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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巷子之后，里面是条很长的路，路两边尽是些易拉罐烂叶子之类的垃圾，不断散发出腐臭的气味，方岚走在里面一阵阵恶心，再加上还时不时会有人从她身边路过，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有些发黄，头发也油腻腻的好多天没洗的样子，方岚看了都会尽量往一边靠靠，避免弄脏自己的衣服。只是那群人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总是故意往她这边挤。好不容易走过了这条拥挤的小巷子，方岚才走到有人住的地方。十七胡同是南城最为贫穷和肮脏的地方，方岚看到里面的房子都是那种随时可能坍塌的样子，更加厌恶起来。只是想到自己还要做的事，只能看了看手里那张旧纸条，按着房子上歪歪扭扭的门牌号一个个找了起来。找个老半天，方岚才在一个旮旯里看见了纸条上写的那个门牌号。木质大门紧闭着，她上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的人大喊了一声：“谁啊？”接着脚步声就由远及近传来。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来开门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见到站在外面的是个穿着富贵的女人，不禁疑惑这人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刚想开口就听见女人问道：“这是刑波的家吗？”第30章方穰“这是刑波的家吗？”中年男人听到“刑波”这两个字时，心里一震，“刑波”这个名字他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不用了，而这些年也没有人找过他。压下心中的疑惑，男人还是开口说：“进来说话吧。”方岚跟着男人进了屋，里面的空间很小，光线也有些昏暗。“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吧。”方岚看了看周围，能坐的地方也只有一个板凳，一张椅子。她止住心里泛起的嫌弃，还是选了那张椅子，等她一坐下来的时候，破旧的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你找刑波什么事？”“你是？”“我是刑波的朋友雷海。”“雷先生，那刑波人不住在这儿吗？”雷海叹了口气，说：“他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方岚惊讶地问。“他心脏不好，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当时我也很难过啊。”“可是当年不是有个捐献者捐献了心脏给他吗？怎么还会死？”雷海一听，心里一阵奇怪，当年自己是移植过一个人的心脏，但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于是就问方岚：“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因为当年那个捐献者是我的父亲。”雷海顿了顿，又问：“你父亲是？”“我父亲叫方穰，刑波当年说过如果以后我家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过来找他帮忙。”雷海心里一惊，却还是摆摆手说：“那你走吧，刑波已经不在了，你想要他报恩也是不可能的了。”方岚知道了刑波的死，心里也失望得很，当年他移植了父亲的心脏后，说的可不仅仅是报恩，他说杀人放火的事都愿意去做，还留下了自己的地址。虽然方岚不明白刑波那时候为什么会许下这种话，但她却将这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利用到。而这次方岚动了杀死周勇的心思，一下子就记起了刑波说过的那句话，她翻出了一直好好保存着的地址，趁着今天找了过来想让刑波帮忙。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告诉自己说刑波死了，这条路行不通她该怎么办？方岚在想的同时，雷海也想起了很多事。他家原来不是住在十七胡同，虽然以前的房子说不上有多好，但是总归比现在好多了。不过那都是他七岁之前的事了，七岁那一年，他父母出车祸死亡，自己也被一个所谓的亲戚收养。如果那亲戚待他稍微好一些，刑波想，自己的人生或许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只是那家亲戚收养了他两年后，有一天忽然搬走了，刑波放学回去后站在那座空房子前，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却又很快擦干跑回了以前跟爸妈一起住的房子，掏出钥匙开门时，门忽然打开了，接着自己就被一个粗犷的男人扔了出去。那个男人说，房子已经卖给了他。刑波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家，也没地方可去，就只能蹲在路边。没过多久他就饿得不行，却又找不到东西吃，就快要晕倒在地上，这时，方穰出现了。见刑波快要饿昏的样子，方穰说了句“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接着就赶紧跑回了附近的家里，返回时手里多了一碗饭菜和一瓶牛奶。虽然饭菜是冷的，刑波却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捧着碗吃了起来。等刑波吃完，又喝了几口牛奶之后，方穰才来口问：“爸爸mama呢？”“死了。”“那还有其他人吗？”刑波撇撇嘴说：“他们都不要我。”方穰是个教书的，看到这么个可怜的孩子心也就软了下来，想把这孩子领回家，又想到如果让家里的妻子知道，肯定又要和自己大吵大闹，闹到最后也不会同意。他也只能叹了叹气，把孩子一把抱起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说：“以后如果没饭吃，就这个时候到这儿来，我带东西给你吃。”刑波一开始是不信的，毕竟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好人，而且刚刚才被抛弃的刑波心里还很脆弱，对于这么一个陌生人说的话并不会真的相信多少。然而，第二天当他又来到那个路边时，方穰还是来了，接下来一个星期一个月方穰都没有缺席过。有一天，方穰突然问道：“刑波你念过书吗？”刑波嘴里包了一大口饭点了点头，含糊着声音说：“之前在念，现在不念了。”那家亲戚走了之后，刑波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上学了。学校里的老师也去刑波家看过几次，但是发现房子已经空了，就以为刑波跟着搬走了。“那你还想继续念书吗？”刑波鼓着脸不说话，其实他觉得念不念都无所谓，再说了也没人承担他的学费。见刑波不说话，方穰叹了口气有说：“多读点书总是好的。”“没钱。”“我自己可以教你。”刑波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方穰。“我在附近的学校当老师，你要是想学，可以去找我，我在办公室里教你就好了。”刑波不说话，又埋下头去吃饭，吃完后把碗递给方穰说：“叔叔，我吃饱了。”方穰收拾好碗筷装进塑料袋里，然后拍了拍刑波的小脑袋，说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号就走了。刑波之前在学校里时就不喜欢念书，所以对方穰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多大触动，只是他一想起方穰那父亲般慈爱的眼神，心里就静不下来。于是第二天他就听了方穰的话去了学校找他。可以说一开始的那段时间，刑波在方穰办公室里学得还是很开心的，但毕竟方穰每天只有很少的空余时间来教刑波，随着方岚的出生，妻子又总是吵来吵去，方穰越来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