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绎色（柯林X夏特）
其实夏特手里尚还握有一批杀伤力极强的军备，以及多达万人的空军舰队，凭着这些，趁柯林等人不设防时将他们一举歼灭，无疑绰绰有余。但那样一来波及范围未免太广，夏特不愿伤及无辜。尽管他从小便知，革命总要伴随鲜血，复辟绝不是件光靠怀柔政策就能完成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起来？夏特揉了揉眉心，不再多想，整好衣襟后便开始录制为时十分钟的演讲视频。本想直播的，可他忽然有些紧张，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就再没和公众打过照面，更遑论将要孤身一人和占尽上风的联邦打擂台。联邦不是标榜所谓的“民主”吗？那就将未来交由民众自行选择。倘若大家更多地选择站在帝国这边，就让柯林带着他的人滚回南半球去！夏特尽可能将自己有意推行的惠民政策压缩在十分钟内叙述完毕，接着便将视频秘密发送至情报中心。也许再过不久，它就会出现在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电子屏幕中，接着大家将会知道帝国皇室的血脉没有断绝，他还活着，并将带领大家开创新的王朝！视频发送完毕，亢奋的心情也随之平静，夏特忐忑不安地起身到露台上透气。北半球此时正值盛夏，一推门，蒸腾的暑气便扑面而来，挟裹着草木饱经烘晒的幽香，将他包围在无尽的燥热里。似乎更不舒服了。夏特退回清凉的空调房，手下还没有回复，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只好在柯林房里东摸摸西看看起来。柯林估计在考上军校以后就再没机会回家，卧室依然保持着前些年的摆设和风格。先前夏特已经把柯林的衣柜胡乱翻了一通，没翻到什么令人意外的东西，中规中矩的，和他本人一样无趣。啧，从小到大都是木头。一圈翻查下来，夏特都没有太大的收获。最后，他来到乌沉沉的书柜前，想着这儿总该藏了点秘密吧？结果还是没有。书架上摆了一堆高深莫测的军工图谱，就连早已绝版的书目都被他搜刮来了。夏特撇了撇嘴，兴致缺缺地打开下层的柜子。原以为照旧一无所获，没成想却让他发现了厚厚一摞相册。夏特毫不心虚地把柯林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窥了个遍，从刚降生时皱巴巴的一团到后来英俊挺拔的少年模样，指腹不自觉落到相簿上，细细抚过那一张张神情严肃的脸。影像到他成年时便戛然而止，夏特取下相簿最末那页上贴着的照片，凑到近前打量。画面中，柯林正站在全身镜前整理仪容，身上穿着崭新的帝国军校校服，闪耀的襟章别于胸前，熠熠生辉，衬着眸底的锐光，使他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场。还挺神气的嘛，怎么到自己面前就老实巴交的，整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夏特自觉收好相册，独独留下了那张照片，摆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瞧。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当他发觉这是在想念对方时，支着下巴正打算主动联系柯林一回。然而不等他行动，面前的终端屏幕便忽然一闪，一段不知名的影像侵入其中，并自动播放起来。“……”是他的演讲？！夏特支起懒洋洋的身子，正襟危坐地看向屏幕。不对。看了几秒他就发觉了不妥，这是……联邦的世界性联合通告。夏特下意识摸向手边的移动终端，却在触到金属边缘的那刻收了回来。他的人极可能已经被柯林控制起来了，也许，就在昨天。该死！夏特罕见地骂了句脏话。稍微冷静一些之后，夏特试图侵入联邦的情报中枢，夺回星网控制权。他知道这不过只是白费力气，但无论如何，总要尝试一番。讽刺的是，联邦的通告同样只有短短十分钟。最后，他们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发言人以一句煽动性极强的宣言结束了这次昭告：“未来——将归于全体联邦公民。”随着发言人话音的落下，画面光线由明转暗，浮现在全世界民众眼前的，是一个关于联邦和帝国的民意倾向投票。黑色作底，莹白的字，显得端方而不失公允。联邦狡猾地设置了实时公布投票结果的模式，代表联邦的数据线以惊人的速度直线上蹿，几息之间就压过了缓速增长的帝国，以至夏特第一时间点选帝国的指尖僵在冰冷的荧屏上。半晌，初时仍持观望态度的人民也纷纷把票投向了联邦。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表达自己的意愿，而未来，这样的机会将还有许多。投票通道于一小时后关闭，联邦所得票数领先帝国75％之多，胜利无疑是压倒性的。夏特那一票终是没有投出，他就那样定定地呆坐在书桌前，人民每投给联邦一票都像一场凌迟，刀刀剜刮着他的心。英雄仍未登场，而戏，却早已谢幕。耳边似乎响起了儿时日日唤他转醒的激昂旋律，跃动的音符排着队在他脑海里盘旋、回转……那是帝国的国歌，是千百年前，他的祖辈谱写而出的荣耀礼赞。现在……一切都随着联邦胜局的落定烟消云散。在这场豪赌中，他输光了所有筹码，连同夏特这个名字在内，他所拥有的头衔、身份……等等，都显得不再重要了。谁还会关注一个落败的皇储呢？“你会吗？”夏特摸了摸桌上柯林的照片，轻声问。不，你不会。你残忍透了。夏特靠回椅背上，缓缓合起了眼睛。过了许久，日头悄无声息地沉下，余晖斜斜铺洒入内，驱散满室凝滞的氛围。然而由于墙体的遮挡，光晕无奈地自夏特身周隔开，清冷的阴影里，只见白皙的足尖踮着地，带动座椅悠悠地旋转，一曲几不可闻的小调轻柔溢出唇边。昔日赞歌化作祭曲，哼着哼着，夏特渐渐笑开，压抑的泪水洇湿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