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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原日见rou眼可见地xiele气,带着一丝失望照实回答:“凌晨四点钟。”墙上的挂钟时间正指向半夜十一点四十分。“也就是说你还有四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时间留在这里。”森鸥外抬头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鹤原日见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森鸥外话里的意思:“您……”您要留在这里?他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像个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调整了坐姿。整个人僵硬无比。实话实说。鹤原日见至少有七年没有和森鸥外坐在同一间房间里,平和地交谈过了。毕竟从他能够勉强控制自己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从教导者与被教导者变成了越来越纯粹的上下级关系。“日见君,接下来我问,你答。”森鸥外语气十分随和,就像是在谈论家常,“毕竟下属的心理问题,身为首领的我偶尔也要亲自关心一下。”来了,每年的心理测评。鹤原日见脑海中一下子划过无数的想法,从黑洞洞的地下室一直到蔓延整个城市的冲天火光。嘴上却一瞬间脱口而出:“您请问。”身为偶有失控的大杀器,鹤原日见的心理状态一直是港黑的标红监测任务。每年都会有一天用来给他做心理测评。港黑内部对外的说法是,因为港黑的干部心理压力较大,所以需要心理医生每年来做一次小小的减压。当然,这个说法放出去连鬼都不会信。森鸥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脑洞奇大的下属都想了些什么,反正这个时期不会是什么阳光的事情。并不是心理医生的他也不会做什么心理评估,他来此的原因只是确认一下下属的状况。顺便弄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爱丽丝此时已经踩着小皮鞋嗒嗒嗒地离开了这间狭小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的空间里似乎空气都在凝滞。在充满童心音乐的背景音中,他不紧不慢地发问:“人类社会的争端因何而起?请立即作答。”“有人就会有争端,有利益就会有争端。人只要会说话能交流就会有争端。”鹤原日见嘴比脑子更快地说出了真实想法。森鸥外没有对此作出更多的评价,只是泰然自若地开启了下一个问题:“如何才能世界和平?”只要世界上没有任何生命、一片荒芜,就会得到真正的和平。经过上一个问题的措不及防,鹤原日见已经有了警惕之心。他面不改色地略过心中的真实想法,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如果要世界和平,那么一定要有强有力的势力进行约束。在绝对强权下使一切能够威胁到和平的武装斗争消弭,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只是,世界和平这个选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假话。如果从心底里就认定这个选项是不可能被实现的,那么就不会在一开始就提出一个乌托邦式的设想。在正式进入港口黑手党之前,森鸥外就了解过港黑的武器——编号为AF2000的异能力实验品。地下世界里流传着这是港黑自己制造出的最强杀器这种说法。最开始的时候是港黑在各地的敌人们,不知不觉地一个个被暗杀。整个里世界里流传起了“幽灵杀手”的说法。短短两个月内,死去了两百余人。所有杀人事件的蛛丝马迹都指向港黑。最终在第二百一十六人死去时,港黑终结了这场血腥清理,并且毫不心虚地认领了这些暗杀事件。森鸥外的情报网要查得更加深入一些。在事件进行时,他就查到了“幽灵杀手”的身份。甚至知道了只有编号的实验品并非港黑自己所制造,而是被当时的港黑首领从河里捡回组织。那么就要接近这个“武器”,确认他的危险性。即使不能成为助力,也不能让他对自己的计划造成损害。必要的时候,即使是牺牲这样一个定时/炸/弹一般的战力也是可行的。从第一次见到日见君起,到现在已经经过了九年的时间。原本身为港黑的“恶鬼”,日见君不过是他好用的部下以及手中需要好好控制的一张牌罢了。森鸥外了解鹤原日见在港黑的一切行动,也知道在他面前日渐沉稳的年轻干部在外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对于鹤原日见出身实验室的调查他更是没有一刻停下过。哪怕鹤原日见在外再凶名赫赫,在森鸥外的眼里也是有价值的、可控的。直到一份模糊了关键词的资料被不知名的组织传到了他的面前。这份资料隐晦地提醒了他,港黑最好用的武器,其实随时都能失去控制。这个变数太大,足以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布局。毕竟如果武器彻底失控,那么整个横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组合以及背后的老鼠们。而是真正的、足以瞬间摧毁横滨的“天降灾祸”。森鸥外的思索持续了几分钟,他的停顿让坐在对面的鹤原日见不安地拧起了眉头。“恭喜你,日见君。”他带着微笑安抚道,“今年的心理测评又安全通过呢。”鹤原日见明显地松了口气,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带着劫后余生一般的喜悦:“没想到竟然是您来做这个。但这也太草率了吧?”“但日见君的心理测评报告通过与否,难道不是我这个首领说了算吗?”森鸥外反问。“说的也是。”鹤原日见的嘴角轻轻上翘。说的也是,首领要信不信,不都是取决于他自己吗?那么首领看似放过的态度,要信不信,不也是取决于鹤原日见自己吗?森鸥外说的话只能信一半,剩下的一半还要仔细揣摩意思,做出最准确的理解。他的话抛去那些诱导性的词语以及错误暗示,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关键词还能延伸出各种不同的意思。鹤原日见完美地学习了这一说话方式,并且玩出了更多的花样。这两人的区别大概只在于。一个说的话不能全信,一个说的话全不能信。不久之前尖锐质疑过部下的首领,和不久之前刚刚崩溃过一次的部下此时表面和谐地共处一室。之前的所有矛盾仿佛都在刚才的一场谈话中消弭。“日见君很累的话,不如趁剩下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森鸥外站起身来,他按住准备起身的鹤原日见,“毕竟这里是你的私人领地,我就先告辞了。”鹤原日见乖乖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森鸥外不急不缓地离开。眼底倒映着一片暗沉。在听不到脚步声后,他侧躺在了沙发上,阖上了眼睛。客厅中的呼吸声渐渐平缓起来。嗒、嗒。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停在了红布沙发前方。冰凉的金属物体抵在了沙发上睡着的人的脖子上。鹤原日见没有睁开眼睛,似乎睡得很熟。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