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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便已回头看他,眼神凌厉,见左安仁明显的一惊,即刻敛去怒容,柔和笑道:“哦?何以见得?”左安仁惊愕于遥遥陡然间的变化,顿了顿,整理措辞,方才开口道:“今日早朝,赵四扬在殿上无礼放荡,诬蔑我父,幸而圣上明察,罚了赵四扬二十大板。”遥遥挑眉:“是么?”才二十大板,不似左丞相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作风。左安仁道:“也就是看在他曾祖的面上,不然岂是二十大板就能了脱的?”遥遥瞧着他鄙夷的表情,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愤然来,也顾不得许多,讥讽话语便脱口而出:“可不是?扰了许多人的繁华绮梦。”左安仁抬眼,恰逢遥遥斜睨而来的目光,浅淡笑容中含着一丝讥诮,清澈眼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捎带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他心似水,无风起浪,阵阵涟漪,都源自她眼波流转。而遥遥,自然是浑然不觉,转眼又将目光落在赵四扬身上,远远看他僵直的身子,二十大板落下,竟是一声不吭,末了仍兀自站起,亦不需人扶,对着空落落的正殿,跪下,磕头谢恩,大约是疼得狠了,半晌,他才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往外走。遥遥心下生出几分敬佩,长久以来,遥遥便将男人人做如此,光明磊落,气概非凡,与宫里扭曲了的人心大相径庭。其实,在遥遥心中,与宫里不同的人或物,便都是好的。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恨透了这里。遥遥看着赵四扬远去的背影,转身移步便走,留下身旁有些无状的左安仁呆呆站在亭子里。遥遥有些失礼,她晃了神。走几步,又对萍儿吩咐道:“去寻辆马车送赵大人回去。”萍儿应是,欲走,又被遥遥叫回来,压低声音说:“别让人知道是我吩咐的。”萍儿点头,“奴婢晓得的。”芳菲,春晓,细雨,缠绵,正是人间四月天。遥遥记下了赵四扬,与以往不同,赵四扬深刻,坚毅,山一样的男人。赵四扬,遥遥呢喃,她想她迟早会忘记他,就像忘记那日午后,对衡逸的莫名悸动一样,只可惜,她又遇到他,她的劫难,徐徐延绵。四月末,臻玉出嫁,她随着亲眷队伍,一路送到东直门。日光淡而又淡,从云缝中疏漏下来,落在臻玉写满泪痕的脸上,她努力地笑,对所有人,却仍止不住落下的泪珠。遥遥的手被她攥得死紧,臻玉也不说话,死死咬着嘴唇,眼角guntang的泪珠落在遥遥手背上,一朵接一朵,花开无期。缠绵缱绻的四月,遥遥竟感到一股诀别时的萧索肃杀。大约,此生再见不到她。遥遥伸手抱她,不觉时,眼前已是雾蒙蒙的一片,“要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臻玉终于哭出声来,但遥遥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她让臻玉靠着,远远看着衡逸无暇侧脸,突然发觉,两个月没见,衡逸似乎又长高许多。他会长大,会忘记曾经对她的执着,会嘲笑往日的幼稚。遥遥朝他微笑,隐约看见他眉间隐而不发的怒气。遥遥转过脸,松开环保臻玉的手,静静看着她,说:“jiejie,走吧,别误了时辰。”雨落下来,终是曲终人散时。没见着衡逸踪影,遥遥本欲离去,却遇上左安仁拦在路中,说是相府里宴客,传了京里有名的昆曲班子,又说是衡逸唤她一同去看看,遥遥碍着衡逸的面子,只虚虚实实做一番推拒,也便上了马车,往相府去。说热闹也算不上,都是些王公子弟朝廷命妇在,遥遥正襟危坐,时不时弯一弯嘴角,应对自如。台上一人唱:“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浑浑噩噩,浑浑噩噩。衡逸在斜对面低声与左安仁说话,遥遥的目光落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上,一时怔忪。台上小生一个眼波勾来,似乎要勾她的心神。身侧,丞相家四小姐说:“公主头上的簪花可真别致。”遥遥笑着点头:“映冬meimei的耳坠也很漂亮。”映冬道:“嗯,公主好眼光,这可是订做的,世上就寻不出同一件。”遥遥继续点头:“我说呢,这样稀罕的东西,也就映冬meimei配得起。”映冬道:“哪里…………”映冬谦逊的话还未出口,外头便又吵闹起来,遥遥抬眼望去,那一路闯进来的人,那英气勃勃的面孔,可不正是赵四扬。戏也停了,一生一旦在台上面面相觑。左安仁起身喝问来者何人,赵四扬让人押着上堂前来,仍是一脸倨傲,也不理会左安仁,只高声吼道:“左安仁,你这混账,快快放了白香,不然要你狗命!”白香?像是女子名,难道是左安仁与赵四扬两男争一女?这倒有意思了,这一处戏倒是比先前好看得多。遥遥徐徐摇着团扇,扇面是黄鹂拂柳,映着她唇角浅笑,教赵四扬不经意间瞧见,倏而又转过头去。遥遥窥见他眼中暗含的厌恶,笑容便越发甜腻起来。白香左安仁突然大笑起来,“白香?赵大人说的可是前些日子左某新纳姬妾白香?”赵四扬闻言暴起,出拳往左安仁冲来,却被衡逸左右侍卫死死按住,当下“咚”地一声重重跪下,那声响,震得遥遥都觉得疼。再看他,双目猩红,横眉怒目,“香儿与我自小定下亲事,左安仁你是怎地放肆,竟将她强抢,今日我非掀了这丞相府。”左安仁冷笑:“太子殿下在此,岂容你赵四扬放肆!”衡逸这才掀了掀眼皮,不耐道:“真是扫兴,无非是个女人,既已是安仁姬妾,那还有什么可争的?”“殿下!臣与白香乃祖父与白尚书定下的亲事,怎能教他左安仁这样将人抢了去。”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的男人么?遥遥笑了笑,眼波一转,朝左安仁看去,却见他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大约是想起她这未过门的妻子,怕令她生了芥蒂。衡逸脾气素来急躁,一甩袖子说:“罢了罢了,你们闹着,我便先回宫了。”又向遥遥走来,伸手去扶,却见遥遥扬起小团扇,拦住他的手,盈盈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就这样走了,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