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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尺,工程浩大而隐蔽,为的就是不令盗墓贼有可乘之机,直接将陵墓修建成阵法,倒不失是个稳妥法子,不知当年主持修建的,是哪位匠人。”木风瞥了他一眼道:“都到这会儿了,你还助长他人威风,而且那人为皇帝修墓,不知害死多少无辜百姓。”颜少青摇了摇头:“可敬之人纵使有可恨之处,也依然可敬。”木风哼了声道:“看他将我二人也害死了,你还敬不敬。”颜少青转眼瞧向他:“甚么阵法这般厉害,能困住鼎鼎大名的杜三少?”“是……”待要回答,忽然从墓道深处传来一道声音:“是九星连珠阵。”这声音清清冷冷,略带责意,颜少青一怔之下,只见木风满脸堆笑,向前迎去。片刻后,拐角处转出两道身影,俱是道士打扮,走在前面那人,身形纤细,五官秀逸,正是木风的大师兄沈遥云,再看他身后那人,一双桃花眼说邪不邪,说正不正,满脸风流之气,颜少青却没见过。木风得见师兄,喜不胜收。沈遥云心知他只是高兴有人替他收拾烂摊子,神色淡淡地道:“你除了惹祸,可还会干些别的?”木风干笑道:“多日未见,师兄还是这般口不容情。”沈遥云睨了他一眼,转而打量起他身旁的男子。“薛庄主,久违。”颜少青微一点头,却不开口。当日为其哺药的情形,一直于脑中挥之不去,沈遥云按下心中烦乱,向他施礼道:“得罪了!”拂尘起处,已将颜少青手腕缚住。但见对方站立原地,袖中手腕只微微一震,拂尘上的银丝嗤的一声,尽被挣开。沈遥云目露讶异,左手轻扬,一招挟清流笔直攻去。颜少青身形如风,拂尘未及近身,已闪身退到一旁,右手凌空虚按,一下将沈遥云手上的拂尘抓将过来。他一闪一抓,只在倏忽之间,当真快得不可思议,沈遥云只觉手臂一麻,拂尘便即脱手。突然从旁掠出一人,伸出手臂,牢牢抓住了拂尘的另外一端。灯火下那人朗声笑道:“我来会你一会!”袖中软剑一抖,提气便上。“姓方的,你别多事!”沈遥云突然发招,原只为看清他腕上是否有禁术留下的痕迹,并无伤人之意,见方惜宴进招狠辣,忙出手阻止。木风转身将他拦下,低声道:“这姓方的为何会跟着你?不会是……”见他神色暧昧,沈遥云伸手捂住他嘴:“你别乱猜。”木风眼珠转了转,心下已猜得大概,伸手一指方惜宴,又指了指自己的大师兄,做了个手势。沈遥云恼怒道:“叫你别胡说八道!”木风身形一挫,自他掌下挣脱,迅速凑近他耳边道:“大师兄,你没被那小子得逞罢?”沈遥云一路受方惜宴纠缠,浑身上下不知被吃了多少豆腐,早便气得牙痒,此时听木风一提再提,脸上登时起了烧意,轻叱道:“观里的功夫,你定是拉下不少,今日师兄就指点你一番。”他恼羞成怒,无疑是不打自招,木风笑了笑,不顾对方攻势凌厉,手腕翻处,顺手将他带到了怀里。少时两人在清溪观后山喂招,木风不敌,便使这招耍赖,沈遥云怕误伤到他,十有八九会撤去内力,百试百灵。见他故技重施,沈遥云冷下脸来道:“讨饶也没用!”木风笑道:“师兄莫气,师弟只是同你开一个玩笑。”沈遥云撇头不理。木风又在他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沈遥云忍俊不住,被他逗笑。他二人举止亲昵,倒惹来另外一人不快。方惜宴顾不得眼前劲敌,左手倏出,往木风背后拍去。木风脑后似长了眼睛,头颅一侧,躲了过去,回过头调笑道:“怎地过了这么些年,凌华宗的弟子还这般不长进,方师侄,赶紧磕头叫声师叔听听。”少年时,因辈分相差一截,方惜宴每次奉命前去清溪观听一阳子授课,总要受他奚落,而自己与沈遥云之事,他更是时时作梗,处处插足。念及往事,心头更是火大,手执软剑,往他肩头削落,叱道:“杜家小子,你少缠着他!”突然衣衫飘荡,一道劲风欺到身前,软剑倒卷上去,呼喇一声,方惜宴只觉虎口巨震,兵刃险些脱手,危急中趁势跃起,在半空斜斜侧身,才避过直劈而来的罡风。这一下大出他的意料,暗道:这人好强的内力!颜少青居中一站,脸上毫无表情。方惜宴直到此时,才认认真真打量起他来,双手抱拳道:“在下凌华宗方惜宴,阁下如何称呼?”他虽是风流不羁,却也不蠢,面前这人一招半式就差些缴了他的兵刃,必不是籍籍无名之辈。颜少青嘴角微掀,道:“凌华宗?明涯子的弟子?”方惜宴拱手道:“原来阁下认得家师。”颜少青颔首道:“曾有过一面之缘。”方惜宴心下暗惊:师傅在山中潜心参悟道法,至少有二十多年未曾见客,这人却说曾和他见过,那岂非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侧目打量之下,但见他年岁尚轻,腰间垂着短刀,双手负在身后。那短刀插在鞘内,乍看极不起眼,细细打量之下,他双目一瞠,叫道:“鬼纹刀!”木风哈哈大笑:“总算你没有蠢到家。”方惜宴目光扫过几人,忽然念起摘星崖上,那名被裹在冰柩中的男子,脑中有甚么一闪而过,只是仓促之间捉不住重点。颜少青走到沈遥云跟前,双手递回拂尘,道:“再生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接下来之事,不须再劳烦道长。”沈遥云接过拂尘,盯着他看了良久,终是轻叹一声。——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沈遥云自接掌清溪观以来,多半时间都呆在观中修行,甚少过问世事,此趟若非为他们送药,绝不会轻易下山,兼之他向来独来独往,这次却与那姓方的同行,便更令人觉得事有蹊跷。木风心中起疑,便问道:“大师兄,你们何以会来到古墓?”方惜宴道:“是为了……”沈遥云不及他将事实脱口而出,打断道:“古墓中机关繁多,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木风抱拳一笑:“多谢师兄!”接着,扬起下巴,斜睨方惜宴道:“师兄来找我,我自是高兴,可为甚还带着一个跟屁虫?”方惜宴怒道:“你说谁是跟屁虫?”木风好笑道:“谁应声,谁是跟屁虫。”“你……”所谓一物降一物,而在油嘴滑舌这一点上,木风显然比方惜宴更技高一筹,眼见他理屈词穷,沈遥云嘴角一勾,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