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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时渡擒来的黑熊成了邺城里最新鲜的玩意儿,贺时渡甚至设宴邀请众人来“赏”熊。他让檀檀跟着,直到去了檀檀才发现平昌公主原来也在。她的坐席紧挨着贺时渡的,仿佛是他的附属品,正妻平昌公主却隔得老远。她这时真的恨贺时渡。他只用很简单的坐席之分,既侮辱了平昌公主,也侮辱了自己,然世人所看到的,只有他的齐人之福。亡燕灭赵后,北方的土地已经尽入秦国版图,而支离破碎的南方并无威胁,中原百年间已无这样强大的国家。而贺时渡不仅是秦国最年轻的大司马,更是秦国的勋章。檀檀无比清楚,自己和平昌公主,不论是哪国的公主,都只是这枚功勋牌周围点缀的花。好像这世间再好的女子,被悉心栽培,都只是为了做男人的点缀。点缀了当世得了最多溢美之词的男子,檀檀不知道自己是否算幸运的。“檀檀可否见过黑熊?”她摇头。一旁的楼仲康已经叽叽歪歪忍不住话了:“就燕国那些个把自己折腾地跟扑了粉的娘们似的男人,别说黑熊了,狗都捉不住。”以路屺为首那帮王公出身的武将笑话他:“楼将军不偏偏正爱那娘们似的男人吗?”楼仲康冷哼一声,投去一记白眼。见楼仲康吃了瘪,贺时渡笑道:“叫你胡乱说话。”未见黑熊,先入席的是阿欢阿愉姐妹。她们带了箜篌与排箫,在贺时渡的指示下奏起了乐。檀檀认得出,弹箜篌的是阿欢。她朝着阿欢微微一笑,阿欢瞧见她的笑,亦莞尔相对。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小小动作,檀檀很细心地藏起了嘴角的笑容,等待着阿欢阿愉开始演奏。乐声一响,便丝丝袅袅流荡在这一方私园中。园林四面的石壁将乐声一丝不落地包围住,箜篌之音与石壁撞击,瞬间有了不同寻常的气势。檀檀沉浸在音乐里,悲凉的旋律和空灵的音色将她紧紧裹住,她仿佛置身一片凄寂之地,在这里,她不得不想一件事:她也无爹娘,也无家国。音乐,向来最能蛊惑人心。不仅檀檀,人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凄寂往事之中,就连以路屺为首的一帮权贵青年,也不免悲哀。政坛凶险,这条岐路上,谁不是披荆斩棘,越走越狼狈?就连飞扬跋扈惯了的楼仲康,眼神也陷入迷离之中。他是人人喊骂的庶人武夫,可这些人怎会知道一个庶人要出头,到底有多难?更难的是,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个,一代接一代像他这样空有抱负的庶人。乐声之下,每人心里被时间腐蚀的千疮百孔都暴露了出来。正是这时了。箜篌声尚在塑造一个凄迷境,所有人此时都仿佛被乐声摄了魂,萧声不复,也无人察觉,他们已经深陷在一段音乐中无法自拔。此时,阿愉以疾风之势,执着一把短剑跃向贺时渡与檀檀的位置。只有在近处的人才会发现,那把短剑,并不是指向贺时渡,而是指向檀檀的。燕人的公主,秦人的大司马,都是她要杀之人。阿愉是赵国人,在燕亡之前,秦赵曾有一场战争,赵欲求燕国结盟相助,燕国不愿得罪秦国,将赵国使臣拒之门外。随后赵国战败,十万赵人沦为秦人奴隶,而那位被燕国拒之国门之外的使臣自杀谢罪。那位使臣,是阿愉的父亲。檀檀已经在乐声迷境中迷了路,失了神,她空洞洞的两眼流着泪,不知道危险靠近。是耳边的疾风陡然打破那个故国悲梦。箜篌声戛然而止,众人倏然清醒过来,更准确说,他们是被檀檀的尖叫声给惊醒的。阿愉刺向檀檀那一剑,被贺时渡的手生生挡住。他的手心里流出鲜红色的血液,腥味浓稠。他用了全身的力道将阿愉的手骨反折,阿愉立马被废掉一只手。顷刻,有天而降数十黑衣侍卫,将阿欢擒住。这一切的发生,没有预兆,也不算动荡,一场小小的刺杀,仿佛并未改变什么。贺时渡吩咐芳年:“将这两名女刺客送入笼中。”他所说的笼子,是囚着黑熊的笼子。芳年很快照他吩咐去做,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给阿欢阿愉说话的余地。这与檀檀所想的刺杀完全不同,也与她所做过的藏针、下毒等事完全不同。仿佛只是宴会上的一个小小插曲。贺时渡冷眼望着一帮下属友人,“别人奏个曲儿就能迷了心神,我看你们只有年岁见长,心智倒还倒退了回去。”檀檀青色的纱裙上染了他的血,她说:“你流血了...”---------------------------------p.s今天不止没有杀10°还差点被杀!吹乐器(第1/2页)护眼关灯大中小阿欢阿愉死得面目全非,檀檀还没来得及认清阿愉的面貌。这事翻篇地很快。行刺事发后,以楼仲康、路屺为首的一帮人开始讨伐太子党。郡主眼见来势汹汹,此次真无法护住太子,索性放手不掺和此事,便让太子自己去了结。太子在南池外哭了一天一夜,又主动将邺城宿卫一职让给九皇子,还许下誓,以后万事都会先过问南池。平昌公主觉得丢脸,闭门躲在闺中谁都不见。太子快哭干嗓子,贺时渡才叫他入了南池,他逗着鹦鹉,懒散地丢下一句:“不过是两个女刺客,何必叫太子劳心劳神?此事就此翻了篇吧。太子回府好好敷了眼睛,莫待明日上朝时顶着一对核桃眼儿丢人。”这人声线低,又很纨绔,许多字眼含糊而过,可声调却有起有伏,叫人生惧。太子弯着腰,不敢抬头看他:“姐夫,你不上朝这段日子,朝中快乱做一团了,您快回来吧。”贺时渡道:“不巧,前几日遇刺叫我受了惊吓,需要在府里颐养一段时日。”太子也不敢再南池留太久,见贺时渡没了兴致,自己也就告退了下去。贺时渡自亡了父亲后已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