿是被光曝晒的墙壁与少年的裸体,他把那个屁股顶在墙上,抓着那只光裸的脚,吸吮他脚掌上暗红的痣。瓦安冬的指甲长了,他找不到指甲刀,他开始变得像阿敏他们一样,指甲缝里存了灰黑的污泥。他好像开始发疯了,自从他在望远镜里看到那个少年——不,应该说,自从他在阳台上看到那双从屋顶垂下来的脚,他就疯狂了,他是个被驱逐的人,他活该疯狂。阳光曝晒着屋前的晒场,他在这里住得久了,发现这些床单、内裤从来没有被取下来的时候,仿佛只是为了装点那光秃秃的绳子而存在着,只有一件布料是个另类,那就是阿敏的月经带,起码一个月里有几天,那排肮脏的男士内裤中会出现一个缺口,过几天,带着淡淡痕迹的布带又出现在那里,继续曝晒一个月。他开始没头苍蝇一样在疗养院里四处乱转,又总是低着头,盯着别人的脚,他早已在心里把那双赤裸的脚勾画了无数遍,以及那颗痣,它就长在小脚趾的下方。炎热的中午,瓦安冬戴着一顶变形的军帽走来走去,脸上晒出滑稽的印子。他口渴,脸上也起了皮,手一搓,白色的细皮屑便簌簌往下掉,好像那太阳也把他烤成了一只餐桌上的干面包。瓦安冬站在水池边喝凉水,他咕咚咕咚地灌着,灌饱了肚子,再去吃那又硬又干的面包,食物立刻在他胃里泡发起来,显出一种怪异的饱腹感。他接着在太阳底下呕吐,吐得头晕眼花,出现幻觉,他看见自己吐出来了一条鱼,一条、两条、三条……那些小鱼掉在晒场上,发出腐烂的气息。他昏过去之前,隐约看到希文耶鬼鬼祟祟地走在晾晒场,睁开眼时,他看到的又是希文耶。“你病了。”希文耶说。希文耶又重复道:“你病了。他们说,病了就不需要再吃东西了。”瓦安冬躺在床上,没说话。希文耶的手还是颤的,像劣质木偶手指的颜色,也如木偶一般僵硬,仿佛他手腕不能控制的颤抖是因为坏了里面的弹簧部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颤颤巍巍地打开,面包屑抖落在瓦安冬胸前。“吃吧,”希文耶把纸包往瓦安冬脸前送送,“吃吧。”他们古怪的友谊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相同的是,在他们心中,都认为与对方接触是一种对对方的施舍。餐桌上,希文耶第一次驳斥森尔格,他喉结滚动着,仿佛不单是手指,他苍白的脸也要扑扑掉粉。“你不该这样对待瓦安冬上校!”希文耶替他的新朋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