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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老师们在台上说得唾沫横飞,她就在台下盯着卫楷的空座位发呆。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天晚自习下课她都会帮着整理书桌,把白天发放的讲义资料都收到桌肚里面。但渐渐地,课代表们清点作业份数的时候也都长了记性,不再专门为他留试卷了。她整理的频率从每天一次变成每三天一次,到后来,整整五天,他桌上一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试卷和作业的影子。就像现在,只有一本多余的家长会材料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这次月考后的家长会定在晚上七点,上半场会议地点在高三年级部的大会议室,下半场再分散到每个班级教室。他们被安排在其它空教室里继续晚自习,等到散会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家长们纷纷从教室里涌出来,然后左顾右盼地和等在外面走廊里的学生汇合,一对一对地走下楼了。她看见舅舅从她的座位里站起身,拿着桌面上的会议材料,往教室后门走出来。“舅舅!”他身高腿长,即使是被埋在夜晚黑压压的人群里,也依旧十分好认。她踮起脚尖冲他挥手,“我在这里!”开学后她几乎没有见过他,每次她周末放假时,他都在项目上亲自指导工作,家里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算起来,他们都有二十多天没有见面了。她拨开人潮向他跑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我请完假了,今晚可以回家住。”可能是她表现得太过兴奋,周围的家长三三两两地朝他们看过来。他没有说话,把会议资料换到左侧,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她的右手边抽了出来。“舅舅...”他边往前走边翻开那本A4资料,指了指她在理想大学后面写的那行字,“为什么是林大?”她快跑几步跟上他,“我想在那里学建筑,我喜欢这个专业。”他合上手里的会议资料,“那就去建筑老八校。”“不要,我要去林大。那里的建筑专业也很好,我都听说了。”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这次月考成绩不错,不应该把目标定位在二本大学。”“但是那里的建筑是一本专业!你知道的...”他肯定知道,他就在林大的建筑学院当客座教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知道,所以不推荐你去。如果你一定想学建筑,我帮你在八所高校里选一所符合自主招生条件的,下次带你过去看看。”见他态度坚决,她不由得放软了声音,“舅舅,要是我在林大读书,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教学楼到停车场那条路并不十分宽阔,散会后人流量又大,几乎拥挤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林大我不常过去,每学年三到四次课。”“那我也不想出省。”她再次凑近他,想牵他的手,“不去林大,就去师范或者工商。”他侧了侧身子,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他的,就在半路落了下来。“别任性。”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里,“你现在只需要安心学习,不用想太多,填报志愿方面的问题我来帮你处理。”“可我不想和你分开。”她也跟着上了车,“你不是不希望我去江城吗?我不去那里,也不出省,就待在你的身边,好不好?”他向左打方向的动作停住了,重新挂档,然后按下电子手刹,“你想去江城?”“我不想。”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舅舅,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别人的事,我根本不想知道。”她停了片刻,又说,“只要是你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情,我就不知道。”有车灯照在他们的挡风玻璃上,他的右半张脸都陷入一片浓郁的阴影里。“你的父亲在江城。”“我没有父亲!”她急了,直接从副驾驶座上跳起来,扑到他的怀里,“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再也没有别人!”对面那辆正在右转的银色轿车,大灯特别亮,她看见他的眼睛都被强光刺激得眯了起来。“舅舅,谁也不能让我离开你...”她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念哪所大学都不要紧,你帮我选得离家近一些,好吗?千万不要太远,因为我会很想你,会很想、很想你的。”“你先坐回去,到家再说。”“让我再抱一会儿。”她分开腿跨坐在他的身体两侧,把脸埋到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段时间,我好想你。你呢,想...”“咚咚咚!”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敲车窗玻璃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从他身上缩回来,坐到副驾驶座位里。“俞渊!”右侧的车门外,王瑛正拎着几只粽子站在那里,边敲着车窗,边弯下腰往车厢里面看。“啧啧,原来这就是你家的...”车窗降下的瞬间,王瑛的话音戛然而止,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僵硬了。她的心跳声响得震耳欲聋,整个人傻傻地呆在那里。“你好。”她听见舅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叔,叔叔好。”王瑛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往车里看,“俞渊,我妈让我给你们带几个粽子,前面忘记了,又没碰到彦蓓...现在刚好...这些全都给你。”“谢谢。”见她没反应,他伸长手臂接过那几只晃荡的粽子,然后对王瑛说,“你待会儿怎么回去?需要送你们吗?”“不用,不用。”王瑛连连摆手,指了指停在他们对面那辆灯光很亮的银色轿车,“我妈开车来了,就在那里。”他停顿了一秒,“哦,那好。”“叔叔再见...俞渊,明天见。”“再见。”那辆银色轿车开走以后,他升起车窗,又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把安全带系上。”他说。她没有动,只是愣愣地张了张嘴,“舅舅...她,她看见了...”他俯身过来,帮她把安全带扣好,然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舅舅...”“嗯。”他打着方向盘,平稳地倒车出库。SUV经过路口的减速带以后,径直离开校园,沉默地朝城东方向继续前行。坚硬车厢里的寂静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因为在红绿灯路口左转以后,他的手机来电震动就响个不停。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全部没有接,一直等到了家,才走进卧室开始回电话。他的声音很低,隔着房门她几乎听不见什么。她靠着墙壁,在走廊里站了很久,他都没有要开门出来的意思。背后的墙壁光滑坚硬,冰凉的触感沿着脊椎骨一阵阵发散到全身上下。直到现在,停车场里发生的那一幕依旧在她的脑海里盘绕不散。她不止一次地回想,当时他们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