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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掉口罩,粗犷地大声吸了吸鼻子:“我家儿子还因为不给他买一个玩具,在家里摔东西闹腾呢。要是我的血能救他就好了,他就不用遭这么大的罪了。”他用袖子抹着眼泪:“以前我不懂,觉得捐骨髓跟捐颗肾似的,现在才明白,那不就是捐点血吗?捐点血就能救一个孩子的命,为啥没人做?你们不知道,我在这跟拍了两天,正好碰到孩子去化疗,我也不懂,说是做骨穿、取骨髓,咱们大人听了都觉得害怕,他做完以后,愣是咬着牙,一滴眼泪都没掉,还冲我说谢谢……”裴月半安静地听完,拿出一包纸递给他,再次转向房间,看着小阳。一次一次痛苦的化疗,一次一次痛苦的骨穿,得到的却是对化疗反感不敏感的结论,然后加大药物剂量,然后更换方案,不断虚弱,看不到一点希望。这种日子,要怎么熬?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期盼,一种她以前绝不可能会有的期盼。她期盼他能够配型成功……期盼有谁能救救他……期盼有谁愿意救救他……“你没事吧?”摄影师擤着鼻涕,鼻音很重地问她,“脸突然就煞白。”裴月半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没能喘过气,已经开始缺氧发晕。她松开紧紧攥着胳膊的手,忍着微弱的眩晕笑道:“没事,我可能有点晕血。”刚才正好有个送血包的推车路过,摄影师也就信了,带着哭腔关心她:“那你去歇着,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帮你说一声。”“不用,已经好了。”裴月半站稳,再次看向窗里。这时,隔着玻璃,小阳也看到了她,惊喜地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裴月半回应着,也笑着挥了挥手。~一切准备就绪,苏崇礼走了进去。他在门口和小阳互相看了好久,然后关上门,径直坐在他挑选的木质椅子上,拿出他带来的书,递给小阳一本,自己留一本,开始看。看完一页。翻页。继续看。……反正不管怎么看,在已经过去的10分钟里,苏崇礼完全没有要和小阳交流的迹象。过了好半天,连外面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坐不住了,苏崇礼才起身,把阳台上的植物拿到桌子上,一个一个地教小阳认识。但像仙人掌、仙人球这些常见的还好,一旦教到稍微难一点的名称时,小阳就有点听不懂了。苏崇礼干脆找出彩色的不干胶贴纸,他写汉字、小阳照他的指示标拼音,两个人合作把所有的植物名称都标了上去,然后贴到了小花盆上。说完了名称,就要开始说怎么养了。苏崇礼拧开喷水壶,接好水,对着植物使劲地喷起来。结果,喷出了一道彩虹。苏崇礼自己都没料到,看了一会儿,呆呆地扭头:“看!彩虹!”小阳想了想,啪啪啪开鼓掌。听到掌声,苏崇礼的虚荣心立刻得到满足,情绪提升地不一丁点。由于他给小阳挑的全都是仙人掌这一种类耐旱的植物,每个月浇一两次水就可以活,所以为了确定浇水的日子,他找出纸,开始和小阳一起画日历。说是一起,其实他就画了一张,然后叫小阳照着他画的继续,自己则在旁边看着他画。等小阳画完,苏崇礼大笔一挥,把每个月的“浇水日”圈上,接着开始画封面和内页装饰。裴月半在外面看得提心吊胆,生怕他在画日历内页的时候因为画坏哪一笔,就把小阳辛苦画出来的日历撕掉。结果……还是画坏了……不要冲动啊苏崇礼!!!裴月半在外面紧张地祈祷。“算了。”里面的苏崇礼强忍住把那张瑕疵纸揉成团的冲动。“我们去画墙吧。”他看向小阳,认真地强调:“超人,我是觉得不会画坏的!”小阳超级捧场,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嗯!”但刚刚走下床,站到墙面前,小阳的身体就出了状况。从外面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的鼻子流了血。他做错事一样地看向苏崇礼,以为他没发现,就偷偷地抹了下鼻子,想把手背上的血藏起来。但苏崇礼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没必要的。”他看了一眼他藏在身后的手,直接托着他的下巴让他上仰,冷静地扶他坐到床边,按响呼叫器:“你只是生了病,流血、发烧,都很正常,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用不着瞒着。”没等他在说什么,医生就赶了过来。出了这种情况,拍摄只能临时中断,等医生做完检查以后,苏崇礼就在节目组的要求下,跟着医生到外面对小阳的病情进行了解。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小阳一个人。裴月半看着屋子里面的小阳,到隔壁房间做了全身消毒,然后穿着医院的外罩、戴着口罩推开门走了进去。“jiejie……”看到她,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暗下去。“还记得我呀。”裴月半蹲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见小阳不说话,她笑着问:“你想说什么?我在等着听呢。“他紧紧咬着嘴唇,好半天,才艰难地问出来:“超人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他是在紧张。”裴月半笑,“偷偷告诉你,他准备在墙上画的那个超人的画,他可是在家里练了好久,就是怕在你面前画的不好看。”听完她的话,小阳反而更难过了。他用因为发瘦而格外大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突然就涨满了泪:“jiejie,你能帮我跟超人哥哥道歉吗?我刚刚不小心,不小心把血蹭到他的衣服上了。”明明连做骨穿的痛都能忍住的小阳,现在却害怕地哭了出来,连停歇的时候都没有,眼泪啪嗒就落了下去。“他们都说……我的血里有坏东西,会害别人得病……”“我会不会害到超人哥哥……”他这么说着,哭也不敢大声哭,只能很小声地、细细地呜咽。裴月半静静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突然就冒出来,淌到了下巴。小阳看到了,急忙想伸手帮她擦,但是看到手指上干涸的血,又胆怯地缩了回去。裴月半看到这里,突然笑起来。她揩掉眼角的泪,拿出抽屉里的棉布,沾着水帮他擦手。他想躲,她就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放开。“我呢,不知道这件事是谁跟你说的,”她认真地看着他,“但是,这件事是假的。你的血只是比我的多了一些细胞,这种细胞我的身体里也有,所以是不会传染的。”见小阳还在哭,她托腮,装作生气地皱起眉:“你是不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