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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怎么办?瞿嘉看着他mama,满不在乎地,对自己下狠手都没觉着疼,一道浅红色的血线就从他脸上流下来。瞿连娣就发现他儿子眼角那颗痣看不见了,因为瞿嘉好像是用剪刀尖把痣给戳了。瞿连娣心都抖了,擦血,拿纱布捂着,也快疯了。“没事儿。”瞿嘉反而宽慰他mama一句,“结了疤就好了,我又没戳眼睛。”“我就是不想看见那颗痣,”瞿嘉瞧着他妈,“我把它挖掉了。”……这回,厨房里的一锅菜是真的烧糊了。瞿连娣坐在床沿上,对他儿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也掉眼泪了。有些事她本来想过几天等大家心情都平复些,再说,再跟孩子好好谈谈心,现在不说不行。她也怕瞿嘉心理承受不住这样的家庭变故。她擦了眼泪说:“瞿嘉,你虽然改了姓,但你出生的时候,那个人他是你爸,这个也改变不了的。他已经离开这个家了,他也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再让这人回来搅合,你也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好吗?就不要想他了,就都过去了,我们过日子往前看,成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已经都散了,你再纠结放不下,也不可能再拼完整,不可能再回来。”瞿连娣说,“以前也是我识人不清,年轻时不懂、傻帽儿,让你跟着受委屈了。以后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以后不傻帽儿了瞧上这种人,会念书有个屁用!”瞿嘉眼眶微微泛红,眼下贴着一块创口贴,但不讲话。瞿连娣站起身,从大衣柜最里面,藏得严严实实的地方,拿出了那本集邮册。那天发生冲突把“金猴”票烧了,陈明剑后来灰头土脸地走掉,并没有拿走这本邮册。果然只有那张猴票最值钱,剩下的东西也没人在意了。瞿连娣特意把邮册重新装到一个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翻到最重要的一页,递给她儿子。瞿嘉捧着邮册,也是难以置信的。十二生肖票的那一页,最头里的位置,不是空白,真真实实地摆着一张金猴票。他脑子里都有点儿蒙,觉着时光穿越了,时间倒流了,猴票不是那天给烧了么?瞿连娣说:“昨儿你好像说,你们音乐老师教你弹琴,所以回来晚了。昨天傍晚遥遥来过,我觉着他还是磨磨唧唧想找你的,结果你不在家。”瞿嘉:“……”瞿连娣说:“他说他马上要走了,他给你带了东西要送给你。”瞿嘉望着他mama,肩膀已经有些发抖。“我本来说不能要嘛,毕竟我现在也知道,这张邮票特值钱的,以前以为一片破纸头就值八分钱呢!”瞿连娣笑了一下,“他就非要留给你,说他不需要,说他就想送给你这个。我说,你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嘉嘉了,这一张纸片儿已经是我们这个破家里最值钱一样东西。”瞿嘉盯着手里的邮册,这就是他家里最值钱、最珍贵的一样东西。瞿连娣又从大衣柜里拿出一个纸袋,干脆全都交予儿子。纸袋里装的,也是周遥一股脑儿留下送他的东西,那个带耳机的随身听,还有他俩平时最常听的几盘磁带。周遥给他写了一张卡片,就是非常简单的几句话:嘉嘉:我要走啦,我回哈尔滨上学了。我肯定会考个好中学,过几年我还回来的。你也好好学习,别放弃了,你这么聪明,争取考个重点学校,争气啊!寒暑假我会回来找你玩儿的,等着听你再给我唱歌!再见!—遥遥……“你看人家遥遥,多懂事一个人。人家过来找你,只字不提那点儿不愉快的事,就是想着鼓励你好好学习,升学考个好点儿的中学。”瞿连娣自言自语似的感慨,也是说给她儿子听。“遥遥真是一个特好的孩子,你,哎,你就整天还耍横耍脾气,还欺负人家,你可真有本事,你多能个儿啊?”瞿连娣白了瞿嘉一眼,“也是,你是比陈明剑有本事。陈明剑那个人,活了半辈子忒么的连耍横都不会!自私、懦弱又怂蛋,你至少不怂!”瞿连娣说到这儿自己都笑了,把她儿子奚落得也低头不讲话了。“可他毕竟是你爸,一辈子改变不了,你就接受。将来无论别人再说什么,让他们说去!”瞿连娣伸手捏一捏瞿嘉的后脖窝,“我就是特别舍不得周遥,多好一个男孩,人家都没埋怨你、没嫌你,还送东西给你,你自己瞅瞅你现在这样儿,你对得起遥遥给你送的‘小猴’么?”瞿嘉眼角贴着个膏药,不说话了,自己也都明白。有些话他也没法儿向他mama表达,从心底羞于开口,只能用漠然的表情来掩饰他的在乎。非常在乎。瞿连娣跟他说,周遥应该是今天一早上火车,已经离开北京了,回东北了……第二天就是一个周六,瞿嘉又旷了周六上午的半天课,独自一人跑去北京火车站。车站人山人海,到处是拖着红蓝双色编织袋、各种大行李包的旅客,或坐或卧,占据了视野。这么多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遥遥。瞿嘉那天就裹着棉猴,坐在北京火车站正门外的广场上,望着那栋建筑,望着天空,听着耳畔一趟一趟火车驶离时发出的汽笛声。他就在那儿坐了很久,游荡了一整天,也让自己慢慢地适应,慢慢地积攒勇气,适应接下来都没有周遥陪伴的日子。他在广场边上的小窗口买了几个包子,填饱肚子。然后又买了一包香烟。买完烟就实在没钱买打火机了,他跟卖烟小贩借了火。他就坐在广场上抽烟,一根烟抽到只剩烟屁股,再接上点燃第二根……从这一天起他学会了抽烟。是啊,遥遥特别好,他一直都知道。这么好的伙伴不能在一起每天陪伴对方,还不如一把推开,别再“要好”了。这就是他极度沮丧烦躁时的发泄方式。但他发泄的方式伤害了对方,看到周遥眼红骂他的模样,他也很难受,内心彷徨而懊悔。在火车站执勤的民警小哥慢慢走过来,其实观察他好久了:“哎,学生,你哪的?”哪的?“我就本地的。”瞿嘉抬起眼皮回道。“本地的?你是北京的么?”民警小哥左右上下地打量。“您听我口音听不出来?”瞿嘉也瞅对方,“外地的敢这么跟您说话?”呵呦,把你个孩子厉害的,民警小哥都乐了。“怎么不上学啊?”小哥又问他,“你家里大人呢?……找不着家了?”“我这样儿,我像找不着家么?”瞿嘉反问对方,“您甭管我,管那些真找不着家的吧。”警察叔叔也是关心他,怕是火车站上被拐卖的、走丢了的孩子,认真