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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满盘皆输,哪容得他沾沾自喜。桓容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向桓冲稽首。魏晋视伯、叔如父,叔侄之密犹如父子。如果桓容愿意,可唤桓冲为“阿父”,以示尊敬亲近。以稽首相拜并不显得过于隆重。桓冲的提点难能可贵,行大礼方能表达出内心感激。“谢叔父教导!”桓冲颔首,受下桓容的礼,倾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日虽险,却是险有险着。今后遇事需当三思,却也无需过于谨慎,束手束脚。”“诺。”“你为运粮官,无需亲临战阵。然战场瞬息多变,遇敌无需慌张,我调与你二十部曲,皆为百战老兵,定可护你安全。”“谢叔父!”桓容心中明白,无论桓冲出于何种目的,这二十人都必须收下。桓冲转身取出两卷竹简,道:“我闻你喜好读书,这两卷尉缭子兵书乃是汉时旧物,备有先人批注。今日赠与你,回去好生研读,日后定有所得。”“诺!”桓容再次拜谢,捧着两卷兵书告辞离开军帐。同典魁钱实汇合后,回首再看桓冲军帐,桓容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人人都认为他喜欢读书?这名声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竟然江州的叔父都已知晓。桓容离开不久,桓豁来见桓冲,得知桓冲将两卷尉缭子送了出去,当场愕然。“平日里宝贝得紧,不肯予人一观,我想借都借不出一卷,今天竟是两卷都送出去了?”桓冲没有回答,端起茶汤饮了一口。“幼子,你这么做不怕惹怒长兄?”桓豁沉声道,“长兄之志你也知道,桓容……终究有晋室血脉。”“我知。”桓冲叹息一声,道,“长兄今有七子,两子呱呱坠地,能否序齿尚未可知,余下诸子,阿兄以为哪个可承其志?”“这……”桓豁当场被问住。“桓熙无才鲁莽,刚愎自用;桓济已是废人,且心胸狭隘;桓歆不提也罢。桓祎不喜读书,天性憨直,不识黍麦。”桓冲一个个点评,每说出一句评语,声音便沉上一分。“我观长兄诸子,唯五子有才。今日之事便是佐证。”“你说的确是实情。”桓豁捏了捏额际,道,“然其出身注定不得长兄喜爱。”“那又如何?”桓冲压低声音,道,“古之高位,向以能者居之。”“你……”桓豁的手顿在半空,诧异的看向桓冲。“阿兄,纵观前朝,开国之君雄才大略,后继者庸碌不堪,王朝基业可能长久?”桓豁沉默了。“始皇帝扫除六合,一统八荒,何等英雄盖世!二世皇帝登位,暴虐无度,残害手足,更任用jian佞,不理朝政,终引得民乱纷生,战火燎原,偌大王朝两世而亡。”“如登位者是公子扶苏,蒙氏将领未曾自弑,未必有汉室四百年基业。”桓冲放下茶盏,视线锁住桓豁。“今华夏战乱百年,北地为胡人盘踞,汉家正统偏安南隅,难有承平之时。长兄年届六旬,你我均是半百之年,纵能够取代晋室,倘若后继无人,又能维系多久?”“幼子!”桓豁大惊,忙站起身,大步走到帐门前,挥手一把掀开帐帘,确认守卫俱在三步之外,他人不能近十步之内,方才略松口气,回到帐中,对着桓冲皱眉。“幼子,军营中进出繁杂,出口之言还需谨慎。”桓冲笑了笑,道:“阿兄,长兄之心人尽皆知。”满朝上下,谁不晓得桓大司马盯着帝位。就连台城内的太后和天子都晓得,一旦北伐取胜,皇姓怕要换上一换。桓豁看着桓冲,深深叹息一声。“你真的看好桓容?”“是。”桓冲正色道,“长兄身具雄才,然事成与否不可预期。一旦事情不成,桓氏必将衰落,诸子侄中唯桓容有晋室血脉,可重振桓氏一族。”桓温有jian雄之志,只想着成功,从未想过失败。桓冲则不然。身在局外,他比桓温看得更远,也更加透彻。故而,比起其他几个侄子,他更看好桓容,是以整个家族为出发点,未言成功先虑失败。桓豁眉心深锁,认为桓冲所言有理,却碍于桓大司马的态度,始终拿不定主意。兄弟俩对坐整个时辰,仍未能达成一致。只不过,桓冲句句在理,桓豁总算听进几分,今后未必会刻意提点桓容,但在必要时总会护上一护。这样的变化,桓大司马没有想到,桓容更加没有。只能说有心栽花,无心插柳,人心的变化当真无法预料。桓容回到营地,营房已经搭建完毕。仰赖公输长和相里兄弟的手艺,桓容住的不是军帐,而是门窗俱全的木板房。以粮车为依托,成排的木屋平地而起,不遇上六级以上的大风,可谓安全无虞。屋内设有简易床榻,铺着狼皮制成的垫褥。床前设有一张矮桌,供摆放膳食、书写官文之用。时近傍晚,天色渐暗,营地中燃起篝火,谷饼和rou汤的香味随风飘散。桓容坐在篝火前,将带回的二十名部曲交给荀宥安排,并对钟琳道:“官文即下,我明日往前锋右军接管粮秣。大军北上之时,粮秣调拨极为重要,要麻烦孔玙了。”“府君信任,仆必当竭尽所能。”两人说话时,阿黍送来烤热的谷饼和撒着葱花的rou汤。桓容不打算回屋,而是同钟琳一起坐在火旁,一手拿着谷饼,一手端着rou汤,和兵卒一样吃了起来。眨眼之间,五张谷饼、三碗rou汤下肚,桓容没有半点感觉,继续取饼舀汤。典魁和钱实早已经习惯,不觉如何。初见桓容饭量的兵卒役夫目瞪口呆,揉揉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这般清风明月的郎君,饭量怎会如此之大?错觉,一定是错觉!用过膳食,众人入房歇息,轮值的兵卒巡视营中,不敢有半点马虎。至后半夜,一只领角鸮飞入军营,在木房上空盘旋两周,找准方向,沿着半开的窗口飞入,啄食留在桌上的rou干。桓容好梦正酣,隐约听到几声怪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乍见一只猫头鹰停在床头,嘴里还叼着一块rou干,吃惊不小,差点滚到地上。领角鸮歪了下脑袋,似不解桓容此举为何。这时,窗口处又传来一阵声响,苍鹰在夜间归来,碍于体型,无法飞进木屋,只能泄愤般的抓着窗楞。桓容连忙起身,绕过领角鸮走向窗口。木窗敞开,苍鹰飞入室内,腿上绑着一只竹管。“噍——”“波——波——波——波——”苍鹰见到领角鸮,不顾桓容在侧,直接扑了上去。后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