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耽美小说 - 云暖晚泽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清。他是皇子中唯一拥有最正统出生的,生母是以德情端庄闻名于世的德庄皇后。只不过,天生是个残废,不良于行。

德庄皇后在生李璟清之前误服了妇人下胎之药,那时候璟清在肚子里八个多月,太医也说只能想办法尽量拖到足月。民间有俗话,活七不活八。结果,还是不到九个月就早产了。

璟清生出来的时候,除了有些不足月的孱弱,其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直到到了学步的年龄才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双腿着力。皇帝对这个天生残疾的孩子自然是多了几分怜爱。甚至于觉得亏欠了德庄皇后,想再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子,可惜德庄皇后自生了璟清以后,不愿再有所出。

对璟清而言,他就这样在夺储之争中早早地出了局。

他在皇后膝下养到了三岁,一直多灾多病,皇帝为此亲自上天台为璟清祈福,又请护国寺的得道高僧来念经,依旧没什么起色。再后来,德庄皇后忍痛把儿子送出了宫,让他跟着一老道四处云游,璟清的身体才渐渐康健起来。

这日,沈云准备要去静王府给璟清施针。原本静王的一应医案,都是由严煜负责,只是近日严煜告假回了落冥山庄,这才拜托沈云。

沈云被静王府的管家引着进了府。越走越发觉得,此处安静清幽的不似一座王府,倒像是一座古刹。院落的格局十分的简单大气,杂种着松竹梅,和极少的一些四时花卉,引着一条渠。阳春三月,水波粼粼,却还带着些冬日的寒意,梅树光秃秃的虬着枝丫,地上倒有些冒了头的竹笋,和一些半青不绿的竹叶。唯有那松树直挺挺的立着,仿佛这四季的光阴来去与它无关。

璟清住的院子也是一处竹园,桌椅板凳一应都是竹子做的。沈云进去的时候,璟清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那个背影,沉静地与这一室的青绿,融在一起。

“微臣沈云叩见静王,受太医院严太医所托,特来请针。”

“沈大人快请起身。”璟清闻声,推着轮椅,转了过来。

很多年后,沈云依然能清晰地描绘出两人初见的样子,并不是刻骨的,只是让人想着便无端的心安。璟清的容貌并不如璟泽那么精致,可是眉宇间那股端凝沉稳之气,如深潭静水,望之令人心安。也许是跟着得道高人四处云游,他温润如竹,清泠静谧,却并不让人觉得疏离。

这一瞬间,沈云突然想起了白云居里的岁月,想起了他曾经坐看云起时的自在,落花人独立的孤幽,想起了另一个自己。

“沈大人,在想什么?”

“噢,抱歉,微臣想起了一些往事。”

“是什么样的往事?”

“一些微末之事,不值一提。”沈云露出了一个豁达的笑容,接着说道。“可否容许微臣请针?”

“嗯,那就麻烦沈大人了。”璟清说着,将手腕翻了过来,方便沈云问脉。

“殿下身体并无见碍,微臣只需例行行针,帮助疏通经络即可。只是眼下还是春寒料峭,容易着凉,殿下请注意保暖。”

“多谢沈大人,本王会注意的。”

沈云下针之时,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他没有注意到璟清看他的目光。

“好了,殿下。”

“辛苦沈大人了,留下喝杯茶吧。”

“好。”沈云到确实是有些渴了。

沈云端起茶杯,只觉一股扑鼻的淡香,细细的品了一口,惊喜地说道,“珍红。”他自西南回来后,就不曾再喝过任何茶,因茶伤胃。

“沈大人厉害,居然一口就喝出来了。”璟清带着几分赞赏。

“恩,珍红难得,这茶产量极少。芽叶肥壮,条索争气,金豪显露。泡开的珍红只有淡香,入口温和,回味悠长又绵远。细品之下,又会有甘甜清爽之感。这茶即使是冷后,依然水色不浑。况且,珍红极为难得啊。”沈云如数家珍地说着,他本是爱茶之人。遇到这可遇不可求的好茶,更懂珍惜。

“茶可以助诗性而云山顿色,可以伏睡魔而天地忘性,可以倍清单而万象惊寒。沈大人是懂茶之人,配得起这茶。”

“殿下过奖,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牛饮罢了。只我从来都觉得茶中亦有万象乾坤。”沈云看着杯底的珍红叶子说道。

“大人所言不错。这茶也需大人这样的知音才能赏透,不妄它在凛冽高山上长成的一番用心。”

以茶会友,两人相视笑了笑。

沈云来前,听闻过一些关于这位七皇子的事情。他倒和许多人看法不同,并不觉得这位天生不良于行的皇子多么可悲。自古都是福祸相依,不能走也未必不是福气,他的哥哥们每日都要疲于应对明争暗斗,而他却因为早早出局,云游在外,一直都是平安喜乐的。

或许人的本性对那些自认为的弱者总是充满了同情和宽容。皇帝对这个儿子格外的恩宠,几位哥哥也总是定时来嘘寒问暖。兄友弟恭,父母双全。比起璟泽,璟清的命其实算很好了,起码他有足够的爱和关注。

那日以后,沈云除了固定的看诊,都会与璟清论上一会道,或者静静地品一杯茶,又或是一道抚琴谱曲。两人在一起话并不多,只是享受于与彼此相处的简淡蕴藉,安静清扬之感。

与璟清在一起,常让沈云觉得时间慢了。喝一杯茶的时候眼中只有那一杯茶,抚一曲琴的时候心里只有那一曲的调,这种感觉在他离了白云居以后很久都没有过了。

对璟清来说,他三岁离开母亲之时还是懵懂无知的年龄。师傅教他修道,以道心去抵御身体的疼痛。他始终没有找到一劳永逸的方式来圆融地解决生命里这先天的残缺,只是渐渐地养成了一片恬淡的性子后,他似乎与自己的身体找到了微妙的相处之道。每年,他只有过年回到皇宫,这是一年中唯一一次与父母相见的日子。

宫中众人看他时那哀悯的目光,感受到父皇对他与众兄弟不同的怜爱,感受到母后见到他痛苦又喜悦的矛盾。生性敏感的他,感知到这些是胆怯的。随着道心日增,他明白了这些目光的含义,亦不再胆怯,只有心如止水的淡然。他十七岁时,师傅羽化,告诉他,唯有道心如一,才能心如止水。

他原本并不想回京,只是念及母亲的亲恩未偿,多年不曾承欢膝下尽人子之责,才不得已回了宫。回来后,父皇见他性子安静,给了他静王的封号。叫他选府邸,他选了这么一块清静的园子,朝臣们看着这位没有实权没有希望的皇子,到也没有烦扰到他。府里的常客也只得严煜这么一位,每周都要来给他请脉行针。

严煜告假前,来知会了一下他,告诉他接下去的两个月会拜托沈云来给他行针。似是怕他担心,提及沈云时直说医术在他之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清浅地笑着安慰严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