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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卓绝的男儿,她满怀了憧憬,日日期盼见到那位天底下最出色的“大哥哥”。当日陪她的婢女去和侍卫私会,留她自己在园中放风筝,她不会控制方向,走着走着风筝就撞上了树梢,树上枝叶层层叠叠卡住她的风筝,她见四周无人,试着爬到树上去取,两只短手才抱上树干就摔了下来,她又去捡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碎石块,想把风筝打下来。第一块石头掉了下来。第二块石头也掉了下来。第三块石头就不知到飞哪儿去了。贺时渡正与父亲争论完嘉宁母女一事,父子二人许久未谈私事,结果自然不欢而散。他一路在想如何联合城中文士,通过舆情指责南池大司马色欲误国...后脑勺一阵晕眩的疼,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块,正好砸中他。他顺着石头飞来的轨迹寻去,盘根错节的老榕树下站了一个小女孩,圆圆的脑袋上扎着两个圆圆的髻,她一见到有人过来就跑上去,黑葡萄似的两颗眼珠子很真挚。她仰着脑袋对他说:“大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取下来我的风筝?”rou嘟嘟的手指指着枝头,他见她的模样便也猜出了这是嘉宁带来的小孽种。“你的婢女呢?”“她不让我告诉别人说她去找侍卫大哥的。”这粉雕玉琢的小东西其实并不讨厌,像毛茸茸的小狗、小猫,天生招人喜爱。他第一次爬树就爬的是这只老榕树,捏了把她的脸蛋,正欲在她面前彰显他秦国战神的好身手,树下几颗小石块落在眼里,他视线转到这小女孩手里,只见她手里还握着两颗石头。“蠢货。”他翻个不动声色的白眼,阔步离开。蠢货二字,他说的厌烦,檀檀却次次都能听出新的意思。“蠢货。”他从她手中抽出手,扭过她下巴,颓丧的眼眸复生出光彩:“是你只要燕国,不要我。”他牵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心口:“你是要拿匕首刺在这里的人,不论刺得准不准,应当知道这个地方是软的,会疼会流血。”“可我是个燕国人,我不能背弃娘亲,不能背弃燕国。你是你父母的儿子,你也不能背弃他们。”“呵。”他轻笑一声,带着明显的倦意,“你倒会替我着想。”她虽不能抚平他的伤口,但有她在怀中,他便不必一个人承担。他只是亲吻她,冰凉温柔的吻包围她,不带色欲,雁北圣湖的水不敌他对她的思念深。“我们有了贺小姑,有新的家...”他吻上她心房的地方:“有时候我也想挖开这里,瞧瞧你的心是长什么样的...怎么能一面对我柔情蜜意,一面毫不留情地杀我。”檀檀揉着眼睛的泪意,“你说既往不咎了。”“你有什么值得我既往不咎的?”他恼恨说道,“浑身上下瞧不出一星半点的优点,凭什么能让我对你割舍不开?”他眼底遍布红丝,阴骘地质问:“你说呐,你究竟哪点值得我割舍不开了?”檀檀搂住他的脖子,她不想当个胆小鬼了,明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固执地盯着他:“你喜欢我,你自己说过的,你爱我,我被关在地牢里,你说过的,我听的清清楚楚,你还说我是蠢货。我早就醒来了,可你阴气沉沉,我怕你掐我脖子杀了我,我都不敢睁开眼。”那时她晕倒在地牢中被诊出有身孕,他忍着伤口,不过是想去看看她杀了自己以后能过得有多好而已。照旧是瘦的,手腕是只包了一层皮的骨,他食指与拇指圈住还余了许多的空间。身体的脆弱易让意志不堪一击,他听到她睡眠中的呼吸,觉得伤口更疼了几分,他疼成这样,难道她不会心疼吗?她大抵是不心疼的。满脑子只有杀了他报仇的小蠢货,一颗心都留给了燕国,哪还分得出他半点余地。不论其他人怎么嘲笑他色令智昏都无所谓,毕竟他都觉得自己可笑。他最怕小小的人儿蹙着眉,她才多大年岁?本该承欢父母膝下,带着她那一根筋的脑子去嫁个体贴如意郎。他手指揉上她眉心,不过刹那就收了回去。“怎么就偏爱了你这种蠢货。”那时他想,就让她恨他吧,从此以后他们做一对干干净净的仇人。反正她有了孩子,至少以后会有个人陪在她身边,就算她还记着她的燕国和母后,她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贺时渡,你亲口说过的。”至少她能确定,他不会叫其他人蠢货。“都知道还与我装什么装?”他说不上是气还是欣慰,可当铁石心肠在她抚慰之下变得软化,他不得不又多想一层——她明明知道,却为了他的体面,为了他的仇恨,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君子,也总是食言。”她在这时候都不忘说实话,贺时渡苦笑一番,额头狠狠撞上她:“你不会女红,琴棋书画一塌糊涂,可有半分淑女模样?”“我下棋可好的。阳城时候,卓将军经常陪我下棋。以前只有我父皇会那样陪我玩,他也处处让着我。”“以后我让着你。”“那,什么都要让着我的。”得寸进尺亦是她擅长的。“好,我贺时渡不欺小娘子。”她带着湿意的睫毛闪动,主动吻他的唇,浅浅一吻后含羞道:“以后你想要怎么弄我,我也都答应你。”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不见丝毫的yin靡和诱惑,她只是用她的方式说出来,用她的方式安慰他。檀檀在他肩上擦去泪,苦和甜在她心头交织,贺时渡拥着她,将她紧紧扣在自己的怀中。南池夜雨潇潇,洗净伤心事,檐下一双燕惊飞,他与她二人被一道帘幕隔开,置身于风起涌云的南池之外的另一方天地。他们没有家国,唯有彼此。MeasureMeasure共浴楼仲康尸体被送回邺城,下棺前一天柳玉安跪在贺公府外求见,贺时渡心情躁郁,命他爱跪多久跪多久,檀檀仍恨他当初背叛阳城一事,装作充耳未闻。快至晌午,雨下得更大了,时复才带着兄长的意思去见他。贺时复虽天生残一条腿,却也是天生的世家贵胄,南池子弟的傲慢是一脉相传的,他打心眼里缺少对众生的怜悯,落寞的柳玉安,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咎由自取之人。邺城文人多以南池二公子为尊,时复也曾从那些文人口中听得对柳玉安的褒奖。柳玉安曾也是个有气节的人。他只为故国拓碑,颠沛流离之年,他宁受尽苦楚也不愿为敌人拓碑。他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