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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咳嗽了几声,这才答话:“南疆可能真是我的福地,微臣居然能够不死,继续为皇上效命。”郁宁远的手指停住,开始抚摸额头:“这次大哥来,还是请命清剿武林吗?可是我觉得这件事委实太过耗费心神。”话里的意思已是推诿,公子不语,不反驳强辩,只是恰到好处流露出一点失望。“不过我好像答应过,你不再管盐茶道的事,会给你别的机会施展。”到最后郁宁远终于一叹:“既是如此你就去吧,我派殷太傅做你助手。”“殷太傅日理万机,臣觉得另外一个人选更为适合。”“谁?”“前任武林盟主,方歌。”公子答道,提到这个名字时抬头,姿态语气都自信十足。山脚下一个小村落,屋子背对群山,推窗就能看见云雾里常青的山竹,这如今就是方歌的家。推门而入时他发现已经桌前已经有人等他,手捧一杯热茶,等得很耐心。“自我介绍,在下郁宁天,抚顺府宁王。”等到他之后公子发话,将手一抬:“不介意的话方大侠请坐,咱们共饮一杯。”方歌神色平淡,看他看了有一会之后落座,捧杯吹了口气:“记得有个人也曾请过我,喝的是酒。这人带着面具,评价我是个不黑不白灰色的人物。”“这个评价很准确。”公子道,面色依旧冷寂:“撇开恩怨,他其实也算你半个知己。”方歌笑,对知己这两字不置可否,只是捧茶暖手。“虚套不必,王爷只需说明来意。”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发话,目光投向窗外竹林。“群山环抱竹林安谧,住在这里,你难道就真的得到宁静?”公子突然反问了句:“我相信方大侠不会这么愚蠢,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所以有自信,今天你绝对会跟我走一遭。”宁不宁静其实取决于心。方歌有智,不否认这点,所以最终没有拒绝。按公子所说,他随他走了一遭,为了一件关乎武林半数人生死的大事。目的地很快达到,公子从马车上下来,系好大氅顿步。方歌随行,抬头迎上艳阳,看清楚眼前这座建筑的门匾。“楚府”,匾上这两字简单遒劲,透着凛然大气。“原兵部侍郎楚望舒府上,今天是他的灾日。”说了这句之后公子就起步,跟守门的兵士交代身份,带方歌跨过了那半膝高的门槛。门内府邸开阔,本来也是个极其富贵的所在。方歌在公子身后走得无声,很快就听到喧哗,此起彼伏喊的都是冤枉。楚侍郎通敌叛国,今天举家抄斩,的确是个天覆地亡的灾日。从远处看,方歌只看见一片凌乱和一个衣襟飘飘不肯落跪的身影。“受死可以,但楚某不领这通敌罪名。”雪地之中所有人都听见了楚望舒的这句话,无望然而无畏。所有人一时噤声,公子也止步,领着方歌,不远不近恰巧停在一丈开外。“圣上的裁度,你说你不领?”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发话,语声低沉,尾音邪恶地上挑。邪恶然而雍容,殷梓永远就是殷梓,紫衫鸽血,魔意无碍风流。“不领又如何?”楚望舒迎着他的目光答道,在不曾察觉时气势已经降了一阶。“领是死不领也是死。”殷梓淡淡,摊开手掌轻抚。“只不过死的方式不怎么一样……”这一句语味无尽的话之后他豁然睁眼,手指按上楚望舒胸口,隔着他衣衫,将一根手指刺进了他心门去。楚望舒吃痛,往后急退一步,顷刻间已然变色。殷梓将眼微收,手指收了回来,指尖上有道极细的伤口。殷梓之血,天下至毒,他也就是从食指逼出一滴,然后逼进了楚望舒胸口血脉。可这已经足够。一滴周身游走不断弥散的毒血,已经足够让一个英雄屈膝。楚望舒的身子已经不那么挺拔,呼吸艰难,开始觉得血管里流动着一块烙铁,每到一处都滋滋生烟,在煎熬着他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很热是不是?”殷梓轻声,绕到他身后,紫衫滑过他小腿:“我试试替你浇灭这火。”言毕他就抬手,从兵卫腰间抽出长刀,刀光如雪,一记就割下了楚府三只人头。血如匹练狂涌,浇上楚望舒后背,将他湿淋淋浇了个透。楚望舒低吼一声,再不能维持双膝笔直,缓缓跪低了下来。血管里自己的每一滴血如今都成了蚀骨毒药,如今的他正在腐烂,从里到外每寸每分。身后又是刀起,有多少人头落地他已经不知道,只是颤抖着伸手,想提到天灵盖自尽。“想死是吗?”殷梓的长眼这时到了他跟前,将刀放到他掌心,握住他手掌,帮他架上颈脖。“领罪,高呼三声皇上圣明,我就帮你。”对着楚望舒耳朵他低语:“帮你……一刀了结痛苦。”这声音魅惑,就象搁在颈项的那把刀,对楚望舒有着无限的吸引。“我领罪。”无比的痛苦煎熬之中他喃喃,眼角甚至渗出了血。刀口往里进了一步,殷梓开始微笑,问:“那么圣上可曾冤枉你?”“圣上圣明!”楚望舒厉声,重复三次声音刺破云霄。刀口画过一个美丽的弧线,殷梓眉头舒展,终于割破他颈脉,给了他一个痛快。满场一时无声,所有人都屏息,感觉到涌过心头的寒意。“殷……太傅。”过了有一会才有一个参将发声,笑得谄媚:“现在可以抄家了,您是不是……”言下之意是要殷梓领头,行抄家公事顺便饱饱私囊。“抄家?我没兴趣。”殷梓摇头,习惯性地将手指送进嘴,尝了尝血的甜腥:“黄金万两家眷如云,要来何用?你们喜欢的话请便。”说完人就负手,当真施施然而去。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花园里公子和方歌一眼,似乎是不曾在意。而公子低头,等他走后方才朝向方歌,问了句:“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不贪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