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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就该用倒计时,见天地刺激你,以免到点忘了维护。平白送命不说,还浪费一台器械。”“你可得好好养着啊,这机子整个星球才20台,一旦接口对你的DNA有了记忆,可没法再给别人用了,废了就没处再利用了。”邵老一边训着话,一边还用戴了手套的指头尖去戳楚斯伤口和智能机械的连接处。直戳得楚斯彻底没了脾气,只能认命。这滴答滴答的倒计时,平时其实根本听不见。但楚斯时不时就能感觉到,它正贴着自己的骨头缝,给自己算着生命期限。这一算就算了近十年,甚至星球爆炸之前的一个小时,他还在别墅给这东西做着新一轮维护。十年,任谁都习惯了。所以楚斯只是垂目粗粗扫了一眼,确认这装置并没有在五十年的冷冻过程中出现明显故障,便把那块皮肤重新阖上了。能活的日子还是三位数,足够他再找一个能提供维护的地方。只要倒计时没变成个位数,天生不紧张的楚长官就依然能保持冷静。楚斯重新按合好那块皮肤,便进了淋浴房,热气转瞬氤氲,给玻璃门蒙了一层雾气。哗哗不歇的水声中,头顶内嵌式的传音器突然沙沙响了两声,楚斯伸出来拿毛巾的手当即一顿。那传音器连通着整个监狱的警报和通话系统,常用于紧急通知。安全大厦的人,每年不知道要处理多少紧急情况,对这种东西本就极为敏感。楚斯愣了不到一秒,一巴掌拍在淋浴开关上,当即把湿漉漉的短发耙梳到脑后,胡乱擦了身体便套上衣服出了淋浴间。就在他单手扣着衬衫纽扣,准备开锁出门的时候,那传音器里突然有人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拖腔拖调地道:“长官,我房里不出热水。”楚斯:“……”他一个急刹,摸上电子锁的手指在半途拐了弯,直接按住了墙壁上的通话键,问道:“萨厄·杨,你有病吗?”传音器沙沙两声,答道:“有的吧。”楚斯:“……你他妈就住隔壁,开门敲门这么弱智的事情还需要人教吗?”萨厄:“我敲的门你十有八九不会直接开,所以我先沟通一下。”楚斯张了口还想骂,就听见传音器又是沙沙响了一声,拖把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俩在干啥?吓死我了……”楚斯:“……”被姓杨的神经病气糊涂了,忘了这传音器是公放。楚斯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看身上被洇湿的衬衫,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坐下,在床头嵌着的通讯器上按了一下3,直接接通了隔壁萨厄挑的3号值班室。“你是不是不会用内部单线通讯?”楚斯咸咸地问道。这回萨厄的声音终于不是从传音器里出来的了,“会用,但是我猜你在洗澡,单线通讯的声音可传不进淋浴间。”好,你有理。楚斯面色不变,毫不留情按了挂断。两秒之后,床头的通讯器又“叮”地响了一声,自动接通:“长官,话没说完就挂电话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楚斯坦然道:“我从来都这么蛮不讲理。”萨厄笑了一声:“所以,淋浴房能借么?”楚斯擦了两下头发上的水,答道:“我不得不提醒你,先前找食物我搜的就是3号值班室,检查饮用水的时候我试过,热水一点儿也不缺。好了,我打算睡会儿,祝你做个噩梦。”说完,他便彻底按断了通讯,并且开启了夜间免绕模式,然后把3号值班室的通讯码拖进了黑名单。但凡对萨厄·杨有些许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非常极端且古怪的人,准确而言,这世上大多数人在他眼中根本就是空气,他没兴趣,自然就看不见。能引起他兴趣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比他还要危险不可控的人。越危险,他就越觉得有意思。但事实上,这种人几乎不存在。另一种人掌握着他需要的东西,他怀着目的,所以看得见你。楚斯自认不是第一种,那就只能是第二种。而萨厄的目的他其实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是希望通过他把那黑金控制器给卸了。老实说,如今连星球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卸掉控制器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紧紧靠楚斯一个人的权限,确实办不到。只是这话就算告诉萨厄也没有用,他不是没说过,那神经病信了吗?没有。怪只怪伟大的楚长官瞎话说太多,这方面的履历简直劣迹斑斑。就算他偶尔敞开心怀说两句诚恳的真心话,也没什么人信。楚斯囫囵把头发擦了个半干,便合衣在单人床上躺了下来。冷冻胶囊里的五十年属于生理中止,并不是正常的休息,所以经历了一堆糟心事的楚斯此时格外困倦,几乎在闭眼的瞬间就睡了过去。然后,他又梦到了5702年的冬天。那个冬天是真的冷,连南顿州都下了足足一个月的大雪,就更别说以寒冷著名的米亚山脉了。飞行器巨大的残骸就落在米亚山脉最陡峭的山崖之间。字面意义的“之间”。它残损的左迫降翼搭在东崖,枯焦的右迫降翼搭在西崖,中间的机身就那么险险地悬着空。梦里楚斯的处境和当年的现实一样,丝毫未变。他左半边身体还在安全门里,只那整扇安全门已经面目全非,整个变形,几乎将他半个身体碾得细碎,碎到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而他右半边身体则险险地悬出了飞行器门外,伸长的手死死拽着一个三岁的孩子,而那孩子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他只要一松手,那孩子甚至都来不及哭,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三岁的孩子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重。但是在那种极寒的高山上,在雪风呼啸间,单手毫无凭依地拽着这么个孩子,拽上一个小时手就会脱力。而楚斯已经拽了十三个小时了。就连他自己,也只能凭借仅剩的一点意志支撑着。好在实验团队的大部分人都在飞行器迫降过程中随着安全舱被弹出去了,只有当时被神经线绊倒滑出舱门的这个孩子,和捞了他一把的楚斯错过了最佳逃生时间,被夹在不断爆炸的飞行器舱门中,撞到了米亚山脉里。一挂就是十三个小时。即便是在梦里,楚斯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能让人失去知觉和意志的寒冷。还有飞行器武器舱炸毁时,致盲炮刺得人双眼难耐的胀痛感。他最终还是在那种煎熬里流失了意识,等到再度清醒时,就已经躺在白鹰军事医院的特别监护室里了,邵老医生板着那张标志性的棺材脸,对他说:“九死一生呐,左半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