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5
书迷正在阅读:小兔精有个大胆的想法、命门、大哥,饶了我!、权臣误国、独酌孤枕泪、史诗级男友、末世之强势归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老板是山鸡、男人味、人间世
风筝都是放得够高够远后,将线绞断,任它自由自在飞走的,只有他俩的风筝,放出去以后还会收回来。就像孙策的意思一样,周瑜自己,就是那个风筝,而线始终握在孙策的手里,只要扯一扯线,他就会回到他的身边来。“有酒吗?”孙策问。“不能喝酒。”周瑜说,“伤好了我陪你喝,睡吧。”周瑜放下帐子,躺在孙策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后半夜时,孙策睡着了,全身却剧烈地动弹、颤抖,仿佛在做梦。“公瑾……公瑾……”孙策满头大汗,手脚抽搐,做了噩梦。“我在。”周瑜道,“伯符?醒醒!伯符!”周瑜以手去试孙策额头,孙策发起了高烧,接着一声惨叫,从床上摔下地去。“我不!”孙策大喊道,“我不怕你!”“伯符!孙策!”周瑜一声暴喝。孙策靠在桌前,大声呕吐,吐了一地发酸的稀粥,周瑜顾不得叫人,上前抱着他,大声道:“伯符!”孙策惊魂犹定,不住喘息,干呕几声,被周瑜抱回床上。孙策烧得全身发烫,隔着单衣,周瑜几乎能感觉到他烧得像块炭一般,炎症未消,伤口感染,又不住出虚汗,令他虚弱无比。“伯符。”周瑜说,“醒醒。”外面有人推门进来,孙策马上吼道:“不许进来!谁也不许进来!否则我杀了他!”周瑜马上放下帐子,挡着孙策。孙策双目圆睁,嘴唇发抖地看着周瑜喘气,周瑜低头,冰凉的嘴唇印在孙策的唇上。小时候,每当周瑜做了噩梦,周母总会这么安抚他,果然,孙策的惊扰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梦见于吉了……”孙策说,“还梦见了许贡。”周瑜猜测,这次行刺的多半就是许贡的门人,但这话他不敢说,只是安抚道:“鬼神一事,纯属虚无,不可自寻烦恼。”“我梦见……我梦见有人找我索命。”孙策颤声道,“是于吉救了我,他让我回头,回头……别再杀人了。”周瑜笑了笑,说:“别怕,伯符。”孙策终于安静下来,却依旧紧紧握着周瑜的手。周瑜刚下床,孙策却警惕地问:“去哪儿?”“打扫。”周瑜说,“再给你开点安神的汤药。”孙策不住地出虚汗,周瑜将冷水布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写了药方,让鲁肃赶紧去抓药。孙策连日来饮食不进,气虚失调,血热风寒,又带伤在身。更麻烦的是,方才那一惊之后,伤口迸裂,血沫堵住了鼻腔,断断续续,喉咙内全是血与脓。周瑜不敢让下人进来打扫,他目不能视,跌跌撞撞地扫去孙策呕出之物。“公瑾,我冷……”孙策哆嗦着说。周瑜便上床去,抱着孙策,孙策抱紧了他,说:“冷、冷……”周瑜的蒙眼巾湿了一大片,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待会儿喝点药,喝了就好了。”孙策吁了口气,平静下来。外头不知不觉又敲了晨钟,积雪满院,吴氏、周母、大乔、鲁肃与张昭等人要进来探视,孙策却敏感异常,谁也不让进来。周瑜再次请了大夫过来,落下帐帘,牵出孙策的手让人把脉。大夫们神色凝重,没敢当着面说,周瑜一路跟着出来,问道:“昨夜受了噩梦惊扰,我已经给他开了些安魂汤药喝下了。”“心病难治。”大夫说,“须得先平心,理了气,若不愿直视自己,只怕后续伤势要恶化。据你所见,化脓化成什么样了?”“我看不见。”周瑜答道,“他不愿上药,须得哄着才上了去。要么换点别的药。”大夫摊手道:“我无能为力,将军自己心里有个死结,才好不了。”“公瑾。”大乔从廊下过来,说,“伯符在叫你,怎么办?”周瑜马上转身,到孙策房前去,听到里头孙策的喉咙梗着,依旧断断续续地叫“公瑾”“公瑾”……周瑜全身发抖,一时间提不起力气来推那扇门,转身跑过长廊,冲进了雪里,摘掉布巾,跪在雪地上,忍不住大哭起来。周瑜那哭声甚是绝望,两手抓着雪,伏在地上,不住呜咽,片刻后又用雪擦拭眉眼,擦得满脸通红,额上,鬓发,眉毛上全是雪沫。过午后,周瑜回到房中。“公瑾。”孙策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周瑜先是扶着桌子,挪到榻前,又扶着床榻,摸到榻上,“嗯”了声。“大夫怎么说?”孙策问。“说让你喝药,”周瑜的声音沉重而严肃,说,“自当好起来。你若不换药,我这就走了。”孙策的声音很虚弱,说:“我喉咙堵着,血痰下不去。”周瑜把孙策抱起来。孙策身长八尺有余近九尺,连着四天未曾进食,昨天好不容易吃下的一点又吐了出来,满身酸臭的虚汗,竟是瘦了将近二十斤,身体轻得周瑜难受。“先吃药。”周瑜说,并且让孙策靠在床头。孙策还在发烧,慢慢地用芦管吃了药,没多久,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住咳嗽,嘴巴里全是血。“我梦见吕布了。”孙策说,“他提着头,来找我索命……”“他找你索什么命。”周瑜啼笑皆非道,“又不是咱俩害的他。”孙策答道:“早该听你之言,许贡也来找我索命了。”周瑜答道:“有我在呢,别怕。”周瑜一身都是孙策吐出来的药汤,知道现在也不能让他再喝了,方才喝过一碗,得再歇会儿,然而还得给他上药。周瑜以清水给孙策洗过脸,用羽毛小心地把药抹上去,孙策仰着脸,躺在枕上。“公瑾,我有时候既喜欢你,又恨你。”“怎么?”“恨你总不听我的话。”“我有时候也恨你。”“什么时候?”“譬如现在。”周瑜叹了口气,放下药碗,说,“我也恨你不听我的话。”黄昏的阳光从窗格外投入,孙策艰难地咳了几声,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周瑜把一块布放在孙策的嘴边,吸走他唇角流出的,混着唾液的血。“我觉得咱俩认识这么久,吵来吵去,吵的不过就是谁听……谁的。”孙策咳了几下,周瑜忙给他抚背。“只要你能好,”周瑜说,“往后我都听你的,别咳,待会儿伤口又坏了。”孙策无力地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